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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佐格“北电之行”作品回顾展第三场《阿基尔,上帝的愤怒》

 小众先锋 2021-09-11

沃纳·赫尔佐格,他是“新德国电影运动”四杰之一,被誉为“带着壮丽的惊叹和天谴般的魂魄”的伟大导演,拍出无数影史经典。3月26日到3月28日,北京电影学院标准放映厅将放映其作品,赫尔佐格本人也将到北京电影学院,举办讲座。

今天,推送今日放映电影的两篇影评,《阿基尔,上帝的愤怒》和《史楚锡流浪记》。

《阿基尔,上帝的愤怒》:天谴降于人类

《阿基尔,上帝的愤怒》是赫尔佐格第一部获得国际声誉的电影,也影响了后世影人,如在T恤上书写“赫尔佐格、布列松、杨”的杨德昌。

这部电影是赫尔佐格试探自己边缘性的一次尝试,几乎可以看作一部冒险类的商业类型片,但赫尔佐格将它处理得与众不同,壮丽的丛林景观、魔鬼般的金斯基、复杂隐幽的主题,都赋予这部历史片以哲学的高度,遂让德国新电影再添一部力作。

这回赫尔佐格的摄影机摆在了秘鲁的雾山和亚马逊丛林,讲述了一个鲜为人知的16世纪西班牙探险家寻找传说中的黄金国的故事。

开场便慑人心魄,大远景中的山岭云雾笼罩,缓缓响起波波尔·乌乐队的神秘配乐,紧接俯拍大远景,一行探险队走在印第安人开凿的山间小径,庞大的山躯与云雾占满整个画面,壮丽磅礴,如同《生命的标记》开场的大远景山谷,让观众走进风景,也让风景走进观众的内心。

对赫尔佐格而言,风景即电影的魂。开场镜头没有展现过多优美的马丘比丘景色及金斯基令人生畏的脸的特写(尽管金斯基本人曾要求过),而只拍取最迷人的细节,目的在于让“所有的激情、戏剧性和人类的悲悯都在其中慢慢浮现。”这一思想风景过后,佩戴铠甲佩剑的探险者、印第安人奴隶等进入画面,远征军的角色才得以交代。

这是赫尔佐格和克劳斯·金斯基的首次合作,金斯基在片中饰演远征队副指挥阿基尔,在反叛了西班牙王室后,带着一小撮人漂浮在亚马逊河的湍流之上。

金斯基将阿基尔表现得夸大、概念化,沉默不语时展露的是一幅魔鬼般的面孔,暴虐起来动作突兀、毫无征兆。赫尔佐格想把阿基尔的扭曲内心通过外化的动作表现出来,所以片中金斯基一边肩膀高,一边肩膀低,走起路来歪歪斜斜。

金斯基在片中的一段独白令人印象深刻:“当我,阿基尔,想让鸟儿从树上掉下来时,鸟儿就从树上掉下死去。我就是上帝的愤怒,我走到哪片土地,哪片土地就要看着我战栗。”阿基尔反抗王室,同样反抗自然,这种不屈不挠的精神带来的结果无疑是走向毁灭。

他那“魔鬼”的气质同亚马逊丛林的险恶气息相得益彰,让全片的气氛一直处于压抑之中。这种压抑同样体现在影片的节奏上,镜头停在奔腾湍急的河水上不动,或长时间拍摄漂浮在水面上的筏子,时间的流逝在本片郁积着爆发的力量,表现阿基尔及他带领的这些人在困境中越陷越深。

在幽深的亚马逊丛林,危险无处不在,赫尔佐格用声音来提示,当充满鸟叫时,这批人暂时是安全的,当一片死寂,无数冷箭随之而来。全片近似纪录片的摄影风格和外景拍摄,让本片充满真实的质感,但随着影片深入,这种真实性与怪诞性毫无缝隙的交织起来。

影片自始至终由一名修道士的画外音串联,所有的语句都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前半段阿基尔反叛王室等戏份,他的画外音是真实的,而随着影片进行到后半段,情节变得停滞不前,这时画外音便呈现出超现实的效果。

除了此处声音处理,丛林中的鸟叫与寂静也蒙上了一层怪诞虚幻的效果,那种鸟叫声是波波尔·乌乐队制造的,既不是完全真实,也不是完全人造。

乌苏亚的妻子从开场就一袭蓝色礼服,但在一场对抗印第安人的戏上,她上了岸,正面特写中,她已换上金色华服,深入到印第安人的丛林里,然后杳无音讯。

后来漂浮中,患了热病的人说看到树上吊着帆船,帆船的尾巴掉了一个筏子,到此处已经分不清真假,整个影片弥漫在怪诞之中。至结尾处,阿基尔只身站在筏子上,然后几百只猴子跑到筏上,影片的怪诞性也达到高潮。

虽然《阿基尔,上帝的愤怒》充满冒险类型片的元素,人物也善恶分明,能够争取到更多的观众,但赫尔佐格还是用高度风格化的影像与扑朔迷离的主题意念让本片上升到艺术的境界。赫尔佐格电影中相似的主题再次出现,比如人与自然的对抗是无力的。

影片结尾,在风景如画、力量强大的大自然背景下,人类彻底陷入孤独。阿基尔说:“我是上帝的愤怒,谁与我同在?”紧接一个仰拍天上的太阳的镜头,只有自然与他同在。这种孤独感也是赫尔佐格的一大命题,借边缘人、局外人或非正常人来达到对这一命题的探讨。本片中,阿基尔疯狂的偏执将大家,包括自己引向毁灭,最后一个镜头表征了人类不可避免的孤独。

虽然阿基尔暴虐、嗜权、向往黄金国,但在他的口中还有更高的不可名状的目的,他鄙视身边那些追随者只知道黄金国、权力、女人。这种崇高的追求演变成他疯狂的迷恋,最终走向“伟大的失败”。赫尔佐格通过阿基尔这一独特的人物,表现了不屈不饶、有时甚至偏执地坚持实现自己的理想,同样执着地憧憬自己或许不可能实现的理想的人类精神。

影片用一个360度大旋转的镜头结尾,孤筏之上的阿基尔,陷入了更深的困境,这就像是对人类的处境做出的寓言,有内心的黑暗欲望,有无法摆脱的孤独,同样有对梦想的执迷,但这些在自然面前都是如此的脆弱渺小,不堪一击。这部壮丽的作品让赫尔佐格成功打入国际影坛,成为真正屹立于世界电影之林的大师级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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