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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磅推出】高统州|古五中求学记

 溪畔枫叶红aort 2021-09-24

古五中求学记


告诉我你已经爱上了五中

高统州   1967届(初)

不知什么原因,我是备取进入古田五中的。

收到入学通知书那天,我得知同村的几个同学都是正式录取,而我是备取,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从小学一年级直到六年级我都是班长呀,而且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怎么会考个备取呢?

我至今还记忆犹新:当1964年9月跨进五中校门的第一天,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参加完开学典礼后,在上午做课间操时,班主任游孟辉老师一开始就直接点名说:“高统州同学,你到前面来喊口令指挥同学们做早操。”当时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迟疑着站到了队列前面。我吞了口唾沫,镇定了一下自己,凭着小学当班长的历练,大声喊“广播体操,现在开始,预备:第一节,一二三四……”体操结束解散后,游老师问我为什么喊口令只喊第一节就一二三四,而不是喊第一节,伸展运动一二三四,我脸红了,如实告诉游老师,当时太突然太紧张了,没想到会叫我这个备取生上去喊口令。游老师摸了摸我的头说:“不管正取备取,只要努力学习,都能成为好学生。”从那时起,我放下了心里的那块大石头,原来老师和同学们没有把我们备取的学生看做二等生。说来也怪,我们班上几个备取生后来的学习成绩都还不错。

我上五中那时,刚好是60年三年大饥荒后的恢复期,大家都穷得叮当响。但那时同学们相处非常融洽。生活虽然清苦,但大家都不以为然,精神非常充实。加上老师们一个个不仅敬业,而且学识渊博,对学生爱护有加,师生关系特别好。那时上课,老师在讲台上侃侃而谈,我们在下面聚精会神听得津津有味。一节节课很快过去。大家都如饥似渴的学习着,总觉得时间过得太快,意犹未尽。现在回想起来还沥沥在目:如游孟辉老师上起代数课深入浅出,淳淳善导;丁云南老师讲起语文课来鞭辟入里,字字珠玑;李庆铭校长的政治课既灌输党和国家的大政方针又对时事趣闻细细说来,滔滔不绝;吴连庆老师的历史课更是对古今中外,诸子百家说的引经据典、妙趣横生……

我们上学时的五中校园很小,最象样的是那座青砖青瓦木栏杆的工字教学楼。隔着小操坪下面的一座一层的平房是我们一甲和一乙班教室,再下去是学校的厨房和餐厅。在我们班右边是教师宿舍楼,再往上有一座土墙砌的学生宿舍楼(后来被拆掉了)。各楼之间有雨亭连着,还有两个公共厕所。整个学校小而精致。那个年代,平湖和凤埔两个公社就只有这一个初中学校。我们班上就有来自凤埔平沙和西溪村的同学。学校只有初中部,每个年段才两个班级,分为甲乙两班。教职员工不过30人,学生200多人。学校虽小,但教学条件还比较不错。老师认真负责,诲人不倦;学生聪慧肯学,相处融洽。整个校园学风浓厚,洋溢着和谐、温馨、向上的氛围。

记得初一上学期,我因为通学而经常迟到(从我家钱坂村到五中要走将近50分钟的路),到学校后要先去厨房把午饭蒸上,否则中午就没饭吃,上街吃炒面更是想都别想。每天第一节课大多是代数或语文,因路途远我经常迟到,为此游老师和丁老师没少给我补课。其实我迟到是有原因的,我生父在我七岁时生病过世,后来的继父是个老实巴交的种田人。全家八口人只他一个劳力,在那时经济困难可想而知,因此不想让我上学。但我母亲是个看重教育的女性,在她的坚持下我才得以上初中,但条件是每天一大早必须拾一畚箕的猪粪。尽管我天刚亮就起床,在当时猪粪作为种田的必备肥料,要拾一畚箕的猪粪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迟到就成了必然。游老师知道此事后,就安排让我下学期到学校寄宿,并向学校申请到每月一元钱的助学金,我得以在学校过了一年的寄宿生生活。

当时的生管老师就是我班主任游老师,他威望很高,不怒自威。因此寄宿生中调皮捣蛋,早上懒床不起来做早操,缺席早自习的行为很少。记得有一次,同寝室的一名男同学因尿床把短裤尿湿了,而单裤又因为昨天上体育课不小心屁股破了个挺大的洞。这下完了,不穿短裤只穿单裤会露出屁股,而套着短裤又湿漉漉臭熏熏,这可怎么办?男同学又羞又急哇哇大哭,可是同学们爱莫能助啊。当时谁有多余的裤子呀!就在大家无计可施之时,游老师象救星一样出现在我们面前,他了解情况后,回到教师宿舍拿来了他自己的短裤和长裤,给了男同学。虽然穿着有点宽大,但可是救了他的大急呀。

记得那时学校对学生的要求是德智体劳全面发展。劳动课是每周必有的,一般多在星期六上午。有一次去玉源村挑砖头。那时我们单纯又上进,生怕挑少了被别的同学笑话,我挑了十块旧青砖,刚起步时觉得还可以,但走过了颤悠悠的玉源木桥后,就有些吃不消了。一路上走走歇歇,到了岭尾水井坪要上石阶时,我脸胀的通红,小腿打颤,赶忙放下挑子,就在此时,游老师从后面赶了上来,二话不说就拿走了我担上的二块青砖,放到了他自己的挑子上。然后对我说,再多休息一会,爬过这段石阶过了葫芦门就容易了。此后一路上我确实轻松了许多,但看游老师已全身被汗水湿透。

记得歌德有句话:那有少男不钟情,那有少女不怀春。而我们因营养不良,大多人还没完全发育。但这并不防碍我们传看着《林海雪原》中少剑波和小白鸽的迷人爱情,还有《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保尔﹒柯察金和冬妮亚的令人神往的故事。男女同学们虽然表面波澜不惊,但内心里却波滔汹湧。对于心仪的女生,往往偷偷的多看几眼。一声轻轻的问候,几许浅浅的微笑。往往心头如有鹿撞,激起片片涟漪。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在我的心头激荡着、憧憬着……但在初二下学期的某次班会上由于一位姓周的男同学给一个女同学偷偷的递了一张纸条(当时我们称作恋爱信),而这位女同学不知何故却报告了老师。班主任游老师不点名作了公开批评:学生守则中明文规定中学生不得谈恋爱,过早恋爱影响学习,而且对同学们今后成长也不利,故此大家要严格遵守,下不为例”游老师说的很委婉,但在我们的心里犹如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那些懵懵懂懂的、隐隐约约的、蠢蠢欲动的情愫,全给扼杀在了萌芽中……

从1966年5月份开始的“文化大革命”,给人带来的记忆是刻骨铭心的:当时学校掀起了大鸣大放大字报的浪潮,以往校园那种平静安祥的氛围被彻底打破。到9月份新学期开始,课未上几次,校园文革运动已如火如荼。紧接着又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学生串联运动:我们6位同学是经全校学生投票选举作为十一国庆节去北京接受毛主席接见的学生代表而去北京串联的,当时由陈桂根校长带队。各校代表集中古田县城,当晚县委县政府开了一个欢送会,这可是绝无仅有的一次。县委书记还殷殷嘱托我们要学好文化革命经验,回来要当好各自学校的文化革命运动的带头人。第二天在敲锣打鼓欢送声中,我们怀着伟大的革命理想,激情满怀的踏上了北上的征途。我人生第一次坐火车就足足坐了三天三夜,到北京火车站下车时,脚肿得差点把我布鞋撑破。在接待部门的安排下,我们住在海淀区成府街成府小学,吃饭在中关村的中国科学院食堂,一天只吃两餐饭。每天上午在北大红场接受解放军教练的队列行进和正步走训练,下午去各个大专院校观看大字报和听取怎样进行文化革命的讲座。晚上有好多次参加对走资派的批判,如在北京大学对北大校长、副校长的批斗会,这在国庆节之前还都比较温和。国庆节游行接受毛主席接见时,看到了天安门城楼上的毛主席,我们激动的热泪盈眶……由于当时我们福建是前线,故照顾我们的队列安排在靠近金水桥的第二排。我们同时还看到了城楼上的刘少奇、朱德、周恩来等其他好多的中央领导同志,好像还有柬埔寨的西哈努克亲王。

那年10月底我们才回到了古田五中。我于12月份又和二年级同学林兴华等人组团开始了第二次步行串联。直至1967年3月底全国撤消接待站,停止串联才返回,此时学校仍是关闭的,学生们也只能各自回家。我们回家后,每日翘首期盼可以早点复课。同学们还自发去嵩州村原公社荒废的农场建立了耕山队。然而形势比人强,最终却等来了66、67、68三届的初、高中学生全部都算毕业(也就是后来的老三届学生一说)的通知。想再升学已无缘,学生生涯戛然而止。

回首往昔,光阴荏苒。五十多年弹指一挥间。虽有不少遗憾,更有诸多欣慰。而最为念念不忘的,却是那不到三年的古田五中校园生活。至今仍浮想联翩,魂牵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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