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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滴滴司机聊了聊天…… 图文/静姝 去当代MOMA看德国电影展的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滴滴司机师傅聊天，聊到高架桥旁边的房子，他说，这辈子就和媳妇红过一次脸，这辈子都忘不了。 思绪回到15年前，他在崇文门附近搞装修，对北京各大小区的房价、户型了如指掌，他知道北京房子潜力大，一直在涨价，来京多年，一直给别人装修房子，却和老婆孩子租房，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说，“那时候，就特想给老婆孩子一个家”。 彼时的北京，3000多一平的房价并不便宜，但也完全在勤俭持家的劳动人民购买范围之内。就这样，他开始张罗着买房。 说到这里，这本是一个“外地人民眼光好，买房投资赚得早”的故事，皆大欢喜，可现实嘛，有时候比故事还故事。师傅说，开口提买房，没料到自己的媳妇死活不同意。她想不明白，现在生活得挺好，有吃有喝有的住，反正叶落归根要回老家的，为啥要在北京花几十万买个房。两人急眼、脸红，结婚后第一次争吵。 师傅说：“心里难过啊，这辈子，就那一次，怎么就……就吵了？到现在我都记得她跟我急得红脸的样子。”装修的钱没收回账来，眼看房子蹭蹭涨，师傅只好排除万难自己一人想办法。 他看上顺义某个小区一套户型周正、四室两厅的160平房子，然后悄无声息地开启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凑钱运动”。不能让媳妇知道，所以同事、领导、亲戚都要排除在外。他把自己手里所有存折的钱全划拉到一起，定期的损失了利息也取了出来，可还是不够。咬咬牙，他把刚买一个星期的诺基亚6800新款手机卖了。被钱逼到份儿上了，三千多的新手机换来了一千多的救急钱。 “你不知道，卖手机的时候我多么的心疼，把最喜欢的手机交给人家，回头就偷偷地掉眼泪。”你不知道说这话时候，师傅的眼神有多么的让人心疼。 历尽险阻，终于买下了房子，他和媳妇说，手机丢了。媳妇说，没事，反正手机就几千块钱，你不把大钱买房了就成。 后来，装修的账结了，师傅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店里把心爱的6800买了回来。 再后来，这套40多万的房子转年就涨到了80万。媳妇知道了丈夫背着自己买房的事情，没有再跟他脸红。 再后来，这套房子变成了惊为天人的600多万…… 这时候，媳妇开始后悔——当年为什么不拿出自己的全部家当多买几套？为什么要因为自己没眼光和丈夫激烈争吵？如果自己早些投资，儿子女儿以后就都有房了，说不定还能出租赚一笔…… 于是，媳妇开始和丈夫统一战线再买房，房价已经涨了N轮，全款早已不现实，但几十万的首付还是可以的，这次，他们不再脸红。可刚想行动，限购令如当头棒喝把外地人民的买房计划碾得粉碎。 从师傅想买房媳妇不让，到夫妻双方都想买却买不了，这个社会魔幻现实的十几年，个中滋味，自己品评。 快到电影院了，我和师傅说：“嗨，咱们都是凡人，哪里能预测这些？您啊，已经很牛逼了，相比那些房子，还有什么比一辈子只和自己媳妇红过一次脸更牛逼？” 师傅说：“是啊。”说这句话时，他笑眯眯地看着我，一脸褶子特少年。 我下了车，摆摆手，和师傅说了再见，看着那辆黑色的日产阳光消失在我的视野里，心里却一直浮现着师傅说那句“这辈子就和媳妇红过一次脸”时难过的表情。 是啊，一辈子可以有很多钱，也可以有很多套房子，那些吹嘘所谓赚得满盆金钵的“人生赢家”的牛俯拾即是，惹人腻烦，可唯独和媳妇只有一次争吵的牛我只听说过一次。 还有什么比吹过“这辈子只和媳妇红过一次脸”的牛逼更牛逼？ 如果我是那位司机，或许我会把那句“一辈子就和媳妇红过一次脸”写到墓志铭上，哦不，是一定，因为我觉得牛逼极了，酷极了。 人生本没有赢家，可司机说那句话的一瞬间，我觉得他赢得你无话可说。 2018.11.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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