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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人类文化已经形成了丰富的形貌

 置身于宁静 2021-07-22

◤媒介与身体的相互驯化促进了自身的新陈代谢、创造和场域的改变,预示着人类主体和非人类主体的共同进化。

  随着人工智能的出现,有关后人类的言说不断增殖。在上个世纪后半叶,解构主义大师哈桑就曾预言:当人类不再是地球上的唯一智能体,我们这个物种必须修正自己。这句话耐人寻味,揭示了一个正在绽露的事实:人工智能将引发社会关系结构的调整,消解人—机、人—自然和技术—自然的二分法,代之以涵括人类、机器、自然存在的一种交互关系。进入21世纪以后,这种变化以及催生出新的生存结构,让后人类文化形成了丰富的形貌。
超人想象与后人类文化
  在2020年新冠肺炎肆虐全球的过程中,新兴技术成为医疗会诊的重要手段。AR眼镜模拟人类身体的摄入—反馈活动,对器官、病灶形态、体积和细微结构做出清晰观测、标记和诊断,实现身临其境的代入感。这表明人工智能的发展已然打破了人类与机器之间的传统边界界限,形成了由媒介—身体共同构成的感知场。由于与媒介的融合,人类所缺少的感知功能将获得弥补乃至增强。更为重要的是,这种变化已经深入到了本体论维度,造就了哈拉维称为“赛博格”的新生命形态。通过总结上述趋势,乔治·贝基进而认为,未来的机器人可以感知、思考和行动,甚至可以根据混乱而复杂的真实世界来调整自己。也就是说,后人类时代的非人类智能体将升格为主体,扮演与人类联合—竞争的新型角色。
  在此类想象的引导下,相关的后人类文化建构经常渲染超人类形象。好莱坞科幻电影X战警系列片和金刚狼系列正是此类文化的代表。影片中的变异人与机器人进行对决,演绎了人类力量超人化的可能性。一种新的世界图景生成了,人类不再是生命场域的中心,跨越我们物种界限的交互运动已经生成。与人类一样,智能机器也开始参与不同主体间的合生运动。从这种意义上说,超人文化是共生的表征之一。值得注意的是,后人类文化理念已经深刻地影响了当代文学艺术的建构。在获得第78届“雨果奖”的中篇科幻小说《输掉时空战争的方法》中,两位非人类智能体特工红(Red)和蓝(Blue)就是具有丰富内涵的角色。他们代表了人类与非人类、科技与自然、男与女、过去与未来的同一,象征着传统文化与后人类文化的对抗性消解。与此异曲同工的是,电影《攻壳特工队》中的“义体人”——素子也代表了后人类时代身体文化与媒介的融合。经过长时间的磨合,影片中素子的人脑和机械身躯之间终于完成了相互的驯化,而这显现了被人文主义传统将所遮蔽的“物性”,即每个现实存在者(actual entities)的主体性。毫无疑问,这是后人类时代的超人文化在视觉图像中的表达。
  在与超人类想象相应的文化衍生地带(例如AR换装、AI教学、AR动漫、MR游戏等),身体的媒介化和媒介化的身体化两股力量相互融合,逐步形成了互为主体的文化场域。也就是说,媒介与身体的相互驯化促进了自身的新陈代谢、创造和场域的改变,预示着人类主体和非人类主体的共同进化。一旦认识到这个大趋势,后人类认知必将引发有别于现代性话语的第二次启蒙。
动物伦理与第二次启蒙
  如果说笛卡尔等现代主义者启动了弘扬人类主体性的第一次启蒙,那么,关于非人类主体的后人类表述将敞开第二次启蒙的路径。随着人类—机器连续性的凸显,有关动物的言说也发生了重要的变化。与智能机器一样,它们也被视为可以与人类互动的主体。如果说后人类文化具有复调结构,那么,人类、机器、动物的三元游戏将是其基本动力。
  前面提到,对人类—机器交互作用的言说解构了科技—文化的二分法。在这种思路引导下,自然与文化的交互性也会显现出来。为了阐释这种关系,哈拉维曾提出过“伙伴物种”概念。与其他人类个体一样,动物也是我们进化之旅中的伙伴。经过各种复杂的拟人化训练,跨物种的情感关系被建立起来。如果想建立完整的后人类文化,我们就必须引入动物本体论。事实上,这种可能性已经彰显于日常经验之中。恰如解构主义大师德里达所言,猫的凝视会引发人类的羞耻感。在某些情境中,羞耻感来自于人类与动物的相互观照:此刻,作为猫的他者的我、作为他者的猫,事实上处于共在状态。进而言之,人也是动物中的一个物种。当我们与动物相遇时,所有的特权想象都不具有真正的合法性。当人类—动物之间的交互性被揭示,后人类文化建构必然催生出新的生命伦理学。
  在小说《人们都叫我动物》中,作家揭示了一个基本事实:当人类歧视动物时,所有人都可能被漠视;我们会被暴力所分割,形成人类/动物、文化/自然、高级/低级等诸多二分法。正如人类内部的等级制并非天经地义一样,人和动物之间并不存在道德鸿沟,因为生命伦理学同时适用于二者。事实上,同情并非人类的专利:生物学家发现大象会因看到同伴的尸体会变得异常激动,甚至会为死去的同伴致哀。与人类一样,动物的身体也会感知,也能体验和做出反应。正因为如此,它们才会与人类互动,形成具有悠久历史的主体间性。当人工智能日益发展时,已经形成的人类—动物关系提供了重要的启示:当且仅当不同行为者(人类、机器、动物)相互尊重,我们的文化才会充满普遍的活力。在大多数人意识到这个事实之前,第二次启蒙将发挥它应有的作用。(社会科学报社融媒体“思想工坊”出品 点击“了解更多”获取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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