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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作家】李相林:回忆鲁迅故居

 中州作家文刊 2021-09-01

  中州作家,从文学到美学【No.832】



回忆鲁迅故居



河南商丘          李相林





近日,战友远方在微信上发了一组参观北京鲁迅故居的照片。那座熟悉的小四合院,小院里的两棵丁香,还有墙外的两棵枣树……都清晰地出现在我的眼前。一下子把我的思绪,拉回到四十多年前——

一九七八年,我还在北京。大概是五四青年节那天,部队单位组织参观鲁迅故居。我一听,可高兴啦!青年时期我就崇拜鲁迅。用现在的话说,我就是鲁迅的铁杆粉丝。五月的北京,风和日暖,柳绿花红。上午八点,我和卫生队的十几名战友,身着崭新的军装,高高兴兴地出发了。

当时部队驻地在魏公村,离阜成门并不远。乘车经过首都体育馆、甘家口、车公庄,仅仅三四站路,北京鲁迅故居——阜成门内西三条胡同21号就到了。


这并不是一座典型的北京四合院。青瓦灰墙,古朴典雅,小巧精致。大门东墙上竖写着“鲁迅故居”四个醒目大字,爽劲洒脱,隽秀飘逸,为郭沫若先生亲笔手书。走进大门,一座简朴精致的小四合院出现在眼前:北屋三间,南屋三间,东西厢房各两间。北屋是主室。东间住着鲁迅的母亲鲁瑞,西间住着鲁迅的夫人朱安。中间是歺厅,向后又凸出一小间房屋,则是鲁迅先生的卧室兼写作室,北京人称为“老虎尾巴”。正是在这个屋檐下,鲁迅先生写出了《秋夜》、《雪》、《好的故事》一篇篇烩灸人口的美文来。当时室内没有开放,隔着门窗玻璃可以看到屋里的陈设简朴而实用,大多为木制家具,没有一点奢华的感觉。由此可以看出,鲁迅一家经济并不宽余。南屋三间为会客厅和藏书室,鲁迅称为“绿林书屋”。

小院虽小,却很精致。院内空间面积不大,约有二三十平方米。甬道东西两侧各有一棵丁香树,枝繁叶茂,满树青翠。记得正值花期,洁白的丁香花朵,含苞欲放,清香四溢。

穿过通道,进入后院。犹如一个农家小院。仅仅二十平方米左右,实际上是个小花园。据说是鲁迅先生怀念故乡百草园,并以此为蓝本设计改造修建的。园中有棵黄刺梅。在我的记忆里,刺梅并不十分茂盛。一人多高,树冠也不大,还稀稀疏疏开着几朵梅花。园中还有一口土井,也不深。我站在井沿上往下看看,是口枯井,没水。

我还依稀记得,小园里打着莱畔,到底是长着什么蔬菜还是野草,实在记不清了。


鲁迅先生在《秋夜》中写道:“在我的后院,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我特别留意枣树。的确,院墙外面有两棵枣树。碗口粗细,长得很高,但树冠不大。五月的北京,春光灿烂,万紫千红;但那两棵枣树,才刚刚甩出一树嫩芽来。是否这就是先生笔下所述的那两棵枣树,我也不得而知。

站在故居后院往外看,蔚蓝的天空中,一群鸽子从远处飞来。一阵鸽哨过后,鸽群落在对面一座白色两层小楼上。据说,那里就是当年的鲁迅博物馆,只是没有对外开放。

一九二三年秋,与二弟周作人失和后,鲁迅携夫人搬离了八道湾胡同11号。先是在砖塔胡同租房住了一段时间,后来又向朋友借钱买了这座小院。经过重新设计整修,才成就了今天这样的规模。一九二四年五月——一九二六年八月,鲁迅和夫人及母亲在此居住。在这两年零三个月的时间里,鲁迅先生先后写了《华盖集》、《华盖集续编》、《野草》三部文集,《彷徨》、《朝花夕拾》、《坟》的一部分文章;印行了《中国小说史略》等著作。一九二六年,北京发生了“三、一八惨案”。鲁迅因支持学生运动遭到北洋政府的通缉威胁,被迫离开北京前往厦门任教。后来应广州中山大学的邀请,前往广州。一九二七年与许广平在上海定居,直至一九三六年十月十九日在上海病逝。

自从离开北京,离开了这座小四合院,鲁迅先生再也没有写出像《野草》、《朝花夕拾》中那样温馨伤感的文字了。

一九四三年,鲁迅母亲在北京去世。一九四七年朱安去世。这个可怜的老女人,最后一个离开了这座小院。从此,人去院空,再也没有看到主人的到来。


解放后,鲁迅故居辟为鲁迅博物馆,成为一个爱国主义教育基地。从此,这里迎来了一拨又一人拨,一代又一代,成千上万的参观者,来访者,瞻仰者。这个小院,尤其是院中的两棵丁香树,历经九十年的风风雨雨,老树新枝,依然青翠。像两个饱经风霜的老人,见证着时代变迁,诉说着历史沧桑,讲述着发生在这个小院里的陈年往事。

早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就接触了鲁迅先生的作品。小说《故乡》中少年闰土天真可爱的形象,就印在了我的脑海里。有人说,“少不读鲁迅,老不读胡适。”我对胡适不感兴趣,但对鲁迅却有着深厚的感情。从少年到青年,从中午到老年,我都在读着鲁迅,敬仰着鲁迅,学习着鲁迅。他的思想和精神,他的性格和为人,在我的世界观形成过程中,产生了极其深刻的影响。鲁迅的书,像陈年老酒,年代越久远,就越醇香,越浓烈,细细品味,自有不一样的感受;鲁迅的书,像一座宝库,珍藏着我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精神食粮和思想武器。

鲁迅是中国现代文学的奠基人。作为伟大的 文学家,他的小说,虽然数量不多,且大多为短篇,但却成功塑造了阿q、孔乙己、祥林嫂等一个个文学艺术形象,足以使先生跻身于世界级大文豪的行列。他的杂文,“嘻笑怒骂,皆成文章”。如匕首,似投枪;思想之深刻,内容之丰富,笔锋文犀利,在中国文学史上树立了一座丰碑。他的散文,文笔细腻,真挚感人,似小桥流水,沁人心脾。他的诗,诚如郭沫若所说,“鲁迅先生无意做诗人,偶有所做,每臻绝唱。”但最令人敬佩的,还是鲁迅爱憎分明的性格和刚正不阿的人格魅力。对敌人,横眉冷对,“没有丝毫的奴颜和媚骨”;对人民,“做无产阶级和人民大众的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一九七九年,我复员退伍离开了北京。四十多年来,我仅仅回过北京两次。遗憾的是,两次都是来去匆匆,都没有能够重访鲁迅故居。但是,北京阜成门内西三条胡同里的那个小院,小院里的两棵丁香,还有墙外的那两棵枣树,却常常在我的脑海里浮现,迟迟不肯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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