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新生记（七）

  孩子到了预产期并没有临盆，虽然我老关心爱人有没有见血，可大家的心态都特别的好。记得爱人对着自己的肚子说了些话，我听后很有触动。她说：宝宝呀，你在妈妈肚子里别着急出来，肚子里面很安全很温暖，你一出来就再也回不去了。是呀，生命一旦出生，就没有了回头路，庄子说出生入死，方生方死也是这个道理。生命一开始，前面就有生老病死在等着，生命本能地抗拒生老病死，又宽容吸纳着生老病死，千百年来，每个人都知道结局，却勇敢地活着，很是了不起，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认同死是回家，是归途，尽管死后成鬼的鬼字之古意就有归的意思在。想到这，我不由地感慨起来，我们这条性命得来不易，按释家的说法就是因缘会合，各种要素配合，要父母健康且有中阴身的时机搭配方能成人，成人不一定长大，长大不一定顺利，人生来就不平等，你一出生就抢了其他兄弟姐妹的位置。记得和我孩子，同住一个产房的另一个新生儿，因为黄疸超标，而被迫转到了儿科，针往头上扎，其家里人心情都不太好，孩子一出生就受罪。我的孩子十多天就满脸湿疹，红疙瘩一大片，结痂瘙痒，让人心疼。我一直以为新生儿是不会生病的，一切应该是最美好的状态，哪知去医院一趟，见着了小孩子的各种病态，有下嘴唇肿的不像样的，有一边脸长的不对称的，有满身起红斑的，简直让人不能直视，我觉得孩子很是可怜，可叹我们这条性命。我们对新生命到底能有怎样的期待呢？我多年忝为小学教员，与孩子相处甚多，甚感孩子有多可爱就有多可恶，带过孩子的人都会知道，孩子恬静微笑的时候那是天使，晚上咧嘴哭闹，那简直就是魔鬼，或许生命真正的意义就是在天使与魔鬼之间寻得一种平衡吧。孩子生了下来，自我的生活很自然就显得逼仄了，很多时间与精力都要花在孩子身上。生活在当下处境的国人都会说带一个孩子很不容易，但究竟有多么不容易，只有自己亲身体会才能知晓。我倒是喜欢晚上不睡觉的感觉，周遭一片安静，我觉得我的个体意识得到了某种彰显，抱着孩子同样可以看书思考，与孩子对话也是一种不错的应对，与孩子交流不用预设前提，想起所谓的专家提起要如何如何与孩子说话，其实都是小道，从心出发，性情流露才是交流的基础。我知道孩子能听懂，听不懂话，难道还不能感受人的说话语气与性情吗，我每天给孩子背一首古诗，可以算作早教，但这个早教使我也受益，我也开始温故畅想，好的教育一定不只是为了一方，而是互动式的成长。话说回来，晚上不睡觉当然会很是辛苦，身体困乏了，可精神上有所焕发，每当夜晚，孩子在我怀里不时露出甜美的笑容，我就觉得好多事情都不值得一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