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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妇的悲凉 《诗经欣赏》—小雅 ‧都人士之什·《白华》 （峻岫） 这是古代的一首弃妇的控诉之歌。 白华菅兮，白茅束兮。之子之远，俾我独兮。 英英白云，露彼菅茅。天步艰难，之子不犹。 滮池北流，浸彼稻田。啸歌伤怀，念彼硕人。 樵彼桑薪，卬烘于煁。维彼硕人，实劳我心。 鼓钟于宫，声闻于外。念子懆懆，视我迈迈。 有鹙在梁，有鹤在林。维彼硕人，实劳我心。 鸳鸯在梁，戢其左翼。之子无良，二三其德。 有扁斯石，履之卑兮。之子之远，俾我疧兮。 “《白华》，周人刺幽后也。幽王取申女以为后，又得褒姒而黜申后，故下国化之，以妾为妻，以孽代宗，而王弗能治，周人为之作是诗也。”[《毛诗注疏》]也就是说这是一首讽刺周幽王后宫淫乱的诗歌。周幽王先娶申女为后，后得褒姒，而废黜申后，专宠褒姒。因此“下国诸侯化而效之，皆以妾为妻，以支庶之孽代本适之宗，而幽王弗能治而正之，使天下败乱，皆幽后所致，故周人为之而作《白华》之诗以刺之也。”[《毛诗正义》]“申后”、“褒姒”这些人，诗歌中并没有直接地反映。因此《诗序》的解释，也是一种猜测。宋人朱熹也没有逃脱此种窠臼。他说：“幽王娶申女以为后。又得褒似而黜申后。故申后作此诗。”《小序》说：“刺幽王”。《大序》说：“周人为之作是诗”。朱熹说“申后作”，到底何说为是？多数诗论家认为《白华》是：“申后被伤自黜也。”[清·方玉润《诗经原始》] 诗歌分为八章。第一章，诗人写道：白华菅兮，白茅束兮。之子之远，俾我独兮。 【注释】“白华”:即野生的菅草，多年生的草本植物。“菅”:芦芒。“白茅”:又名丝茅。“之远”:远去。“俾”:使。 菅草开花白茫茫，易用白茅来捆绑。如今此人已远去，使我孤寂守空房。 第二章，诗人写道：英英白云，露彼菅茅。天步艰难，之子不犹。 【注释】“英英:又作“泱泱”，云洁白的样子。“露”:指露珠，也有沾濡之意。“天步”:天运，命运。“不犹”:不如。一说不良。 泱泱白云空中飞，露珠滋润菅茅草。命运为何多艰难，不如云彩空中飘。 第三章，诗人写道：滮池北流，浸彼稻田。啸歌伤怀，念彼硕人。 【注释】“滮”:水名，在今陕西西安市北。“啸歌”:号哭悲歌。“伤怀”:忧伤而思。“硕人”:势力巨大的人。 滮水缓慢向北流，浸润稻田得丰收。嚎哭悲歌正伤怀，思念那个势力人。 第四章，诗人写道：樵彼桑薪，卬烘于煁。维彼硕人，实劳我心。 【注释】“樵”:采伐薪柴。“桑薪”:桑木柴火。“卬”:我。女子自称。“煁”shén:烤火的火笼。“劳”:忧愁。 砍来桑枝作柴薪，我提火笼可暖身。想起那个势力人，实在让我很伤心。 第五章，诗人写道：鼓钟于宫，声闻于外。念子懆懆，视我迈迈。 【注释】“鼓钟”:敲钟。“懆懆”:愁苦不安的样子。“迈迈”:不高兴。 宫内响起鼓乐声，声音传遍天下听。思念使我心不安，见我你却不高兴。 第六章，诗人写道：有鹙在梁，有鹤在林。维彼硕人，实劳我心。 【注释】“鹙”:凶恶水鸟。“梁”:鱼梁，拦鱼的水坝。“鹤”:仙鹤。 水鹙落在鱼梁上，仙鹤降落荒林里。想起那个势力人，实在让我心忧伤。 第七章，诗人写道：鸳鸯在梁，戢其左翼。之子无良，二三其德。 【注释】“戢”：收敛。“之子”：那人。“无良”，没有德行。“二三其德”:感情不专一。 鸳鸯落在鱼梁上，嘴吧插进左翅膀。可恨这人没良心，三心二意把我忘。 第八章：诗人写道：有扁斯石，履之卑兮。之子之远，俾我疧兮。 【注释】“有扁”:即“扁扁”。“斯石”：乘车时踩在脚下的石头。“履”:踩。“卑”地位低下。“疧”:因忧愁而得相思病。 扁扁一块垫脚石，被人踩在脚低下。他心已经早远去，害我身体病一场。 这是一首古代夫人遭遗弃之后的悲歌。“情辞凄婉，托恨幽深。”[清·方玉润《诗经原始》]诗人说“白华菅兮，白茅束兮。”菅草和白茅捆绑在一起，比喻夫妻相亲相爱。随后便说：“之子之远，俾我独兮。”相爱的人，离我远去了，我成了一个孤独的人。第二章又说：“英英白云，露彼菅茅。”天上的白云化成甘露，滋润着菅草和茅草。但是“天步艰难，之子不犹。”“天步”就是命运，命途多舛，那个人变了心。第三章，“滮池北流，浸彼稻田。”北流的滮池，灌溉着稻田，而心仪的那个“硕人”，越来越远。不仅悲愤高歌，无限伤怀。“硕人”《毛诗》解释为“妖大之人”。也就是有权有势，任意胡来的大人。就是此人令我痛心不已。第四章，“樵彼桑薪，卬烘于煁。”砍伐桑树柴薪，我则用来烤火暖身。“桑薪，薪之善者也。我反以燎于烓灶，用照事物而已。”[《毛诗正义》]这还是一种比喻，自己是块好柴，现在派不上大用场。意思就是自己遭遗弃。想起那个“妖大之人，”着实让人伤心。第五章，鼓钟于宫，声闻于外。”宫廷里面，鼓乐喧天，肆意玩乐，传遍了天下。自己则念子懆懆，对那个人十分怀念，而那个人则对自己“视我迈迈”，看自己远之有远，好像不存在。第六章，“有鹙在梁，有鹤在林。”“鹙”是秃鹙，一种凶悍的鸟。凶悍的秃鹙落在鱼梁上，而仙鹤则落在树林里。这就是所谓的“鹤、鹙失位”，嗤艳颠倒。想起那个“妖大之人”着实让我伤心。第七章，“鸳鸯在梁，戢其左翼。”这里的鸳鸯是说自己，自己守着鱼梁，把嘴巴藏进翅膀里，一幅孤寂凄苦的景象。对那个人已经看透了，“之子无良，二三其德。”没有良心，三心二意。第八章是说自己像一块垫脚石，被人踩在脚下。命运十分悲惨，“之子之远，俾我疧兮。”那个人已经远去了，不会再回来了。我忧思成疾，害一场大病。有人说：第八章“此扁石为人践履，何其甚卑，见其不可以卑为尊也。”[清·姚际恒《诗经通论》]还有一种解说，朱熹“《集传》云：'有扁然而卑之石，则履之者亦卑矣。如妾之贱，则宠之者亦贱矣。’此类悍妒之妇骂夫，古人必无此语意。”[清·姚际恒《诗经通论》]最后这句话，还是说自己被人践踏，以卑为尊的意思。 《白华》“全篇皆先比后赋，章法似复，然始创格。又一奇也。”[清·方玉润《诗经原始》]《白华》“诗情景凄凉，造语真率。”[清·姚际恒《诗经通论》]字里行间都流露出对那人“之子无良，二三其德”的直斥，对忘恩负义者的谴责。诗人善用比兴手法。“'白华’、'白茅’皆以比己之洁；'菅兮’、'束兮’者所以状华与茅之用也。”[清·姚际恒《诗经通论》]用“菅、茅”的比喻夫妻关系既贴切有形象。雨露滋润菅、茅，也是夫妻相亲相爱应有的状态。第二章写“英英白云”。“有英英之白云而露之，使其滋养生长，又以比王无恩泽于我，不如白云也。”[清·姚际恒《诗经通论》]河流滋润稻田，也是比喻夫妻恩爱，而这一切都没有了，失去了。因此“啸歌伤怀，念彼硕人。”“啸歌”就是大声呼喊，痛心疾首的悲歌。诗人用“桑薪”来比喻自己，“桑薪”是最好烧的柴火，可以让家人好好地享受，如今也只能装进火笼里用来取暖而已了。从第五章开始，诗人不再写夫妻恩爱应当如何了。那硕人在宫里鼓钟作乐，传遍天下，自己心里非常痛苦，而那个“妖大人”，却把自己忘在了脑后，忘得远远地，好像我根本不存在一样。第六章、第七章，是写鹙、鹤有别，美丑颠倒，好坏不分，以卑为尊。第八章，诗人说：自己被人家当作垫脚石踩在脚下，那人已经远去，自己忧郁大病一场。诗歌以比兴见长，感情真挚，心情郁结，凄苦悲凉。是两千多年前的一幅凄苦的风俗画卷。（署名 原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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