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00年6月中旬,正值义和团运动高潮,列强集结军队准备保护位于北京东交民巷的使馆区。 当时,清政府还在犹豫要不要支持义和团——义和团虽然可以用来共同抵抗洋人,但毕竟是不受控的非政府组织。 列强联军为了在华北立住脚,决定占领大沽口炮台,甚至命令中国军队在17日凌晨2点前交出大沽口。只有美国少将路易斯·肯普弗不想得罪清政府,仅同意将一艘老旧的美国炮舰“莫诺卡西”停在炮台附近,给附近市民避难用。 对联军的要求,总兵罗荣光断然拒绝,一把夺过“通牒”撕成两半,摔在地上,大声喝令守军把洋人赶出议事厅。 罗荣光其实还有一层身份——新任新疆喀什噶尔提督。但他镇守大沽已有24年了,他相信自己最适合这一重任,决定站完最后一班岗,已经奏请留任。 1888年,在他经营下的大沽口炮台就被醇亲王誉为“天下第一海防”,他也因此晋升为直隶天津镇总兵。总兵衙门和炮台很近,罗荣光常常住在南炮台,平时也和士卒同食同衣,清晨就骑马亲自教习军队,所以在军中威望很高。 这一战,他安排副将韩照琦指挥海字炮台,营官卞长胜指挥南滩炮台,管带封得胜指挥北岸左营、副左营两座炮台。 虽然联军总计2万人,但海河宽仅200码,包括非战斗的“莫诺卡西”只有十艘船、900人可以通过参与到攻打四座炮台的战斗中。而炮台附近的守军却是数艘现代炮舰和士兵、水手大约2,000人。清军早在15日就做好了战斗准备,在这一带埋下水雷。 16日,联军战舰驶入海河。 17日凌晨,战斗打响。至于谁先开的炮,双方记载相反,都说是对方先动的手。 联军这边首先遭到重创的是燃起大火的俄国炮舰“朝鲜人号”。 “莫诺卡西”号虽然远离战斗又有军官保护,但船头也挨了一炮,虽然没有伤到人,但船长也就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还不够安全,很快转移了。 清军炮台射击精准,还击中了英皇家海军“鳕鱼号”、德海军战舰“白鼬号”、法舰“狮子号”;联军最大的兵舰是俄军的“机略克号”,它为了方便队友作战而打开探照灯,也因此暴露了目标。它自16日上午入海后即横冲直撞,俄水兵上岸后更是作恶多端,百姓恨之入骨,怒骂该舰是“虎狼”“一只虎”。本来清军可以乱炮齐发,但为了避免伤及无辜民房,罗荣光亲自操炮,打爆了“虎狼”的弹药舱和烤炉,实在大快人心,现在塘沽还流传着这件佳话,就是到了本朝的敏感时期,也还有《炮打一只虎》的连环画流传;但该舰的弹药库没有爆炸,只烧死了士兵5人,烧伤38人。 “朝鲜人号”“被弹击穿其身,现出五孔,亦被火焚”,战死两名军官、九名水兵,二十人受伤;“白鼬号”中弹18颗,甲板被击毁,舰长重伤;“狮子号”被击中起火,47人受伤,1人毙命。 当时清军还有“海龙”“海犀”“海青”“海华”四艘现代德国造鱼雷艇,如果投入战斗,对联军是不小的威胁。但是令人费解的是,当时它们并不在战斗状态,而是闲着停在码头,据说正在维修! 在英军上尉科林·麦肯济和罗杰·凯耶斯指挥下,鱼雷艇“鳕鱼号”“名誉号”各拖着一艘载10人的捕鲸船就冲杀登上了这四艘鱼雷艇,清军仅作了微弱的抵抗就逃跑了,“海华”舰管带饶鸣衢阵亡。北洋海军最大的巡洋舰、排水量三千吨、有22门大炮的“海容”号也一并沦陷。 转瞬之间,这些大杀器还没有为大清出过力,就成了对方的了。 大沽口的布防简陋落后而且都着眼于海面防御,而陆地防御不足,没有工事,“该堡垒均系硬土筑造,前面仅有一无堤之沟道,在华人视为最佳之预备,在联军视为无用之藩篱”。接近拂晓时,联军集中所有船员从地面攻打西北的左营炮台。200名俄、奥军队带路,380名英、意军队跟随,300名日军在后。在这当口,清军的左营弹药库被打爆了,封得胜阵亡;在一片混乱中,日军攻占了炮台。随后北炮台也就是副左营炮台因为孤立无援,也很快被英、意军攻占。 现在不仅鱼雷艇,连炮台也成了对方的了,海河南岸的炮台压力骤增;尽管日本海军陆战队指挥官服部雄吉中佐等也被击毙,但原本僵持的炮战眼看也僵持不下去了。 在联军轰击下,南岸的清军副营弹药库及副左营弹药库也先后炸了,联军3艘军舰驶向燕子窝,迫近中营主炮台。主炮台因大炮位置过高,无法回击近距离的敌人。罗荣光命营官李忠成率兵用南营门小炮还击,击伤敌舰一艘。其余敌舰只得后撤。 上午9时,炮台弹药已尽,韩照琦身负重伤,守军伤亡很大,联军陆战队从海神庙船场登陆,截断了南岸炮台守军的退路。 当时,大沽口与天津的电线、铁路均被切断;早在战前,罗荣光在加强军备的同时也派人飞马去天津向直隶总督裕禄报告大沽口的紧急军情,请求速发援兵,并密约北洋水师统领叶祖珪所部各鱼雷艇做好战备,共同作战。叶祖珪1867年考入福建马尾船政学堂第一期驾驶班,1871年7月第一期毕业,1876年冬天以“才具优异”出国留学,前往英国格林尼治皇家海军学校学习,次年先上“索来克伯林”号装甲战列舰实习,后又调至“芬昔勃尔”号巡洋舰,历游地中海、大西洋,“于行军布阵及一切战守之法无不谙练”。然而,关键时刻,这两家友军都怂了,不是压根没出现,就是跑了,叶祖珪甚至干脆把上面说的“海容号”交给了联军。 裕禄的表现更糟:先前早在16日上午,八国联军就派员谒见裕禄,假意说“只有四五艘舰船驶入海口,以保护天津租界各国侨商,免受义和团滋扰,并无他意”。裕禄竟然答应其要求,下令开放海口水道,让5艘军舰驶入;罗荣光闻讯大惊,亲自去天津总督府死谏裕禄收回命令,但裕禄说木已成舟,罗荣光只能回去防守。 眼看援兵不至,身处绝境的罗荣光忍痛先杀眷属以免其被俘受辱,自己飞马回到主炮台,集合残部往北突围,最终和随身家仆一同壮烈殉职。 罗荣光是湖南乾州(今吉首)人,湘军武童出身,靠镇压反清武装起家;他享年六十八岁,在现在早已经是该退休的年纪了。后来,他的尸体得以归葬乡里。 这一战,联军损失军舰6艘,伤亡172人,一说255人。 至于清军的伤亡,尽管学者罗伯特·B. 埃杰顿说“可能不重”,但炮台被描述为淹没在“血河”里;也有资料显示清军阵亡了成百上千人,也就是说大多守军都随罗荣光等殉国了。联军对清军在大沽口作战中表现出的勇气和技能也给予了高度评价。 而清政府则完全可能对自家军队的战斗力产生错误判断,因为慈禧太后得到的并不是一份正确的军报——裕禄报喜不报忧,光说清军的战果,压根不提在清军的英勇战斗下炮台还是失守了。 此战过后,清政府下令军队抵抗外敌,也明确了要联合义和团。17日起,裕禄指挥聂士成的武卫前军和马玉昆的武卫左军围攻天津租界区,意欲向西方列强施加压力,迫使列强撤兵。 如果没这出,小编差点以为裕禄同志是八国联军的卧底。 18日,清军在廊坊阻击战中打败了西摩尔率领的八国联军。 19日,清政府给使馆区下了最后通牒,要外交官们在24小时内离京。外交官们担心自身安全,拒绝离开,第二天,清军便发兵包围使馆区…… 在后面的战斗中,大沽口炮台始终被列强掌握。 它的沦陷,也仅仅是悲剧的开端…… IOS系统打赏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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