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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庭作家】尚利红/这一片金黄

 潇湘原创之家 2021-08-04

 这一片金黄


作者:尚利红

站在小暑过后的田埂上,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金色的海洋,沉甸甸的谷穗正低首陷入深隧的思索与美好的向往里。轻风拂过,稻穗齐心协力弹奏着一串串丰收的音符,望着这是我用汗水换来的丰收景象,心里美滋滋的。
已过古稀之年的公公连续种了三年田,这三年一到6月下旬,雨水使湖水水满为患,而外河水位偏高,湖水无法排出,形成内涝,我们挨着湖坝的水稻田被积水淹了。那已带鳝鱼黄的谷穂无力抗拒,只好忍受洪水长时间欺凌,颗粒无收。公公决定不种田了,想到农田不能荒芜,我不知该怎么办。
队长兴冲冲地告诉我,政府鼓励农民种双季稻,种早稻的政府补贴两百元一亩,村干部落实政策建议队上统一育秧,统一耕田机耕田,统一抛秧,也统一收割,毕竟抛秧比撒播收成好。我立即响应种双季稻。经过商量决定我们队上几户决定种双季稻的农户统一买种,由队长为首的三人负责育秧、管理。政府补贴款则作为买地膜、秧苗盘、秧田弓子及三人的劳务费。
当4月份接近尾声时,雨后初晴,空气格外清新,略带几分凉意,布谷鸟的鸣叫一阵又一阵穿透耳膜,催农民抓紧时间春耕。队长通知耕田机来耕田,我匆匆忙忙将两袋肥料往摩托车的踏板上一摞,把一个小乳胶桶挂在摩托车的车把上,风风火火去撒肥料。婆婆叫我莫下肥料,怕被水淹了,我说万一淹了,反正是亏本,也无所谓这两袋肥料钱,与老天爷赌一把。我的水稻田在大马路边,快到田边上时,队长及几个乡亲在跟耕田的师傅聊天,见我来撒肥料,队长说:“你等一会儿,我撒完自己的就帮你撒”。我向来不喜欢麻烦别人,我能够自己霸蛮解决的问题,我会尽量自己处理。我自信地说:“没事,我自己撒。”
没吃过猪肉难道没见过猪跑?我三下五去二将一袋肥料的一部分倒进乳胶桶里,提着桶就下田了。虽是第一次撒肥料,但自己感觉有模有样,不到一个小时就将两丘田撒完了,肥料不多不少,刚好撒完。第二天早上我在菜园里看看辣椒,又瞧瞧西瓜,然后打量打量玉米,突然有人说:“尚利红,你今天不抛秧吗?”
“今天要抛秧吗?”我像是在睡梦中突然被人叫醒,稀里糊涂。
“昨天耕了田,今天就可以抛秧了,你不抛啊?”
我如醍醐灌顶,连忙说:“不是我不抛秧,而是我根本就不懂这些。”我急忙回家穿上特意从网上买来的帮子齐大腿,薄而轻巧的雨鞋,挑了一担箢箕就往集体秧田走。
我来到秧田边,放下箢箕,下田揭了12个秧盘子,一个箢箕里放6个,多了怕压坏秧,而且我的水稻田离秧田最远,我怕担着太吃力。虽然我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可抛秧还是新娘上轿,头一回。尽管如此,我还是知道间距不能抛太密,也不能太稀,我无师自通,一把一把抓着嫩绿的秧苗像天女散花般往空中用力一抛,划着一道道优美的弧线,那些秧苗有的稳稳地扎在泥里,表达对大地妈妈的热爱,有的歪着身子,摆个迎风舞蹈的pose,有的则舒展着身子躺在田里,像个顽皮的小孩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临近做午饭时,突然下起了雨,这时我的稻田只抛了三、四分田面积,我心想,按这种进度,只怕要两天半至三天才能抛完。
下午担秧时,由于下过雨的缘故,窄窄的田埂一步一滑,我挑着秧,几次差点四脚朝天或"扑通"一跤与脚下的泥土来个热烈拥抱。我小心翼翼地如红军战士艰难地行走在长征路上,心里不禁有几分后悔搞抛秧,要是撒播多省事,根本就不用这么辛苦担秧、抛秧,产量低点就低点呗。
后悔归后悔,懊恼归懊恼,我这人凡事能找到“参照物",心便开阔明朗。小时候随父兄、嫂嫂们插田比现在抛秧辛苦多了。
被岁月的烟灰覆盖了三十多年的那些情景突然浮现在我面前。
我第一次学插秧时,疼爱我的哥哥们明白我这个被父母视为掌上明珠的唯一的妹妹只是个“配角”,与其过多地花时间教我,还不如自己插,根本没指望我能分担多少,大概讲讲怎么插就各自行云流水般插秧去了。担秧的父亲见我“关在巷子里”,双脚乱退,就耐心地示范我要根据田的形状怎样开始排那六蔸禾,怎样在两脚之间留两蔸禾的位置站立,两脚之外一边两蔸禾,往左边插就退左脚,往右边插就退右脚,拿秧的左手大拇指和中指在右手插秧的同时要分秧,而且要一边插秧上半身要跟着手的节奏左右上下扭动,叫灌劲,就像唱歌时需要音乐伴奏或战场上要吹号一样。父亲插的禾似拖了格子一般。(拖格子就是一种用木头做的模子,插秧前在田里拖一下,稻田里就有了田字格痕迹,禾苗插在田字格四角,插的禾排列均匀)
我于是按照父亲教的方式信心满满插秧。看事容易做事难,实际没那么容易就插得一封书似的,而且很累,我不但将禾插得扭七歪八,像条缓缓爬行的蛇,不是将六蔸变七蔸,就是变五蔸,只插一会儿就腰酸背痛得受不了,直喊腰疼,父亲就给我打气说:“青蛙冒颈,细伢子冒腰,今晚睡一觉,明天就哪儿都不痛了。”
 父亲看着我在稻田里将左手肘死死靠在左脚膝盖上,右边屁股高高翘起,有气无力地插秧,一双脚总是站错了位置,在田里一顿乱踩,我的腿肚比较大,一踩一个大坑,老是要抓泥补平坑才能插秧。父亲无可奈何,便说起了笑话:“X X插田时左右脚分不清,教他插秧的人只好在他的一只脚上系一根草,叫他抬草脚,他就抬草脚,叫他抬肉脚,他就抬肉脚”。逗得邻家田里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哈哈大笑。
我不会插秧,回家提茶水、拿点心之类的美差理所当然落在我的头上,我迈出校门就外出打工了,结婚后也只勉强插过两回秧,儿子三岁那年就随老公在外省,农忙时节没有回家乡参加劳动,所以我不是个插秧能手。家乡人种田早已不插秧了,科学种田,先是搞抛秧后来撒播。原来种双季稻,双抢时往往要在炎炎烈日下扎扎实实忙上十来天,却收入不多,每户种几亩田,劳动力过剩,青壮年外出打工了。现在有一部分农户不种田了,给别人一起种,有的种一季稻,产量高,且生活水平提高了,吃的食品种类多,种一季稻,够吃一年。
下午太阳出来了,公公帮我担秧。公公年纪大了,一担担8个秧盘子,我不想要他担秧,他万一摔一跤,更麻烦了。多亏队长也来帮我担秧,他担一担顶我四、五担,我只管抛秧,到日落西山时,我家的一亩七分田抛完了。
 抛完秧第二天,我的右脚和右边腰部痛得迈不开步,老公得知我腰腿痛得不能正常活动,急忙从长沙赶回来,带我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是腰椎间盘突出,贴了膏药,痛了个把星期才好。
早稻我收了1200斤稻谷,除去成本,没多少赚头,但家有粮,心不慌。
我不知道我明年还会不会种田,但这次种田,使我真正当了一回农民,让我切身体会了当农民的辛苦与劳动的快乐!

作者简介

尚利红,笔名一粒尘埃,湖南省岳阳湘阴樟树人。

图片: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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