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色深沉，天空中飘荡的云朵，像是洗褪色的绸缎，在墨色的天空上被风抖动，泛出一丝清泠泠的白。北斗星横在天上，眨着眼睛。月亮爬上老墙旁的一树合欢，斜照半边庭院，粉红色的花影落上绿窗纱。回身到案前，点燃一支烛火，又在香熏炉里加了香。天空飘来的风从窗口走过，脚步轻轻，问候合欢的耳语声，惊动绣了满窗花影的绿纱。红烛摇曳，香烟袅袅，南斗星也已西斜。喜欢如水无痕般的静夜，像是古诗词里走来的画卷，染着水墨，清风微拂，树影摇曳。如若贪杯多饮了几口小酒，还会醉在朦胧睡意里，与宋人说古论今，和唐人吟诗邀月。忽然听得几声唧唧啾啾，藏在暗处。风舞动了窗纱，鸣叫声就停在空中拉长了音。是虫鸣声，在月下，在墙角半个老陶罐的碎片里，仿佛渔歌应答，烛火相应。虫鸣声在老陶罐的缝隙里，是蛐蛐，是蟋蟀，是纺织娘，发出断断续续的清音，用声音的触角试探着夜的静。这虫鸣仿佛是被残破的老陶罐压住了翅膀，努力发出轻微的曲调；曲调婉转，好像梵婀玲上奏出微弱的琴音；琴音悠扬，又宛若初次登台的演员，画了脸谱，捏着嗓子，唱得小心翼翼。
忽然在院外的草木丛里，有阵阵虫鸣声，如被鼓起的轻衫，似水中轻觞的扁舟，像涓涓而下的细流，此起彼伏，如流星在夜空中划过。我小心走过，想用眼神去触碰虫鸣，可虫鸣并不理我，站在月光下的花苞上，抖动羽翼，振翅高歌。在它们自顾自地合唱声里，仿佛忘记初入场时的慌张寂寞。最喜欢这幽静的夜晚，喜欢有夜虫并不孤单地陪伴。萤虫提灯在夜空中穿行，可照亮我前行的路；虫鸣声穿透绿窗纱，可伴我不眠夜的心欢喜。可是，这会鸣叫的小虫，终究也会如世间万物一般，经历过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的四季轮回，找不到来时的模样。每种生命都有自己的舞台，都应该在各自的生命里尽情绽放。站在窗口的我，仿佛长了一身羽翼，身体却越站越薄，越站越轻，好似自己也幻化成了一声虫鸣，在满天的星空下，乘一缕薄月，在涟漪般的云头荡漾，唧唧切切，如断如续的叫声，融在露草林木深处，穿透绿窗纱。
E n d * 作者 | 鸿雁。本名王鸿艳，辽宁西丰人，现定居沈阳。遇见李菁签约作者，大学教师，喜欢美文、摄影、太极、瑜伽。《语林》签约作者，多平台签约作者。愿意成为一切美好事物的记录者，以大自然为导师的探索者，敬畏万物的生活者，慢品光阴故事的写作者。文章散见于《哲思》《语林》《Ｃ位》《亳州晚报》《楚天都市报》等多家纸媒及平台。个人散文集《慢慢走，欣赏啊》即将收官。个人微信号：whyan0566。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