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学论语#11.8【2017-4-5】【原文】 颜渊死，颜路请子之车以为之椁。子曰："才不才，亦各言其子也。鲤也死，有棺而无椁。吾不徒行以为之椁。以吾从大夫之后，不可徒行也。" 【译文】 颜渊死的时候，颜渊的父亲颜路要求卖掉孔子的车来为颜渊准备外椁。孔子说："无论有无才华，对个人来说都是自己的儿子。我儿子孔鲤死的时候，也只有内棺而没有外椁。我不能卖掉车步行来替颜渊买外椁。因为我做大夫职位后是不能步行的。" 【微言微感】 颜渊死了（也就是颜回），英年早逝，刚刚四十一岁。 白发人送黑发人，他的父亲颜路当然伤心欲绝。长期以来，颜路默默无闻，作为贵族后裔，到了他这一代已经是家道中落，徒有卿大夫虚名，有祖产土地几十亩，在当时仅能糊口而已。他唯一的荣耀就是儿子颜回，作为后来居上的儿子，虽然比颜路入孔门晚，但是学问见识，被老师看重的程度，都远远在父亲之上。 跟随夫子周游列国归来，颜回就开馆授徒，同时一门心思研究易经。颜氏父子没有做官，没有经商，家庭收入也不景气，日子苦哈哈的。 很多人说，颜回死于营养不良，是贫寒交加而死。这是真的吗？他为什么不去做官？ 那时候，子贡最是风光，政界也好，商界也罢，通吃，富可敌国，怎么就不救助一下师弟？ 子路、冉求、樊迟、子羔、宰我……都混得比较好，对于这个“学霸”级同门师弟拉一把还不是小意思？尤其是子路，最是豪爽热情，子羔的工作就是他推荐的，他和颜回还有一些亲戚关系，就不能推荐一下？ 历史，就是这样。自古“学霸”都未必混得过“学渣”。造原子弹的，收入未必高过卖茶叶蛋的。司马迁交不起汉武帝的罚款，想活命只能含屈受辱被阉刑；“诗圣”杜甫饥寒交迫，眼睁睁看着自己小儿子饿死；曹雪芹半生富贵，半生贫寒，一门心思写《石头记》，儿子夭折无能为力，自己最后也是贫病无医而逝。 颜回，英年早逝，颜路该怎么办呢？ 他想让儿子的丧礼体体面面风风光光，他想让一生追随恩师的颜回得到应有的尊重。 这有错吗？ 内棺外椁，是士大夫丧礼的标配。一口好的外椁价格不菲，足够大的树才能独梆独顶，足够名贵的材质才能够得上体面（金丝楠木之类）。 颜路一介贫儒，没有那么多钱。 于是，他想到了孔老师。 老师最是仁义，在卫国时候曾经有过买车给人家办丧事的先例。老师最器重颜回，一直把颜回当成儿子一样看待。老师还有一些积蓄，最起码那驾车不经常用，也是可以卖些钱的。 然而，孔子拒绝了颜路。而且很生硬地拒绝了。 孔子是不是太小气啦？或者，孔子也是人走茶凉，翻脸无情的人？ 非也，非也。颜回死，最伤心的莫过于孔子。 他失声痛哭：“噫！天丧予！天丧予！” 有人安慰孔子不要哭坏了身体。他说：“有恸乎？非夫人之为恸而谁为？”（《先进篇》）我心里难受啊！我不为他哭，还为谁哭呢？ 一年前，孔鲤死的时候，老夫子也没有这么伤心。虽然那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死去的是老夫子的独子。那时候，老妻已经死了多年，孙子孔伋（jí）尚小，孔子自己身体已经一天不如一天，孔子也没有这样悲恸。 颜回在夫子心里的地位，是谁也无法替代的。 但是，颜回的老爸找孔子借钱安葬孔子，却被拒绝了。 孔子是个吝啬之人吗？ 弟子原宪给孔子管理钱财，孔子开工资。开多少呢？”与之粟九百“。原宪坚决不要，给老师干活，还要钱，太不像话，不能要，坚决不能要，而且我也用不着啊！孔子说：”不准推辞，如果你不需要这笔钱，可以救济资助你的亲戚和邻居嘛！” 由此可见，孔子也不是吝啬的人啊。 孔子为什么不借钱给颜路？ 孔子说，我的儿子鲤去年去世，也没有大动干戈超标准安葬，和颜回一模一样，是没有外棺的，现在你颜路非要给儿子加一个外棺，有必要吗？你的儿子是儿子，我的儿子就不是儿子？我就不知道把车卖了给孔鲤卖一个外椁？ 这对孔鲤是不公平的。 而且，什么人按什么标准安葬，这是有规定的。 贵族死后，才有资格用两层棺材。颜回再有才，也是一介布衣，并没有官爵，为什么要僭越礼的要求呢？ 孔子一生都在倡导回复周礼，都在推行“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秩序。他反对一切僭越：超标准接待，超标准配用车，超标准办公用房，超标准使用礼乐。这都是违背礼的不法行为。 “礼崩乐坏”，乱之始也。 有一次孔子病危，子路以为老师要完了，就着手安排后事。 按什么规格呢？ 难以把握，曾经的大司寇，按说该以大夫之礼安藏。但是现在孔子已近下台了，不再享受大夫待遇。没有家臣，无法成立治丧委员会，如何按照大夫规格治丧？ 于是，子路灵机一动，就让门人扮演家臣，按照士大夫的丧礼开始筹备。 结果，老先生到阎王那里视察一圈，又打道回府，活过来了。 孔子生气了。睁开眼，明白情况，就开始破口大骂子路。劈头盖脸，不由分说，甚至连死到路上也不要你这样弄虚作假的狠话都撂出来了。 孔子主张：“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 这才是大道。 由此看来，后来“卖身葬父”等传统，肯定和孔子倡导的孝道是背道而驰的。孔子倡导的礼和孝，是尊重现实的，实事求是的，符合天道人性的。丧礼大操大办，做事追求奢华，这不是儒家提倡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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