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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印:来楚生“番禺关良”

 三个小布丁 2021-09-22
我们已经强调过,如果要学习写意风格的篆刻,近代写意一路的篆刻名家,即使你不关注齐白石,也要关注来楚生,一则是来楚生是真正的科班出身,他的篆刻基础更加扎实;二则因为他是科班出身,他的篆刻艺术所沿行的路线及开创的道路更具备可操作性,更益于沿路而上,而不仅仅是依靠过人的“感觉”,这是齐白石路线强调“艺术天份”、强调“悟性”所不具备的优势。
与吴昌硕、齐白石等相比,来楚生一路写意印,虽然同样是一座高峰,但它更适合学习者沿路而上,一步一步沿阶攀登,既有益于学有所成,也有益于受到启发,另辟蹊径,开出新路。
简言之:学“写意”印,从来楚生先生入手,可以减少摸索时间,加快学习进程。
来楚生(1903-1975),原名稷,号然(燃)犀,别号很多,如负翁、一技、木人、非叶、楚凫、怀旦等,晚年易字初生,也作初升。书斋名有然犀室、安处楼等。浙江萧山人(浙江易出艺术家),与吴昌硕大师相同,来楚生先生同样是诗、书、画、印四绝的著名艺术家。

(来楚生先生像)
本文我们来学习一方来楚生先生的印作,就是这方“番禺关良”:

(来楚生“番禺关良”)
这是一方汉白文印式的白文私印,此类印式是私印中量最大的一个分支,同时,这也是最难于出佳作的一个分支,因为汉白文印式样式型制的约束太多了,比如“均分印面”、“逼边”“汉缪篆”等。但自邓石如开创“印从书出”之后(实际上白文印的“印从书出”到吴让之手里才找到完美解决方案),这些约束被一一打破,印面印文可以随形就章,不再必须均分印面,印面文字也有了联络,印面边界处理也走向多样化,入印文字的篆法也完全“书法化”(篆刻家的篆书书法是什么风格,入印文字就是什么风格)……汉白文印式在众多印家的摸索之下,不拘程式,佳作迭出,这方印只是其中的一个例子。
第一个关键词:秩序
无论如何调整入印文字的篆法,印面文字要最终化为一方优秀的篆刻作品,必然在印面呈现出一种秩序化的形式,或均分印面,或汇聚中心,或横向成行,或纵向成列,这一方印大的章法特征是纵向成列。
既然是纵向成列,印面四字的左右两列,就在印面中部形成了一条突出的“留红”,这条明显的留红将印面分隔成左右两列,这就是这方印的章法“秩序”。

(纵向成列的大章法)
纵向成列的章法样式来源于书法传统,中国书法的早期文字排列样式多用此法,实际上,这也是最简单、最直接的书法章法样式,大部分的早期书法作品,其章法样式都是纵向成列的。如图:

(纵向成列的《兰亭序》)
只是在实用印章的发展史上,迫于字法、篆法等方面的原因,它渐渐消失于印面,实际上,在古玺印式中,白文印纵向成列的印例很多,甚至可以说,这是最简单,最易掌握的掌法样式,就像纵向写字,章法自然生成。比如古玺里的“平阴都司工”,大的章法就是左右两列的“纵向成列”章法:

(古玺:平阴都司工)

第二个关键词:主旋律

一方篆刻作品的大章法一般情况下有且只有一种主旋律,横向成排或纵向成列亦或均分印面等大的章法取向只能选择一种,因此,当纵向成列的章法主旋律决定之后,这方印的横向留红压缩就成为必然的选择。体现在印面上,就是“番”与“禺”两字被挤在一起,“关”与“良”被挤在一起,甚至来楚生先生还将“番”与“禺”两字处理成了粘连状态。如图:

(横向留红的压缩)

第三个关键词:团聚

篆刻是方寸之间的艺术,其独特的艺术形式要求它必然具有印章属性,即印面的内容必然是团聚一处的,而印面只有两列文字,要达成团聚的效果,就必然要贴近左右两列文字,但如果真那样做了,“纵向成列”的大章法就被破坏掉了,来楚生先生的做法是将唯一可以作左右结构处理的“关”字分成了左右两部分,右半右移,加强了与印右两字的联系,达成了团聚的效果。同时,“关”字的内部留红也与两列文字之间的下部留红达成“留红”方面的呼应,同样也起到了团聚印面的效应。

(“关”字拆开的妙用)
也就是说,来楚生先生将“关”字拆开,用意有二:1、以其右半与印面右部文字贴近联络;2、以中部留红与印中心的留红达成“留红”呼应。这两个用意,其实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团聚印面。
当然,“番”字下部的“田”与“禺”字上部的“田”也构成字形上的审美呼应(联络),其字形也与左面的“良”字“日”部有较好的字形呼应效果,但那不是主要手段,是字形的天然呼应,来楚生先生在创作当时是不是注意到了这个呼应关系,我们不知道,但这个呼应关系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它所起到的审美作用是一直存在,并且作用于鉴赏者的视觉。

(来楚生先生书法)
这方印值得一提的还有它的“印从书出”,就是印面文字所呈现的书法面貌,给人以苍古、老辣、劲健的感觉,这其实是来楚生先生的书法风貌,对于初学者的借鉴意义就是努力练好书法,以形成自己的书法风格,进而演化为自己的篆刻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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