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苏州老街巷之（5）——九如巷

苏州老街巷之（5）——九如巷

九如巷仅从名字就有很多的想象。

《诗经·小雅·天保》通常认为是臣子祝颂君主的诗，多是天命所归、国运昌盛、健康长寿祝词，“如山如阜，如冈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如松柏之茂……。”祝词中的九个“如”字把美好的祝愿具象化，很是贴切。

九如巷曾称作“钩玉巷”，又作“钓玉弄“，甚至被讹传为” “狗肉巷”，到了民国时期，才改成了现在的名字“九如巷”。名字的来历说法不一，一说是元末吴王张士诚葬宫妃于此；二说是张士诚宫女埋玉之地；还有一说是巷形弯如玉钩。九如巷离张士诚的王府近，巷名附会上张士诚的事是正常的，何况苏州市民是喜爱张士诚的。

九如巷就如这有想象力的名字，注定是美的。不论名字里的诗经含义，还是与张士诚有关宫妃、玉钩，都有点远离市井的雅意。更何况近现代有张翼牖与张家四姐妹生活在这里，升腾了这条巷子人文想象。

说到张家四姐妹，都爱引用叶圣陶一句话：“九如巷张家四才女，谁娶了都会幸福一辈子!”

沈从文第一次到九如巷向张兆和求婚，带着特殊的聘礼，据说是巴金出的主意带的是些书。来之前通过锲而不舍的情书攻势都没有获得张兆和的点头，如今一个只有小学文化的湘西乡下人来到盛名的合肥张家门口，内心一定是忐忑的。张家四姐妹的曾祖是淮军将领张树声，传说的肥西张家即是。四姐妹中的张允和自己回忆祖辈：“合肥西乡的田大多是张家的，东乡的田大都是李（即李鸿章）家的”。

张翼牖是教育家，这样的家风，张家四姐妹果然了得，娶她们的也一样了得。

大姐张元和是昆曲度曲家，自己也嫁给了昆曲小生顾传玠。顾传玠出身昆曲传习所，是“传”字辈的名角，受到曲学大师吴梅的赏识。如今在苏州中张家巷的中国昆曲博物馆里，有很多他的介绍资料。

二姐张允和虽自己谦称“家庭妇女”，实际在昆曲研究深有造诣。著有《昆曲日记》、《最后的闺秀》等书。她嫁给语言学家周有光，周有光在2017年元月去世时，很多人再次忆起九如巷。

三姐张兆和自己著有短篇小说集《湖畔》、《从文家书》，更是嫁给了一个了不起的作家沈从文。这个只有小学学历的大学教授，一本薄薄的《边城》，足以占据中国文学很高位置。

老四张充和在国外著名大学哈佛、耶鲁执教多年，传授中国书法和昆曲，被誉为民国闺秀、“最后的才女”。她的丈夫傅汉思是德裔美籍，著名汉学家，耶鲁大学东亚语言文学教授。

这应该是张家四姐妹一个好的结局。这样的家庭，上门追求的才子们一定不少。据说被闻一多夸过在年轻人中间不写情诗的卞之琳，就暗恋过张家四妹张充和，并因此开始写情诗。也有人说他的那首最为人熟知的《断章》中的“你”就是四妹张充和。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这简短的四句，把对风景的刹那感悟上升到一个哲学的高度。成为经典，也有张家四妹的功劳。

沈从文的《边城》里，“在风日里长养着，把皮肤变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的翠翠，何尝没有三姐兆和的影子？

在昆曲的低回婉转，动人心魂之间，也有张家大姐二姐的传承。

不过，如今这条长161米的窄巷子已被新起的建筑挤压着，难以想象当日的样子。四姐妹当年生活在这里，合办家庭杂志《水》，吸引的不止是四个儒雅的女婿，一定也有不少的文雅之士。现在的九如巷3号，挂着张翼牖故居的保护牌匾，故居的门紧闭着，围墙铁栅栏上是张翼牖和他创办的乐益女中、四姐妹的介绍资料，紧邻的4号不设大门，进去迎面似乎是一栋民国建筑，园子里随意的生长着树和花草，有些凌乱。与想象的九如巷是大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