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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韵】梦回徐家村

 文化宁海 2021-09-14

我爱看,文化宁海的故事

西溪原住民

曾经生活在这片故土的您,是否时常午夜梦回?作者东子回忆西溪的系列文字激起了沉没于水底的浓浓乡思,现原汁原味编发读者徐永辉的来稿。

西溪

 

徐家村

2003

2017年10月17日,十九大前夜,不经意之间浏览朋友圈,发现曾经拍摄的几张故乡西溪的照片突然在老乡朋友圈中产生了思乡的共鸣。笔者东子的文笔细腻绵长,一石激起大家内心的涟漪。身在异乡,一张张翻过当年拍摄的照片,不得不说,我想家了。

我的家就在西溪徐家村。

拆迁前爷爷所居住的老房子,位置在水碓头,老式木结构的房子,走上楼梯就会咯吱咯吱响。那个近似老北京的四合院,他们只占其中一间房,和普通农舍一样,有竹篮,有农具,有蓑衣,有水壶,有揉面的案板,处处充满了当初生活的细节。

爷爷他还有一辆人力三轮车,这辆三轮车我曾差点骑翻下河,爷爷是他七十岁时学会的。他老人家今年93岁了。

通往我们家下道地老宅的一条小路,有一点曲径通幽的味道。那时候的老房子,大多石头堆砌、砖泥混搭。

小路的尽头这户人家,我叫公公婆婆,他们家隔壁左边老房子就是我家了。公公婆婆很和善,有什么好菜总会留点给我们家,他们家有专门的书桌、墨水,公公还喜欢穿中山装,感觉很像干部。我们两家中间还有一条阴沟,平时没有水,我们就在这条水沟里避暑清凉,还透着风,很舒服。

不远处那绿油油的小山,就是茶山。现在在西溪水库正中间会有一个小岛一样的土丘,就是这座茶山露出的顶部。茶山上留下了我们很多童年的回忆,捉迷藏躲在茶树间还很难找。茶树比较矮,而茶山是斜坡,明明有山路,小时候不肯好好走,喜欢跳跃过茶树,或者一个翻身,从一个茶垄到另一个茶垄。那时候不懂事,两个村的孩子还曾经为了一本传说中的“武林秘籍”在这座茶山上打过架。

 

当时西溪乡徐家村的老祠堂,放祖宗灵牌,也是徐姓宗亲祭祖的地方。老戏台木雕细腻,想当年江南唱戏的人在戏台上表演。这个戏台其实很精致,全部是木结构,纹花雕龙,而且功能区块很明确。

虽然从我记事起,有专门的大会堂舞台,作为调皮男孩的我,在徐氏祠堂留下的足迹肯定不外乎上窜下跳,翻箱倒柜也少不了我。宗祠的二楼我就看到过很多有关毛泽东思想的书籍,书名已经记不清了,但白纸黑字和自己调皮的印记却很难磨灭。

临近过年,家家户户会抬着浸泡多日的米到这里捣年糕,那一小段新出的年糕裹上豆酥糖,应该就是我少年时幸福的味道了。

 

2000年左右,徐家村搞了一次续修家谱活动,方知始祖徐洵南宋期间从新昌莒根迁居于此 已有七百多年了,据说下一次修谱可能是六十多年后了。长辈们说,徐氏先祖曾为王摄政,隐隐有一种骄傲,不知是否就是徐偃王。 

祠堂前那根木杆,依稀记得父亲说那是举人柱,只有家族里出过功名的文化人,才有资格立这样的木柱子。如今这两根举人柱不知有无随我们移到新地方。

曾在《辛亥革命时期的宁海人》一书中看到,徐家村先辈、辛亥志士徐良臣在光复浙江中神勇克敌,浙江都督颁予“有勇知方”匾,现今代表着徐氏族人忠勇的这块牌匾已被政府收藏。

祠堂柱子上的字,让我想起了一位老先生——徐法连。论辈份,我得管他孙子叫公,也就是我爷爷辈,因此称呼徐法连为太太公是不为过了。村子是小地方,往上排总会排到什么亲戚的。

徐法连他个子高高,这一点基因一直传到孙辈。他慈和,一抹笑容常挂脸上。他是西溪中学的老校长,曾在姐姐的初中毕业册上看到过他的寄语时,这所中学随着西溪移民拆迁也消失在了时代洪流中。

他喜书法,端正浑厚,方圆饱满,和他的形象很贴切。他的孙子从小在书香熏陶之下,字写得非常好,我的父亲时常以此为例,让我好好写字,曾去他家安静坐练过几天。

村里有什么祭祀活动,法连公的字就会见到,照片中就应该是什么活动留下的墨宝。“月照花满园物皆春”,不知下联是什么,可惜了,包括后来很多的物是人非。

这张照片,是我在西溪中学后面的茶山上、往徐家村中段拍取的照片。就在茶山下,有很多的四合院,典型的南方建筑,矮矮的两层建筑,白墙黑瓦,虽然白墙已经被烟熏,但白底还是清晰的。

一条马路横穿我们村子,马路对面就是大会堂,平时开大会,唱戏,放电影都在那里了,村里的茶厂也在这里。现在看来,我们的大会堂依然富丽堂皇,大理石面,平整光亮,村委会应该也就这在这里白色两层房子位置,我的幼儿园就在这栋房子的一楼。

王老师是我同学的妈妈,也是我们唯一的幼儿园老师,她漂亮又温和,还会弹风琴,大多数人眼里幼儿园老师的样子,我想就应该和她差不多。我还记得那个时候最喜欢玩的积木不是那种木头的,而是塑料那种,可以穿插固定成各种结构。

我还记得幼儿园边上也就是那个大会堂舞台底下,有一个方方的洞,那个时候没什么好玩,男孩子就喜欢钻进钻出。戏台就是木板,一米多高,戏台底下其实很脏,我们却其乐无穷,甚至人家在上面唱戏,还喜欢在底下跑来跑去。

拍这张照片的时候,村子已经开始要陆陆续续搬迁了,大会堂后面已经开始修路了,好多房子已经开始拆了。后山那条新修的路,也就是现在我们从西溪水库通往盈坑那条路了。

对着照片,我在寻找曾经住过的下道地。这个地方或许只有徐家村人知道,它就倚靠在茶山脚下,房子东南角就搭在山壁岩石上,而我就出生在这里。

这么一个四合院,住了有四五户人家,都是同族近亲。我家就在东南角,大家共用一个天井和堂屋,堂屋外侧一角还放了一个石臼,捣麻糍就在这里。

我们家一楼厨房和餐厅,有一半面积就是一个大岩石,灶台就建在南侧墙壁,塞柴火就靠着岩石而坐。餐桌靠近门口还有一些自然光,整个房间暗暗的就那么一盏白炽灯,而岩壁总是显得黑乎乎,有时还泛潮,所以给我留下的印象就是阴冷。后来我们家在村子另一个山脚下造了新房子,搬出了这个四合院。

我在照片中看到我家拆迁前居住的房子了,位于地势最高处,面朝东,两层建筑,那里度过我的童年。

看到这个房子,我想起了730洪灾。那时候我和姐姐都还小,爸爸去宁波帮姨父种田去了,就老妈和我们三个人在家。

一觉醒来,好像雨也不是特别大,但发现地上的拖鞋都浮起来了,厨房后门的水沟已经溢出来,倒灌进家里。穿好衣服就远远看到村中间那条大河混杂泥浆的水奔腾而过,平时水位浅,根本看不到河里的水的。

山洪下来,房子右侧有一个猪圈已经没了,猪陷在十米不远的泥地里嘶叫。怕房子会随着下一波塌方而倒塌,妈妈赶紧拉着我们姐弟跑到百来米远的一户人家。他们家已经挤了很多人,妈妈把我们姐弟送到后,趁着雨小了,又跑回家里去,回来时抱着我们家14寸西湖牌黑白电视机,那可能是我们家最贵重的财产了。

我那时候其实很怕,很怕妈妈去了回不来。后来听说,这次大水中,上游有人被冲走了,更神乎其神的是,据说龙就在洪水里,好奇的人想看看龙啥样;也听说不少胆子大的村民站在桥头去打捞上游漂下来有价值的财物、牲畜。

这张照片再往里,就是徐家村最里面端了,叫石龙头。那里的河道中央,真的有几块巨石横在河道中间,这应该是石龙头叫法的渊源所在。

那是我们村的大坳桥呵,这座桥是我们村最大也是历史最久的桥。石头水泥砌成的桥梁,很漂亮,以前画上的桥梁看着都这个样子。河里还有一个小水坝,把水拦起来就可以方便妇女涤衣洗菜,左边有一棵大树,大树边上就是村里的祠堂了。正是清明时节云雾缭绕,加上水坝把水拦住,碧波清澈,还泛着绿,真有一种高峡出平湖的味道。

这座大坳桥也是瓦窑山村到外面的必经之地,沿着这座桥往瓦窑山村一直走,能走到现在的南溪温泉。后来村里又陆陆续续造了三座桥,造型也很简单,确实也方便了村子沿河两岸的村民活动。那时候我读一二年级就在村里的徐家村小学,每天都要过桥。

老照片中,还有我的奶奶、二伯、我父亲、爷爷,还有我姑妈,大家忙着准备清明上山祭祀祖先,不知不觉,奶奶去世了,二伯也走了。对他们的记忆就定格在照片中那个形象了。

徐家村,失落的家园,

也成了回不去的记忆,

回不去的思念... ...

西溪,我曾经的家园,已沉睡于西溪水库。

(摄于2003年移村时)

徐家村徐永辉摄

徐家村徐晓理摄

宁海中学范海峰老师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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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ang yun

第4期

文字:徐永辉

编辑:葱丛

审核:浩海紫烟

文化宁海工作室出品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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