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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塞尔现象学观念的简评

 叶晓锜 2021-07-19

胡塞尔现象学观念的简评

近读胡塞尔《现象学的观念》,并浏览了网上的一些诠释,以厘清胡塞尔现象学还原的思考特点和问题,结合本人多年来对人类意识结构特别是概念意识的考察,提出不同领域的审视评析。

一,自然思维和哲学思维。

胡赛塞认为,生活和科学中的自然思维对认识可能性的问题是漠不关心的,而哲学思维则追究认识的可能性,即:认识是如何能够确信自己与自在的事物一致,如何能够“切中”事物的。这是胡塞尔现象学还原要解决的形而上学至理。

在胡塞尔看来,自然思维的知识形成是有种种前提和预设的,这些前提和预设既不具有绝对的被赋予性,也不具有思维的明见性,并陷于自身的矛盾和背谬。胡塞尔的现象学认为,自然思维从不考虑认识的可能性和切中,笛卡尔“我思”的怀疑一切,更是击中了自然思维的软肋。认识论是从来不能并且永远不能建立在任何一种自然科学的基础上,任何把认识论建立在心理学或其它自然科学基础上的做法都是一种背谬。唯有通过哲学的现象学还原的新维度、新出发点、新方法,才能赋予认识的绝对被给予性,回到事实的本身,进入认识论的新大陆。

二,实项可见和思维明见。

胡塞尔以实项可见和思维明见为认识的原初直观和本质直观。这样的原初直观和本质直观提供了认识的绝对被给予性,使认识的可能性和切中性在认识的绝对被给予性中获得了终极依据。现象学还原以实项可见为原初直观,思维明见为本质直观,从而使直观的含义完全冲破了直观无思维,思维无直观的传统束缚,把直观从感性表象的领域贯通到了知性思维的领域,从而能够直观纯粹的认识的本质和意义。

三,绝对被给予性。

绝对被给予性是胡塞尔现象学确立认识可能性和切中的终极所在:1、绝对被给予性显现于实项可见的原初直观和思维明见的本质直观;2、绝对被给予性源自对象在意识中的自身构造,由意向性和时间性达到意识和对象的一体化涵盖。

四,意识构造的意向性和时间性。

在胡塞尔的现象学还原中,意识内涵意向对象,对象内涵意识构造,意识构造有两大特征:

一是意向性构造。意向性构造首先给出一个空乏的意指对象,进而用一系列内容充实这个空泛的意指对象,以显现和显现者的方式绽出对象在意识中的被给予样式。如:现象统一的被给予性,外感知中的事物的被给予性,幻象、再回忆、相应联系、杂多综合、其他想象的各种形式的被给予性,逻辑的被给予性,普遍的被给予性,谓項的被给予性,实事状态的被给予性,背谬的被给予性,矛盾的被给予性,真实存在之物和观念之物的被给予性,可能之物或不可能之物等等的被给予样式。

二是时间性构造。在时间意识的构造中,一方面,各个对象之物,它们存在并且存在着、延续着和变化着,构成意向对象时间构造的绝对被给予性;另一方面,各个当下现象和过去现象、延续现象和变化现象,每次都是一个当下的或当下化的现在。意识的时间性构造为回指、回溯、回忆等提供了当下的和当下化的绝对被给予性。

怎样来评价胡塞尔的现象学还原呢?我以为,对西方哲学的各种学说包括胡塞尔的现象学还原,不能只是站在山脚下高山抑止和奉读诠释。重要的是要以时代知识集聚的新考察进行审视,既汲取它们的慎密思考,更揭示它们的局限偏失,以求取哲学的新见解。相对而言这正是西方哲学较至于东方哲学的一个突出优点,无论是康德的先验哲学,黑格尔的逻辑学,胡塞尔的现象学还原等等,基本都是如此,在承续中批判,善于和勇于提出新的哲学见解。

第一,如何看待自然思维和哲学思维的截分。

胡塞尔以自然思维不关心认识的可能性,有种种前提和预设,陷于矛盾和背谬为由,要求认识批判对经验知识应加以悬搁、加括号、终止批判、存而不论,打上无效的标志,以排除经验知识的干扰和遮蔽,达到先验绝对的还原,回到事实的本身。然而认识批判和认识论创立真的可以如此吗?

1、哲学思维的由来。亚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学》认为,哲学是万物的第一原理,阐明了哲学与万物的关系。黑格尔的逻辑学认为哲学是一种特殊的思维运动,是一种以绝对为对象追求绝对的特殊思维运动。多年来,我对人类意识结构和概念意识方式的考察发现,哲学思维是概念集合进阶和概念抽象统摄的逻辑必然,当概念从个别阶乘集合进阶到特殊阶乘,进而从特殊阶乘集合进阶到普遍阶乘时,必然会在普遍阶乘的概念顶层统摄一切,生成万物的根本所在和以根本为绝对的哲学思维,这是哲学和哲学思维在人类心灵中发生的根本原理。

哲学思维起源于万物根本原理的追求,这样的万物根本原理追求显然是不能离开生活、自然、历史、人文、科学所提供的丰富经验知识材料。离开了万物的丰富经验知识材料,哲学思维就会成为无源之水,无米之饮,失去它的实在基础。胡塞尔的现象学还原要求哲学思维与自然思维截分,对自然思维的经验知识材料都贴上无效的标志,加以悬搁和存而不论,达到哲学思维的天马行空显然是荒谬的。近现代用心的知识汇集越来越表明,科学正在越来越大举进入意识领域,特别是人工智能的出现,使得意识领域不再是哲学的专利,科学与哲学在意识领域的协同已是历史的趋势。

2、认识无时不刻都是在建立在主体和客体域定和主客关系域定的基础上的,是以它们的域定为前提和预设的。无论是事物的个别认识还是事物的普遍认识,自然思维和哲学思维都是有它们的域定前提和预设的。就哲学思维来说亦是如此,康德的先验哲学是以“纯粹先验”为前提和预设的,黑格尔的逻辑学是以“绝对概念”为前提和预设的,胡塞尔的现象学是以“现象学还原为前提和预设的。也就是说无论自然思维还是哲学思维,都是有它们的域定前提和预设的。

3、胡塞尔在他的现象学还原中注入了诸多繁琐晦涩的术语,如:自然思维、哲学思维、直观思维、符号思维、纯粹思维,纯粹意识、纯粹认识、内在之物、个别之物、普遍之物,原初直观、本质直观,前提和预设、矛盾背谬、悬搁、存而不论,绝对被给予性、范畴被给予性,直观抽象、观念化抽象、纯粹抽象,意向、意指、回指、回溯,显示和显示者、朴素性、相即性,时间意识、当下、当下化,意识还原、本质还原和自我还原等等,等等。诸多繁琐晦涩术语的注入所不可回避的问题是:它们是否构成胡塞尔现象学还原的前提和预设?离开了诸多繁琐晦涩术语的注入,胡塞尔的现象学还原还能进行下去吗?种种术语的前提和预设的注入是否会发生现象学还原的矛盾和背谬?是否可以对种种术语的注入全部打上无效的标志,给以悬搁、存而不论呢?当然,在胡赛尔心目中,诸多繁琐晦涩的术语是绝对被给予的、不可置疑的,但胡赛尔如何来自证呢?在胡塞尔那里我们并没有能够得到明了。诚如胡赛尔自己所说:“这里是一个新的、大的开端,遗憾的是我的学生并不像我希望的那样理解它和接受它。困难实在太大了并且不可能一举克服”。

在许多基本问题上,我在人类意识结构和概念意识方式的思考上有着与胡塞尔不同的见解:

1、关于直观。就人类的意识结构而言,直观和思维是两种不同意识方式的产物,其中,直观是感官意识的产物,思维是概念意识的产物。直观是无思维的,思维是无直观的,两者有着迥然不同。直观源自于身体感官意识的制作,即通过视觉、听觉、嗅觉、味觉和触觉,把经验到的自在刺激制作为形状的、颜色的、声音的、气味的、滋味的、触感的直观表象的对象。思维源自于概念意识的制作,把直观表象的对象制作为指称抽象构造的概念事物运作。两种不同意识方式在人类意识结构中的联结,使直观和思维在我们的头脑中互为链接,形成人类特有的直观和思维互为印证的智能。在这样的互为链接和互为印证的人类智能中,直观和思维始终发挥着各自的功能。胡塞尔把原初直观扩展为本质直观,以达到直观和思维的贯通合一,无疑是不可取的。

2、关于“我思”。胡塞尔以笛卡尔“我思故我在”为不可置疑的第一依据,然而,“我思”并不是先验绝对的和无可置疑的,首先,“我思”发生于人类意识结构中的概念意识方式。在地球生命意识中,各种生命体都内含着生物性的“主体自主”,这种生物性的“主体自主”是没有自身为对象的符号指称的概念构造的,是永远不会发生“我、自我和我思”的。人类的头脑因有符号指称构造的概念意识加入,发生以主体自身为对象的符号指称构造,才会在主体自主的基础上生成“我、自我和我思”的概念建构。其次,在“我思故我在”中,“我思”和“我在”的关系并不是单向的而是互为的。逆向思考:变“我思故我在”为“我在故我思”有何不可。如果说“我思”才有“我在”,那么为何不能说“我在”才有“我思”呢?没有“我在”,“我思”又从何而来呢?!

3、关于抽象。在胡赛尔那里,抽象是通向本质之路,既有通向本质的直观抽象之路,又有通向本质的观念化抽象之路,更有通向本质的纯粹抽象之路。我们问:抽象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由来呢?或者说我们的头脑是何以能够抽象呢?直观抽象,观念化抽象,纯粹抽象又有什么区别呢?对此胡塞尔没有解答。

什么是抽象呢?抽象绝不是我们头脑的先天具有,抽象是有它的发生原理的,抽象的原理是:抽象源自于符号指称,人类的头脑借助于符号指称把具象的对象转变为符号表达的事物,由此获得一种符号表达的事物抽象和抽象构造。符号指称表达的抽象:首先通过名称的抽象指称,赋予对象“叫什么”的名称指称(亦为胡塞尔的空泛意指);其次是通过定义的抽象指称,把诸多相关的性状指称一一加入对象“是什么”的内容规定,由此生成事物名称和定义的概念构造。胡塞尔的现象学还原通过注入意向、意指、回指、直观抽象、概念化抽象、纯粹抽象等等的术语堆砌,把抽象搞得极其复杂,其实用概念意识理论阐述,抽象是简洁明了的,那些术语完全可以用奥卡姆剃刀一一剃除的。

4、关于认识。康德先验哲学认为,知性借助于概念获得认识。遗憾的是,对于概念,康德因先验体系的阻碍从未探讨概念的由来,概念是何以生成认识的。黑格尔的逻辑学则认为,我们是不能讨论概念的来源的。综观西方认识论哲学,对概念始终放置于谓词和后缀的位置,如,这是一个什么概念,那是一个什么概念,等等,始终没有敏悟到概念的本质是一种意识方式,一种符号指称抽象构造的意识方式。人类在地球生命意识演化的历史过程中,首先承续的高度进化的生物性身体感官意识,接着通过符号指称文化演化的历史加入,生成了一种以指称和对象联结,名称指称和定义指称为抽象构造的概念意识。符号指称的概念意识和身体感官的感性意识是两种不同的意识方式,两者的联结组成人类的意识结构和意识结构的运动。概念意识方式通过对身体感官意识提供的对象材料加以符号指称的抽象构造,造就了抽象构造的概念事物,人类的概念认识、概念思维、概念虚构、概念自我和概念创造,人类的精神、物质和文化智能。胡塞尔的现象学还原的最大偏失在于,悬搁自然科学的经验知识材料,不去触及地球生命意识方式的历史演化,人类意识结构和概念意识的考察,沉陷于绝对纯真的先验追求,其结果既不能也不可能“回到事实的本身”。

5、关于本质。在胡塞尔的现象学还原中,既有直观抽象的本质,又有观念化抽象的本质,还有纯粹抽象的本质;既有直观的本质,又有思维的本质,还有纯粹的本质;既可以通过直观的相似性通达本质,又可以通过思维的普遍性通达本质,等等。本质不仅与直观相通,亦和思维相通,并以本质的一体化涵盖直观和思维。胡塞尔对本质的解说诸多,其实并没有搞清本质的原理。胡塞尔并不了解,意识外的自在之物没有现象和本质之分的,现象和本质之分是人类意识的观念制作,是概念意识的建构。如,超市货架上的各种物品,就物件而言,它们首先是个体的现象,在共处的买卖关系中,它们则为“商品”的概念构造所统摄,“商品”的概念统摄即为它们共同事物本特点的质;换一种关系场合,把这些物品用于送礼,在共处的送礼关系中,它们则会被“礼品”的概念构造所统摄,“礼品 ”的概念统摄即为它们共同事物特点的本质,如此等等。本质的原理就在于:本质是对象共处关系的概念统摄,不同对象的共处关系的概念统摄生成不同的事物本质。

胡塞尔认为,直观可以直接通向本质,他以“红”为例:我从这个红或那个红中直观地出现同一个普遍之物,现在个别性的本身不再被意指,被意指的不再是这个红或那个红,而是普遍的红。由此得到了本质的直观。可是胡塞尔恰恰忘记了这个“红”和那个红的这个意指,以及普遍“红”的这个意指,它们意指之“红”,是一个符号指称的语词。罗素在《哲学问题》中就“共相”问题指出,词典里的每一个语词几乎都是共相的,也就是说,每一个语词都可以由概念统摄生成事物的共相,即共相之本质。胡塞尔以“红”的语词通向本质,却完全忘记了他使用的“红”的语词,这个“红”的语词并不是直观的本有,恰恰是符号指称的语词概念。

6、关于意识。意识从来不是先天的和一成不变的。地球生命意识始终处在生成、演变经验历史进程中,是有发生由来的。美国学者丹尼尔·丹尼1991年发表的《意识的解释》中,涉及到了现象学的哲学思维,但他并没有和胡塞尔一样悬搁心理学和自然科学,给它们打上无效的标志,而是大量引用了心理学、神经科学、认知科学、人工智能等等的知识,以基因复制繁衍的利益为意识发生的原初,认为“遗传演化、表型的可塑造性和弥母(文化)演化,都对人的意识设计有贡献,一个接着一个,速度越来越快。与已经出现几百万年的表型可塑性相比,作用显著的弥母演化是个极为新近的现象,它成为一种巨大的力量只是最近10万年来的事而它随文明的发展而爆发还不超过1万年”。丹尼尔·丹尼特阐述了,意识是一个由利益生成,不断演化、具有可塑造性的经验历史产物。我在人类意识结构和概念意识考察中亦认为:地球生命体的生物进化和文化演化的经验历史造就了人类的意识结构,以及人类意识结构的两种意识方式联结。这是人类认识、人类智能、人类文明、人类文化发生和高度发展的根本。地球生命意识从来不是纯粹先验和一成不变的,而是经验历史地产生了低级生物的刺激反应意识、高级动物的感官表象意识和人类的符号指称抽象概念意识。我把刺激反应意识和感官表象意识,简称为身体意识,把符号指称构造的意识简称为概念意识。只有把意识问题放置于生物进化和文化进化的经验历史中考察,认识论哲学才能真正“回到事实的本身”。

第二,人类的意识结构。

康德的先验哲学,阐述了感性生成直观表象,知性生成概念认识。可惜的是,康德以及西方认识论哲学一直没有敏悟到感性和知性,实际上是两种不同的意识方式。无论近代的康德先验哲学,黑格尔概念哲学,卡西尔符号哲学,现代的语言分析哲学,现象学还原,存在主义等等,他们各有所见,但一个共同的缺陷是,他们都没有敏悟到直观表象和概念认识是两种不同的意识方式。直观表象是感官的制作;概念认识是符号指称的制作。概念认识同直观表象的根本区别是,表象直观是身体感官的产物,是有直观无思维的;概念认识是符号指称抽象构造的产物,是有思维无直观的。我们必须严格区分直观表象和概念认识是两种不同意识方式;亦要把握两者的关系,即身体感官提供认识的对象材料,概念意识则生成对象的事物认识样式。概念意识的功能:

1以身体感官提供的直观表象为对象,加以符号指称的抽象构造,生成概念认识的事物样式。

2以诸多概念涌现的组合、进阶、综合、分析、判断、演绎等等的抽象之抽象构造,生成种种概念虚构。

3、以概念的制导,把抽象之抽象构造的概念虚构反馈于经验实证的求取,由自然之物的利用走向概念之物的创造。

4以人的自身个体为对象,生成符号指称抽象构造的我、自我和自我意识。

概念意识的四个基本环节,造就了人类特有的概念认识、概念思维、概念虚构、概念创造、概念自我的概念智能,绽出人类文化的精神和物质的高度发展,以及概念之物涌现带来的自然之物种种新的发现和事物规律,如,微观世界和宏观世界等等超越人类身体感官局限的物理发现,并在此基础上产生的新的直观表象、新的概念认识、新的概念虚构、新的概念创造的无限循环。

胡塞尔现象学还原的根本问题在于,离开了人类意识结构的实在,远离了回到事实的本身,其结果使得他的认识批判和认识论创立,走向了自身的矛盾和背谬。

第三,先验和经验的统一。

西方认识论哲学大多认为经验只能提供或然的知识,唯有纯粹先验的东西,才能整列一切经验材料成为普遍必然的绝对知识基础。纯粹先验长期来是西方认识论哲学的绝对追求,康德的先验哲学是这样,胡塞尔的现象学还原也是这样。胡塞尔和康德的区别仅仅在于,康德追求的是纯粹先验的感性、纯粹先验的知性、纯粹先验的理性;胡塞尔追求的是先验的意识还原、本质还原和自我还原。康德确立纯粹先验的方法是,以思想实验的前提和预设,去除一切经验质料,留下的再也不能去除的是纯粹先验的感性方式、知性方式和理性方式。胡塞尔现象学还原的方法是,通过对经验知识的悬搁、加括号、中止判断、存而不论的前提和预设,排除一切经验知识的干扰,裸露的是纯粹直观、纯粹思维、纯粹本质、纯粹认识、纯粹意识、绝对被给予性和意向性等。无论康德去除经验质料的思想实验,还是胡塞尔悬搁经验知识的存而不论,其方法一脉相承并没有实质的不同。

认识批判和认识论能够建立在先验和经验的分离之上吗?显然不能。人类意识方式和意识制作从来是先验和经验不可分离的,其缘由两点:

1、生命意识的每一种方式,无论生物方式的还是文化方式的都是经验历史的产物。对于每一个生命体来说,它的意识方式,就遗传和承续的当下而言,是先验的;就生成和由来而言,都是经验历史的。

2、意识的制作,无论是身体感官的直观表象,还是符号指称的概念构造,这都是离不开经验的。

期望通过悬搁和存而不论来分离经验,把经验打上无效的标志,以此裸露纯粹先验,显然是背谬的和脱离历史现实的。

第四,绝对被给予性的分析。

胡塞尔现象学还原的核心认为,绝对被给予性源自“意向对象意识中构造自身”。这里的问题是:1、意向对象和实在对象有何区别;2、对象是自身的构造还是意识的构造。对于胡塞尔来说,涵盖在对象和意识之上有一个“意向性”的钟摆,它在意识和对象之间来回摆动,使得对象和意识获得了一体化的涵盖,在一体化的涵盖下,对象既是意向对象又是实在对象;对象构造既是自身的构造又是意识的构造。

怎样来看待“意向性”呢?在胡塞尔的现象学还原中,“意向性”的实质是意识和对象的一体化涵盖,从而为认识提供一体化涵盖的绝对被给予性。然而真正回到事实本身的意识和对象关系,我们就必须从人类的意识结构中加以阐明。

在胡塞尔的现象学还原中,对象既是实项可见的,又是空泛意指的,既是实在对象又是意向对象的,显现了一种模棱两可的矛盾和背谬。在意识和对象关系中,对象究竟是意识外的自在还是意识内的构造呢?用“意向性”是根本说不清的。“意向性”产生于对象和意识的相互关系,要说清对象和意识以及对象和意识的关系,唯有通过人类意识结构的实在分析:意识和对象的关系,首先是意识外的“自在之物”被身体的感官意识制作为“意识中的直观对象”;进而被符号指称的抽象构造制作为“意识中的概念事物”。这样就有了从意识外的“自在之物”到“意识制作的对象”和“意识制作的事物”。唯此,胡塞尔的实在对象和意向对象的矛盾和背谬才能由人类意识结构的实在予以消除。至于胡塞尔所说的认识能够确信“自己与自在的事物一致”,显然是既混淆了意识外的“自在之物”和“意识制作的对象”的不同,又混淆了“意识制作的对象”和“意识制作的事物”的不同所致。

回到绝对被给予性,一切认识都是主体对客体的意识制作的被给予性,而不是认识与自在之物一致的绝对被给予性。也就是说,认识的被给予性是由主体对客体的意识制作给予的,并不是由认识和自在之物的一致给予的。更进一步说,自在之物是自在的和无意识制作的,把意识制作的被给予性视作为与自在之物一致的被给予性,是既不可能发生的也不可能存在的。

5、认识的可能性和切中。

康德的学说认为,认识不能进入自在之物,他的这个说法长期来不为西方哲学所认可,许多唯心的或唯物的哲学家都视自在之物造就了心与物的两元对立,是一种认识论的累赘而予以扬弃。对此我的看法是,任何对象样式和事物样式都是意识的制作,意识外的自在之物是没有它们的本身样式的,也正是意识外的对象是没有它们的本身样式,才有了意识制作样式,以样式提供人类感知和认知的可能和可行。对于我们的身体感官和概念构造来说,是不可能扬弃意识的制作样式,获取没有意识制作的自在之物样式的。在这个意义上,康德关于认识不能进入自在之物的见解并没有错,把自在之物作为一种认识论的累赘实是要不得的。尽管自在之物造就了心和物的二元,为传统哲学的一元绝对不容,但深入的思考,一元、二元和多元说到底是人类的观念,世界的自在是既没有又无需一元、二元和多元的绝对规定的。

认识发生于自在之物刺激和人类意识制作之间,使得认识既相通于自在之物又相通于意识制作,在这样的意义上,当我们说认识是否具有可知性,或认识的可能性和切中时,认识就有了主客相通的可知性,就有了主客相通的可能性和切中。   

体而言,胡塞尔现象学还原,企图通过一系列悬搁和还原,通过直观和思维的贯通合一、实项可见思维明见的贯通合一,意识和对象贯通合一,以及意向性、时间性、绝对被给予性等先验绝对的追求,创立一种全新的认识论,在认识论哲学上形成了一种别样的思考,值得我们加以了解和梳理,把认识论哲学更为深耕细作。同时我们亦应看到胡塞尔的现象学还原的偏失和缺陷:1、承续了纯粹先验为绝对的追求;2、人为截分了哲学思维和自然思维;3坚执了对经验知识悬搁4、脱离了人类意识结构的实在考察5、依赖于诸多繁琐晦涩的术语机巧;6、陷于自身的矛盾和背谬,等等,是需要我们以现代知识集聚的更高视野予以认识批判,开创真正回到事实本身 的认识论新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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