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天的绵绵细雨过后,厚重的浓雾逐渐散去,四周的山峦如出水的女子,徐徐露出了她那绝世的娇颜!菜花黄了,桃花红了,梨花白了,挺立如标枪的小椿树,枝头吐出了鲜嫩的苞芽…… 吃过早餐,我爷爷他们几个新兵就被“九头鸟”带到了射击场边的草地上,进行投弹训练。 “九头鸟”手里拿着枚模拟教练弹,一边讲解,一边示范。 当我爷爷他们基本掌握了投掷要领后,“九头鸟”挥动臂膀,腰一扭,便将手里的教练弹投掷了出去。教练弹在空中划了个优美的弧线,就落到了六十米开外的草地上。 “九头鸟”将教练弹捡回,叫道:“向启山,出列!” 我爷爷从队列中走出,在“九头鸟”身旁站定。“九头鸟”将教练弹递给我爷爷,道:“你来!” 我爷爷接过教练弹,按照刚才学会的技巧和要领,一挥臂,也将教练弹掷了出去,落在五十米远的地方。“九头鸟”满意地点了点头,赞许道:。不错!” “九头鸟”又跑去将教练弹捡了回来,叫道:“陈声亮,出列!” 叫陈声亮的新兵走出接过教练弹,也按照要领投掷了出去,但成绩不太理想。“九头鸟”蹙了蹙眉头,没有说什么。 “王开金,出列!” 叫王开金的新兵走到“九头鸟”跟前,接过教练弹,活动了下手臂,“呼”地一声将强投了出去。“九头鸟”摇了摇头。 “舒开心,出列!” 舒开心走出队列,在“九头鸟”面前停下。“九头鸟”打量了他一阵,又看了看他的裆部,才将教练弹递过去。 舒开心铆足劲儿,用力一郑,教练弹脱手而出。教练弹没有的之人处飞去,而是掷向高空。当教练弹落下时,还没超过十米。 “九头鸟”气得双眼冒烟,狠狠地踢了舒开心一脚,骂道:“废物!” 接下来,“九头鸟”搬来一个木箱。撬开木箱,里面露出几枚锃光乌亮的手榴弹。 “九头鸟”取出其中一枚,道:“实弹投掷时,和刚才我教给你们的要领一样。不过,投掷时,首先打开后把的环圈,将环圈套进小指中。手榴弹投出去后,立即卧倒,以免弹片伤了自己。” “大家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大家齐声答道。 “好,现在我们就开始实弹训练!” “九头鸟”说完,一挥臂膀便将手榴弹掷了出去,喊道:“卧倒!” 啪啪啪啪! 众人立即卧到了地上。 轰一一 手榴弹在远处落下,“轰”地一声爆炸开了,泥土、碎草飞上了高空。 “起立!” “九头鸟”先爬了起来,对我爷爷几个新兵喊道。 “九头鸟”又从木箱里拿出枚手榴弹,道:“向启山,出列!” 我爷爷和陈声亮、王开金都顺利地通过了实弹投掷,当轮到舒开心时,他腿一软,就瘫坐到了地上。“九头鸟”上前就是一脚,骂道:“废物!” 当“九头鸟”的第二脚刚要抬起时,我爷爷怒吼一声:“你再动动他试试?!” “九头鸟”看了我爷爷一眼,咬咬牙,最终还是将脚收了回去。 嶓轮皎皎,星辉熠熠。 晚上,我爷爷将舒开心从二班叫了出来,俩人徐徐地向盆地中央走去。 “旮巴哥,我们逃走吧!”沉默了好一会,舒开心望着我爷爷说道。 “逃到哪里去?到处兵荒马乱的。"我爷爷摇了摇头。 “可是……” “人一生下来,名字就记在了阎王爷的生死簿上。门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认命吧!”我爷爷打断了舒开心的话,自己也唉叹了一声。 俩人走到一棵老槐树下时,我爷爷坐了下来,背靠着树杆,道:“坐坐吧。” 舒开心也靠着树杆坐了下来。 “好好活着,等战争结束了,回去后我给你介绍个漂亮的媳妇。”我爷爷拍拍舒开心的肩膀,笑笑道。 “我才不要漂亮的媳妇呢!”舒开心撇撇嘴,道:“我爹说了:丑妻家中宝,美妻跟人跑,别人用的多,自己用的少!” 我爷爷“噗”地一声笑了出来,道:“你妈一定是个丑八怪!” “才不哩。”舒开心望向天边,喃喃道,“我妈很漂亮,就是腿不一样长。” 呯、呯、呯! 盆地外突然传来三声尖锐的枪声,划破了夜的宁静。 嚁嚁嚁嚁…… 急骤的口哨声响彻盆地。我爷爷和舒开心“嚯”地站起身,朝各自的班里紧冲而去。 当我爷爷扛着机机枪(实弹射击的第二天,我爷爷就当上了机枪手)赶到集合地时,各班已在报告人数了: 一班十一人,实到十一人。 二班十三人,实到十三人。 三班十人,实到八人,俩人站岗。 四班十二人,实到五人,七人巡逻。 五班十一人,实到十一人。 六班十一人,实到十人。 …… 人数报完,大胡子连长满脸阴沉,怒道:“六班长,速去将人找回!” “是!”六班长应了一声,火速朝自己的班里冲去。不一会,六班长又急急急跑了回来,喘着气道:“报告连长,班里没人!” 正在这时,几个士兵拖着条汉子赶了过来,一个士兵“啪”地向大胡子连长敬了个军礼,道:“报告连长,刚发现一个逃兵朝山外逃遁,被我们立地枪决!” 大胡子连长摸出电筒,在那汉子的脸上照了照。那汉子的半边脑袋已被打烂,红白一之物正汩汩地朝外冒出,瘆人之极。 虽然那汉子满脸血污,模糊不清,但我爷爷还是认出来了,那汉子是新兵陈声亮。 大胡子连长狠狠地在陈声亮尸体上踢了一脚,命令道:“以儆效尤,将其吊到树上爆尸三天!” “是!“ 那个士兵跑到营房,取来绳索将陈声亮的脖子勒住,几人一齐用力,将尸体挂到了旁边老槐树的枝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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