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到朋友家的园子拔萝卜,其实就是去玩罢了。萝卜不施化肥和农药,个头不大。记得小时候每次拔萝卜都跟拔河似的,使尽九牛二虎之力,像鲁智深倒拔垂杨柳。萝卜拔回来,忽然冒出念头,做一瓮萝卜干试试。毕竟吃过猪肉,更见过猪跑,小时候祖母或母亲做的萝卜干,又香又脆,成为童年最有滋味的记忆,萝卜干称得上乡愁中的乡愁。 萝卜干不难做,奉上制作秘笈:把萝卜洗净,切片(一根竖着切成四块即可),曝晒,晚上加盐像搓面一样搓呀搓;次日再晒,再搓,一而再,再而三可也,然后装瓮密封,旬日后大功告成矣。 做萝卜一需“地利”,萝卜要长得好;二要“天时”,老天爷要帮忙;三要人“和”,和面一样的“和”。当然要做得像我做的这么好吃,不是知道这个秘笈就行的,古人曾经曰过: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此之谓也。 古有《竹枝词》,今写“萝卜诗”。 碧玉装成一瓮收, 根根绵软若丝绦; 要知美味何由出, 日晒盐搓并挨刀。 (附贺知章《竹枝词》: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外一首)星期天到郊外拔萝卜 星期天到郊外去拔萝卜 把它们切开、晾晒, 再洒上盐巴,搓来搓去 强迫它们成熟 它们果然如愿以偿地 变得像棉花一样柔顺 只是不再像棉花一样洁白 取悦别人的口味 先得去掉自己的辛辣 脱胎换骨的萝卜 赢得啧啧赞美和馋涎欲滴 只是没有谁能想起 萝卜们曾经风姿绰约 在野地摇曳的青春身影 从萝卜变成萝卜干 是一个哲学过程 就像刘三变成了高祖 或者是蛹变成了蝶 一根萝卜的成熟 就是一个告别朴素和纯洁 忍耐蹂躏的过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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