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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三部曲 我的奶奶 耳畔常有学生的聒噪，所以我特别享受一个人的宁静！也许这种宁静是相对的吧！一个人上网、一个人看电视、一个人读书……真正有这么一个时期，搬入新家：电视没台、电脑没联网、家中的书全已看遍，连老公也因为值班住到了单位。这种环境中，我不知所措，在家中四处游走，疯狂地想找点事来打发这漫漫长夜，却总也无事可干。我明白：这种感觉叫寂寞。 这样的晚上，这样的心境，我心痛的念着一位老人，她是我七十多岁的奶奶，独居的奶奶。 奶奶一个人住在乡下大伯家，院子够大，房屋够多，所有用度一应俱全。今年暑假，大伯花了好多钱对房屋重新进行了修缮和装潢，只为让奶奶住得更安全、更舒心。奶奶可能是高兴的，虽然嘴上说：“花那个钱干什么，我老了。”大伯家到爸爸妈妈家还有步行三二分钟的路程，以前几乎每天奶奶都要来帮妈妈剥剥玉米、晒晒豆子，闲暇无活时，也多和妈妈拉拉家常。这两年，换过来了，随着年龄的增长，奶奶的腿脚越来越不灵便，也懒得来回走动。所以，爸爸妈妈经常要轮流去探望，帮她提水，陪她说话，安排她的生活细节，叮嘱她一些安全事项。 奶奶四十多岁时爷爷就去世了。爷爷去世早到连我这个长孙女也未曾谋面，只能在心里想象他是怎样一位爷爷。奶奶很少提到爷爷，幼年的我曾无数次向她询问爷爷的种种，往往得到的是模棱两可的回答。幼年时，一段时期家中生活困难，爸爸会为我的学费发愁到揪头发。那是我印象最深的奶奶首次而且唯一一次主动提到爷爷。她一边擦着我因拿不到学费而挂在脸上的泪，一边说：“如果你爷爷活着，我们家的日子不知多好，他是多么能干的人呀。”她说这话时迷离的眼神我终生难忘…… 这么多年，奶奶一个人走过，她有五个儿女：大伯、爸爸和三个姑姑。她的孩子都很孝顺，村里人也都这么认为。大伯退休后住在县城，但每周都会回去一两次，虽然来去匆忙，却时时将老母亲挂在心头。爸爸和姑姑们也是你来我往，而奶奶也偶尔到三个女儿家住住，却也不常住。她说，一个人惯了，反倒自在。 孙子这一辈，我们四人：我、妹妹、大伯家弟弟和我家弟弟。我和妹妹出嫁后，听人说奶奶常在翘首期盼我俩的到来。我常想到奶奶佝偻的身影在家门口望眼欲穿，她灰白的头发仿佛就在我的眼前随风轻颤，直到我的眼中一片混沌，才回过神来。可我真的是太忙，每次抱歉的告诉她，我因为上班、因为孩子、因为加班、因为等等，甚至不能在娘家过一夜时，奶奶失望的眼神令我震颤。我常常自责自己是多么冷酷的孩子！ 后来，我有了儿子，妹妹生了女儿。这对“金童玉女”成了奶奶面对村人和亲戚的谈资。自己的孩子究竟有多好，我一直低调，也无法高调，因为他们足够平凡。可我骄傲的奶奶会绘声绘色的宣传——她“十全十美”的孙女生了最漂亮聪明的宝贝。在这件事上，我汗颜。 去年十一月份，正值我最忙的时候，奶奶的腿病也很严重，住进了医院。坚强的奶奶，晚上不让人陪床，坚持自理。后来，我也想了一下，如果陪床，我们人人都忙。聪明的奶奶明知享受不了这份奢侈，所以她选择从容放弃。 我的奶奶是一位伟大的女性。她有一群孝顺的儿女，我的家族有优良的家风，我们人人都爱我的奶奶。可是，夜深人静时痛思我们的爱之于奶奶是何其的仓促，何其的大而化之。我们的爱排遣不了她半生的寂寞。我不由想到这句话：人生有两件事不能等——积善和行孝。 在这夜凉如水的一秒，我拨通了奶奶的电话，在听筒的另一头，让她因听到我的声音而一觉酣睡至天明。明天她又会想起，她有多么可爱的孙女！ 我的婆婆 我不喜欢婆婆，这一点从我结婚第一天到今天，从未改变！因为，她不是一个可爱的人。她，没文化、粗疏、乏味、强势、男性化十足。可是，爱一个人应该爱他的一切，其中最重要的包括他的妈妈。所以，我也是最能装的媳妇。 婆婆逢人便说：儿子不如媳妇，媳妇厚道温良。儿子整天吆五喝六，对他指手画脚，要求一大堆。他儿子或许也受了我的影响，这一点毋庸置疑。虽然，老公惹了婆婆我也要去哄，可有什么办法，生了儿子的气，她气一时，如果生了媳妇的气，那就难说了。我连自己都改变不了，想要改造婆婆，谈何容易？这必败的仗，我可不打！我就只能常对老公说，这件事你去说，母子没有隔夜愁，我可是个外人，弄不好婆媳距离会更远！老公常戏称，我是“门缝的蝎子——蜇人不现身。”只要家庭和谐，做只“蝎子”我不委屈。 我不喜欢婆婆之一——声音大。如果说别人说话是说，那婆婆就是吼。双休日累了一周，想多睡一会儿，婆婆会猝不及防，在门外大吼一声：“饭熟了！赶紧起！吃饭！”此句话之前，定会加我二位的名字。虽然，她不是告诉楼上楼下我们还睡着，但这种音量，想不为人知，也难！ 其次，在纠正我家乐乐(我五岁的儿子）行为方面，婆婆的大音量可谓几年如一日。孩子不吃饭，也贪玩，所以语录如下： “乐乐，赶紧吃！” “乐乐，别跑！” “乐乐，你吃还是不吃？” “你们赶紧让乐乐吃！” “乐乐，再不吃别上幼儿园了！” “乐乐，看，你妈妈生气了，你还不快吃！” ...... 咋一看，没什么，如果你想象将这些话吼出来，绝对壮观。我想，左邻右舍肯定认为我家天天吵架，其实只是婆婆一人在吼。 不喜欢婆婆之二——永远的反对主义者。 结婚前，我们要在县城买房，派婆婆去亲戚家借钱，结果钱没借来，婆婆被亲戚洗脑，尽数负债累累的后果。回家后，婆婆拼命反对买房，甚至劝儿子甩了想买房的我，另起炉灶。母子一度反目。 后来，婆婆千方百计劝我们在家乡盖新房，并声称不盖新房她死不瞑目。为满足她的虚荣心，我们花好几万盖了宽敞气派的新房。可奇了怪了新房盖好要搬家，婆婆忽然恋旧到极致。她誓死不搬家，态度之坚决令我发愁得不行。后来，真正搬家了，她比谁都积极。 今年，我们卖掉自己的两室换三室，婆婆又反对：什么离水近，地势低，位置偏......反正把我的新房说得一无是处。 现在，全家人都习惯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反正知道没有一件事她会雀跃接受，她不找借口反对反倒令人不适应。 不喜欢婆婆之三——爱找理由回老家。 按说，婆婆已和我们在县城共同生活了五、六年，应该适应这种生活，其实不然，她每到双休日都会找借口回老家，大到磨面、榨油、种菜、锄地，小到碾辣子、腌酸菜、制豆豉。反正只要想找，她的借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且，她的事重大以及紧急到某天某时必须回去。哪怕我们都有比她重要的事而需要她带孩子，她不以为然，什么也无法阻挡她的脚步。 我常戏称：“那个地方有什么吸引你呢？让你不顾一切。”庆幸，婆婆从不食言。每次回来，大包小包，大袋小袋，米、面、油、菜，累死累活往来搬。 不喜欢婆婆的理由有千千万，一句话：她是婆婆，不是我的妈妈。我永远无法无条件包容、原谅。但是婆婆是强大的，她只用一点就能对抗我的不喜欢——任劳任怨，无怨无悔。她起早贪黑地伺候一家人吃饭；她风雨无阻地接送孩子上幼儿园；她马不停蹄地干完家务；她忙中偷闲地种着粮食、收着油菜、摘着辣椒、掰着玉米......她终年不知疲倦。 我不喜欢婆婆，可依旧心疼着她，怕她累出病痛，最怕她不喜欢我这个儿媳妇了。所以，她从不知道我不喜欢她，因为我很能装！ 我的妈妈 不知何时起，妈妈的腿已因为常年的风湿而明显弯曲。意识到妈妈已在迅速老去这个问题时，我已三十岁。我十分内疚对她给予的关爱太少。也许在我心目中，妈妈永远是年轻的，学生阶段常因为自己有一位身姿挺拔、年轻漂亮的妈妈而无比骄傲。然而，无情的岁月在不知不觉中偷走了妈妈的青春，代之以病痛和苍老。 妈妈没多少文化，只读书到小学三年级。可我从没见过她受制于此，她的记忆力极强。凡见过的汉字，诸如：电视字幕、商品包装、门口对联、宣传标语，她都会刻意去记，或许她写不出来，但她的识字量不一定比我少。她不经意间读出的文字，常会使我暗暗惊讶。继而感叹命运的不公，受教育太少，没有充分激发她的潜力，只能使她成为一名普通的农村妇女。 虽然妈妈已五十多岁了，可她脆弱的性格，丝毫没有因为岁月的历练和年岁的增长而改变。每次，凡有一点线索使她想起结婚时，伺候一大家人吃饭的事，她就开始哭，哭了几十年了；回忆起生我时，没赶到医院，生在半路架子车上的事，她又开始哭；回想我出嫁时哭着不走的情景，她又开始哭；看电视剧主人公哭，她也哭；只要她身处一个环境有人哭，她必然哭。虽然我也很爱哭，但和妈妈相比，我是无比强悍和坚强的。因为我每次都扮演的是开导和劝慰她的角色。这滑稽的颠倒，使我在妈妈那里得到了一个不准确的评价。她说，我是一个硬心肠的孩子。她自己根本不知道，那是因为她是一个极致脆弱的妈妈。 妈妈又是一个极细心的人。平时，她将家里里里外外料理得井井有条。每次来一趟我家，她都会提出许多的“整改”意见，诸如家具摆放，卫生除尘、衣物分类......同时，包括时令变幻，孩子相应的衣帽鞋袜准备，她都会一一给我建议，或替我准备。当然，这些都是背着婆婆告诉我，她和婆婆关系和谐，所以她极注意保护婆婆自尊。即便是建议，她也总教导我要勤快，多干家务，多孝敬婆婆。有段时间，婆婆不在时，妈妈来我家，她才细致地动手替我料理家务。甚至厨房不常用的碗碟锅瓶，她都会悉心擦洗，并用塑料袋装起来封存。 她的眼里容不得一丝脏乱，所以，我们家总是干净整洁，一丝不乱。甚至一件小小的物品，妈妈也会准确地记得它的位置。恐怕终我一生也学不来妈妈的细心和睿智，所以她也是我最崇拜的人。 回顾我成长中的点点滴滴，那些过往的艰辛岁月中，妈妈辛苦地养育着我们三个孩子，她无时不在忙活田地、操持家务、牵挂子女。她将她最美好的岁月都耗费在给予孩子更美好的生活上。她——从未真正为自己生活过。 这些年，我们都长大了。我们都慢慢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妈妈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妈妈的身体也常有病痛，她默默地照管着自己。只有她和爸爸两个人的家，她或许会时常失落和寂寞，但她从不向孩子诉说她的病痛和落寞。她总以最积极的态度和最热情的话语鼓励我们不断向前。 她——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的妈妈，我该怎样回报她？用我无比赤诚的心，永远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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