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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康论情感(一)

 无意识研究 2021-07-22

大多数评论情感(affect) 的拉康派的作家都注意到拉康经常被其他理论家和学派批评忽视情感维度的事实。

拉康是否有一套情感的理论—— 或者在他的理论中给予情感足够的位置——的 问题必须与拉康对他那个时代的分析家对情感的使用进行的批评区分开来。

拉康觉得奇怪的是,分析家似乎如此愿意在他们的临床实践中依赖情感,而从理论的角度来看,关于情感的文章却很少。正如他在研讨会 VI 中所说:

“你可以用一只手指望分析中专门讨论情感问题的文章,尽管精神分析师在谈论临床观察时总是充满了情感,因为他们当然总是可以求助于情感” (研讨会) VI,未发表,26.11.58)。

 拉康不单单是已经感叹这个缺乏,即使他是弗洛伊德之后发表了讲话将近二十年“死后,他的言论不只是在针对当时提供给他的文学作品进行评论。而伊迪丝·雅各布森 (Edith Jacobson) 在很久以后才回应了他的观点,在 1971 年晚些时候他写道,后弗洛伊德尝试推进后弗洛伊德影响理论的尝试很少,而且相差甚远:

 “当我们寻求进一步的分析在这个主题上的那些论文,但是,我们惊奇地看到分析师怎么很少有人敢来解决这个挑战性,但错综复杂的问题,并进行进一步的弗洛伊德“在这方面的工作” (伊迪丝·雅各布森, ”精神分析真的情感理论(抑郁章节),国际大学出版社,1971 年,第 4 页)。

 即使安德烈 格林,尽管哀叹他认为是拉康对情感维度的”忽视',而在1973年的文章中指出:

“当考虑第一代的心理分析学家的工作,一个不能,而是在弗洛伊德反思的孤立特征所卡住” ( 格林,在精神分析话语下情感的构造,1973年,第73页) .

拉康有忽视情感吗?

或许对拉康所谓的忽视情感的最著名的批评来自他曾经的追随者让·拉普朗什 (Jean Laplanche)。像许多批评拉康对情感的处置那样,Laplanche 的本质考虑的问题是,它对于能指是第二位的概念。于1977 年,他写道:

“不幸的是,在拉康主义中,这种[表象和情感之间]的分离导致拒绝两个术语中的一个,并导致绝对优先考虑表象, “能指”的首要地位,采用拉康使用的术语. 你不需要阅读许多拉康的文本就可以确信弗洛伊德的情感和表象之间的区别 —— 在拉康主义中 —— 已经成为对情感和生活经验的真正拒绝,有时是轻蔑的,而且,这些经验通常受到以下迹象的影响讽刺或倒逗号” (拉普朗什,无意识和本我,雷布斯,1999 年,第 18 页)。

另一位批评他认为拉康影响的地位的著名评论家是安德烈格林。像拉普朗什一样,他不仅指责拉康忽视了情感,而且拒绝了它们的重要性:

 “拉康的工作是示范性的,在这方面,不仅是因为情感中有没有到位,而且还因为它明确被排除在外的” ( 格林,  在精神分析话语,1973年,第99页  情感的构造)。

然而,格林更进一步,暗示拉康对他所认为的法国分析家在情感问题上缺乏工作负责:

 “法国的情况已经被周围拉康的争论主导'重要思想概论,这无疑扭曲情感问题的研究” ( 格林,  在精神分析话语中情感的构造,第103页)。

 回顾他拒绝拉康方法的原因,格林给出了他所谓的 拉康及其学派情感的“遗忘” 的关键位置:

“不过拉康对我有多么大的吸引力“,但是和他侃侃而谈它的防御,在我看来,即使是这样,那拉康派的蓝图仍然不能没有严重保留意见被接受。起点被宣布为 “回归弗洛伊德”, 或者更准确地说, “拉康对弗洛伊德的发现” (拉康)最终导致了一个更像是弗洛伊德对拉康的掩饰的目的地。它是拉康所发现的弗洛伊德“的工作,或弗洛伊德”被截去至少一半实质内容的作品,这为拉康提供了他的护身符吗?在我看来,第二种解释更有可能。当我开始寻找丢失的那一半时,我很快就发现拉康理论是基于一种排斥,一种对情感的'遗忘’ ” (格林,  在精神分析话语情感的构造1973p15)。

格林挑选出一个通道在 “主体的颠覆” 来作为参考拉康的对情感的蔑视。我们引用下格林所引用的段落:

 “在弗洛伊德的领域中,尽管有这些词,但意识是一种对我们在无意识基础上过时的特征 —— 因为我们不能将它建立在对意识的否定上(无意识可以追溯到圣托马斯·阿奎那) —— 因为情感对于扮演冤死的病态的[原始的,主要的] 主体的角色是不合适的,因为它是一个没有功能性的功能” (Ecrits799):

谈到这一段,格林问:“如何是确实我们跟这个主体对享乐的关系没有调,甚至与冲动的概念也未曾调和?” (格林,  在精神分析话语情感的构造73 年,第 102 页)。格林的问题似乎是他不相信拉康可以享乐或冲动的理论但却丝毫不用提及情感。他认为,拉康想要得到能指或 “语言” 来完成整个心理工作。

在弗洛伊德的工作中不断变化着的情感的理论

在下文中,我们将着眼于变化弗洛伊德情感的思想和拉康有对它们的评论。因此,对这些更改的快速总结可能会很有用:

· 第一个理论,在1890 年代的后期 —— 情感被认为是指一般的情绪状态。情感能够与观念分离,因此 早期歇斯底里症的“扼杀” 情感理论,即治疗需要用言语表达致病性的创伤。

 · 第二种理论,是在1915 年 —— 是情感的元心理学的呈现。随着表象或观念,情感被理论化为冲动的代表。它们是冲动的定量能量的定性表达(例如展现为感受)。

·  新的焦虑理论的影响,在1926 年 —— 随着《抑制、症状和焦虑》的出版,焦虑来自于面对危险情况时的自我。这与弗洛伊德在元心理学论文中提出的观点相反,即焦虑是所有情感转化的通用货币。下面我们来引用 1926 年的工作:“我们可以合法地坚持自我是焦虑的实际位置的观点,并放弃我们早先的观点,即被压抑的冲动的宣泄能量会自动变成焦虑” (SE XX, 93 )。

再进一步,是拉康对弗洛伊德情感理论的评论,我们可以注意到,我们发现的情感本身定义的概念本身的不足。调查对情感术语的使用时,Quinodoz 2004 年写道,

 “尽管情感概念的范围比 '情感的配额’一词所包含的基于能量的简单含义要广泛得多,但即使在当代精神分析理论中,它的定义也是相对不明确的” (QuinodozReading FreudRoutledge2004,第 142 页)

以查尔斯·赖克罗夫特 (Charles Rycroft) 的《精神分析批判辞典》(Critical Dictionary of Psychoanalysis) 中的这种过于简单化的表述为例,该辞典出自 1968 年首次出版的精神分析词典:

“情感:感受和情绪的通用术语” (精神分析批判词典,查尔斯·莱克罗夫特,企鹅出版社,1995 年,第 4 页)。

拉康在元心理学的位置上对弗洛伊德理论的评论 

拉康在五、六十年代的理论声明很大程度上侧重于介绍弗洛伊德给出了元心理学位置上压抑和无意识概念在1915年的论文中对情感的阅读。这些也许是弗洛伊德最明确和众所周知的对情感进行评论的精神分析理论之处。

最主要的一点拉康吸引了听众的注意力,让大家注意到情感并未得到压抑的事实。因此,不存在无意识的感受、情绪、情感之类的东西。更确切地说,情感和被压抑的想法之间的联系被打破了,情感重新依附于一个未被压抑的新想法之上。

在关于无意识的元心理学论文的第三部分,弗洛伊德询问谈论像爱、恨和愤怒这样的无意识感觉是否有意义。他是这样说的:

“首先,可能会发生情感或情感冲动被感知但被误解的情况。由于其适当代表的压抑,它被迫与另一种观念联系了起来,现在被意识视为该观念的代表。如果我们恢复了真正的联系,我们将原始的情感冲动称为 “无意识” 的冲动。然而它的情感从来都不是无意识的。所发生的一切只是它的想法遭到了压抑。” (SE XIV 177-178)。

因此,情感脱离了一种表象(拉康学派称为:能指)并具有另一种命运。这意味着我们可能会意识到我们的情感,但不会意识到情感与表现(或想法)之间的联系。在研讨会VI中,拉康对弗洛伊德的这个段落进行了如下评论:

“情感,就像谈论无意识的情感一样,这意味着它被感知,而且已经知晓;但以什么方式知道大的呢?在它的依附中,但不能说它是无意识的,因为它总是被感知到了,它告诉了我们,只是它已经消失并依附于另一个未被压抑的表象上了。换句话说,它必须适应前意识中存在的上下文,这使得它可以被意识考虑,这有时并不困难,作为其最后上下文的表象” (研讨会VI,未发表,26.11.58 )。 

几年后在研讨会 X 中拉康又重申了这个观点:

“相反,我对情感所说的,是它没有得到压抑;这就是弗洛伊德和我说的一样。它不是停泊的,而是随波逐流的。人们发现它被移置、疯狂、倒转、代谢,但它并没有被压抑。被压抑的是停泊过它的能指” (研讨会 X,未发表,14.11.62.p.10)。 

鉴于被压抑的东西是无意识的,尽管拉康的这种明确表达情感并非无意识的,但我们仍然发现一些拉康主义者坚持认为, “因为拉康的情感和能指在无意识中密不可分地交织在一起” (Véronique Voruz情感Lacan ) ' ,在爱丁堡国际精神分析百科全书,爱丁堡大学出版社,2009 年,第 10 页)。我们在 1915 年在弗洛伊德身上发现的,以及在五六十年代被拉康发现的,是对情感问题的更深思熟虑和详尽的处理。

事实上,拉康在为自己免受忽视情感的指控辩护时所提到的,正是这种弗洛伊德式的情感与观念或表象之间的核心区别。多年后,在研讨会 XVII 中,他再次论证要观察两者之间的差异:

“我只是给它的[问题]面的重视,即Verneinung [否定]的决定主义,对此,弗洛伊德已明确表示,被压抑的并非情绪。弗洛伊德求助于这个著名的 Repräsentanz(代表),我将其翻译为 représentant de la représentation(表象代表),而其他人,而且并非没有任何根据,坚持称其为 représentant-représentatif(代表的代表),这绝对不是同一回事。在一种情况下,代表不是表象,在另一种情况下,表象的只是其他表象中的一个而已。这些翻译彼此是完全不同的。我的翻译暗示,通过移置的事实,情感被有效地移置、不再被辨认、脱离出了它的根源 —— 它躲避我们。

  “这是压抑的本质。不是情感是被抑制的,而是它被移动了并且变得不可辨认” (第十七个研讨班,精神分析的反面,由拉塞尔·格里格翻译,诺顿,2007年,第144页)。

我们可以总结一下拉康的说法,即便在五十年代末,和六十年代末,针对从业者而言,他特权性地将情感放置为这样的:什么是在上集中,从而专心点影响已从会给它的意义的东西脱臼?

对于弗洛伊德来说,这里有两个冲动的心理代表:观念和情感。关于情感,弗洛伊德使用术语 “情感配额” (SE XIV152),在关于压抑的元心理学论文中说,“它对应于本能,因为后者已经脱离了观念,并在被感知为情感的过程中找到了与其数量成比例的表达。从这一点开始,在描述压抑的情况时,我们将不得不分别跟进,作为压抑的结果,想法会变成什么,以及与之相关的本能能量会变成什么” (SE XIV152)。

因此,当与其连接的原始表象受到压抑时,情感会转移到替代的表象以寻找表达。芬克描述了这在临床上的样子:

“分析者很生气,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生动地从他的童年回忆的事件,但回忆没有他在当时的那种情感... 。情感也可以作为一种诱惑:被分析者可能会感到悲伤但暗自是欣喜若狂的,或者当他实际上正在为失去一个未被承认的爱的对象而悲痛时却可能表现得乐观” (芬克,精神分析技术基础,WW Norton2007p .131, n6)

Schneiderman 给出了一个患者需要感情的常见案例的临床小插曲:

“她的第一个要求是爱;她宣布,她有巨大的情感需求,当他们没有得到服侍或被给予,在危机中不断爆发的倾向,因为它曾发生,因为曾经没得到足够的服侍或管制... 。当她开始对我提出这种对感情的需求时,我简单地回答说,不需要感情之类的东西,问题出在别处。这是我们获得对影响不敏感的声誉的方式之一” (ScheidermanAffects,重新发表在 The Symptom,第 6 期,Lacan.com 在线期刊,2005 年)。

这个 别处” 是一个例子,说明想法或 vorstellungen(表象) 如何与情感脱节。女人将她的情感合理化为对情感的需要,这种情感被一种无意识的想法所取代。

采取从弗洛伊德自身的实践中这种机制的一个例子,特别是多拉的案例:

“又一次,多拉在好几天一直开朗之后,以最坏的脾气出现在我面前。对此,她无法解释。她说,她今天感觉很矛盾;这是她的叔叔的生日,她不能让自己向他表示祝贺,她不知道为什么... 。我让她再说下去,她突然想起,这是K先生的生日” (SE 759)。

那么,一方面是情感,另一方面是无意识的想法或表象之间有什么样的区别呢?是否存在诸如 “无意识情绪”之类的东西?

达里安 Leader给出一个答案,这很好 从没有这样的所谓“未表达的情绪” - 情感本身就倾向于泄露出去。因此,我们可以表达愤怒到我们老板时,我们重新在生父亲的气。这不是那个被压抑的愤怒,而是观念之间的联系; 以此来理解我们真的很生气的理由” ( 达里安 Leader,艾玛库克的访谈,心理与杂志社,2008年)。

这是弗洛伊德在 1915 年向自己提出同样问题时所说的话:

...... 在与无意识的观念比较有重要的区别是无意识的观念继续在压抑后UCS系统,作为实际的结构,而所有在该系统中对应于无意识的情感是免于发展的,是潜在的开端...... 。整个差异源于这样一个事实,即想法是宣泄的导管 —— 基本上是记忆痕迹 —— 而情感和情绪对应于放电的过程,其最终表现被视为感受。在我们对情感和情绪的了解的当前状态下,我们无法更清楚地来表达出这种差异了” (SE XIV 178)。

因此,即使一方面是情感,另一方面是思想或表象,是心理生活的两个部分,弗洛伊德认为作为冲动或本能表达自身的方式同等重要;即使在某种意义上,情感也可以说是无意识的;然而,情感和想法在无意识中并不并列在一起,或者说,处于同等的水平上。观念或表象 —— 在拉康的术语中,我们可能将其视为能指 —— 构成了无意识结构的基础。正是在这样拉康从弗洛伊德的无意识的文章中立即读出了上面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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