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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读论语丨沈铖老师:行道证己,无暇于人

 阳光心情ml 2021-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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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好!
很高兴又到了和大家分享《论语》的时间。在一个阶段性的时间内能够不断地以《论语》为学,对修身是非常有益的,也可以说是一种比较好的修身方式。不断地以圣贤砥砺自进,朝暮与孔子以及诸位贤弟子同游,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
 
我们上一次讲了“颜回之乐”,讲到夫子和颜回两个人的快乐究竟是什么样的,跟我们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讲到君子之乐或者说颜回之乐,能够在无人之处独自面对自我,是面对天地、面对自己生命的真实,不需要来自外界和他人的肯定而能自我肯定、自得其乐。这也是一种修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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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们知道,一切的内心感受一定是在自己自觉接受的过程当中,然后在我们内心实现的,所以有些时候,不必说我们的喜怒哀乐来自于他人,是他人触怒或冒犯了我们,是他人让我们哀伤,其实不是的。一切喜怒哀乐皆是自发、自为、自觉地参与,渗透到了这一点,我们就能看懂颜回。
 
这种境界、坚定和操守早已存在于我们每个人的内心当中,我们不用去找一条陋巷就能找回自己的快乐,找回属于自我的本真。当拥有了这种本真,其实我们就在颜回的陋巷里面,朝暮与颜回同游,这也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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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在无人之处自得自我,这是一种境界。但我们的生活也要照顾到,什么意思呢?我们在生活当中实际上是无法避开他人的。当我们低头审视内心的时候,非常想肯定自己的精神价值、自我的本真、自我的道路,但是总有各种各样的力量不断地滋扰我们,这种滋扰有时候甚至来自于善意,比如家人、朋友会有各种各样的规劝,给你指出各种各样的人生道路,总结各种各样的人生方法,有些甚至不顾你能不能实施,但是你可以看到,他们的内心出发点是非常好的,这个时候怎么办呢?

我们不仅经常接收别人的指点,通常也在指点别人,对于他人的生活也给出很多自己的意见、感受和方法。这就导致了一个情况,我们好像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尚能自得其乐、自得清净,但是在人群当中总避免不了自己评价他人或者被他人评价。《增广贤文》中有一句话:“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在这种过程中人心也受累,我们跟他人之间的互动关系到底是怎样的?尤其是我们自己的精神境界、生命道路与他人有冲突有矛盾,而这些冲突矛盾可能不是来自恶意,而是来自于本身道路的不同,那又该如何呢?每个人在坚守自己的本真、尊重自己的感受、清晰自己的道路的同时,又如何看待他人的道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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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个简单的例子:学佛、学儒、学道三者之间本身就是不同的道路,有些时候也会相互评价,徒增其累。在这种状况当中又该如何呢?就像颜回一样能够在陋巷“人也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面对自我俯仰天地而无愧。但是有些时候有来自于家人的指指点点、朋友的指导、整个社会价值观的倡导等一切能够干扰到内心的信息,我们如何评价,又该如何去做?他人又是如何评价我们的?什么才是真正的两两相宽?
 
面对这样一个问题,今天我跟大家一起品读《论语》“宪问篇”中的一句,原文是:“子贡方人。子曰:赐也,贤乎哉?夫我则不暇。”这句话乍一听,意思是子贡经常议论别人,夫子就说:赐啊,你真的很好,只是我就没有这种时间天天去议论别人。这句话非常简单,但它的意蕴非常细腻、细微和深刻。它所应用的场景对治我们心里的状态又非常的奥妙,需要我们一起品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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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们得知道,子贡是夫子的弟子,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人,或者更适合被描述为一个非常优秀的人。甚至当时有一些人认为子贡的才华要超越夫子,子贡因此非常慌张,为孔子说了不少的话。在孔门的德行、言语、政事、文学四科当中,子贡在言语科当中非常有名,和他同列言语科的还有一个更有名的人——宰我。这说明子贡说话是非常厉害的,几乎可以说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外交家,有可能是因为子贡足够的优秀,所以《论语》里总结说:子贡方人。
 
什么是方人呢?“方”一般解释为批评,对他人评头论足,甚至讥讽。但是,我不太认可,因为这样解释稍显负面。修身到子贡的境界,他不会刻意、恶意地去讥讽他人,但是评头论足很显然避免不了。子贡不会刻意去做负面的事情,那么“方人”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其实是以自己内在所见的条理和是非去管理他人的过程,觉得自己说得非常正确,给人一种指导,再阐述一个对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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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修身到了子贡这样的境界,见识既广、道理既明、内心通透、自我坚定,更容易有“方人”的能力。在“方人”的时候,他不会觉得自己在对他人评头论足,他会觉得是在提升他人的行为,是一种善意,是一种非常真诚的过程。他的内核一定不是觉得自己在批评他人,一定是觉得自己在帮助他人,而且觉得自己非常正确,且这种正确非表现出来不可,如果不表现出来就难受,可能下意识自然而然就流露出来,甚至自己毫无所觉。
 
由此我们看到,针对于子贡方人的这种状况,夫子首先说了一句:“赐也贤乎哉”,这句话很有趣。我们好好品味一下,可能夫子是带着微笑说的。他把弟子叫到身边说:端木赐啊,你很贤德、很贤明、很贤能。这句话当然带着多重复杂的含义,肯定不是直接单纯的夸奖,但也不是否定和揶揄。夫子说话非常温文尔雅,能够把意思说得非常到位,但不会非常粗鄙。他说“赐也贤乎哉”就是一种肯定,但这种肯定又不完全是单向的肯定,里面还包含更为深远的意义,为什么呢?因为子贡的确很贤德、很贤明、很贤能,他的口才、才华、能力都非常出众,在《论语》中处处都有记载,子贡的能力是非常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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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想想看,假如今天一个非常成功、非常厉害的人不断地去方人、去指出他人的问题、指明一条道路、给出一种经验,我们会说这是好的吗?当然会说好。今天有各种各样的人都在分享经验、知识、人生心得,指出道路,这样的行为和过程当然需要自身内在有深厚的积淀和养分,有充足的智慧和通达的目光才能做到这样的事情——方人。
 
首先我们想强调的“子贡的方人”不是简单的评头论足,不是指摘他人的是非,而是真的能够指出道路,真的能够为他人带去益处,这一点也是为什么我们要在颜回的“自得其乐”之后,讲“子贡方人”。每一个人都能够自得其乐,自享自己生命的境界,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的道路。但是在这个时候我们会发现,因为这种道路和自我快乐的不同,我们彼此之间就会产生冲突,不知不觉就会产生“方人”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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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身为长者,有些时候说:小孩子,你不应该读这个书;你不应该玩这个游戏;你不应该学这个,你应该去考公务员;你应该去读圣贤书等等。我们不知不觉地都在输出自身的人生经验,而且我们的目的和出发点是非常善意的,我们很多的观点和经验往往是正确的,这个时候我们就在“方人”。
 
所以子贡方人,夫子说“赐也贤乎哉”,这是一种正向的肯定,不是揶揄,不是来自夫子的嘲讽和嘲笑,为什么呢?这个“方”字是君子的“絜矩之道”。它并不简单,它是规矩圆方之“方”。
 
《大学》里面讲:“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所恶于上,毋以使下;所恶于下,毋以事上;所恶于前,毋以先后;所恶于后,毋以从前;所恶于右,毋以交于左;所恶于左,毋以交于右。此之谓絜矩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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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絜矩之道?就是君子之方。君子有自己对于生命的肯定,如颜回之乐,我非常地肯定自我,能够自得其乐,能够安享自己生命的境界,这是君子之方的由来,我们能够坚持自己。
 
同时我们应该知道:既有坚持,必有拒绝。就像颜回能够坚持自我,必然所有的一切外在的虚荣、荣光都在他身边脱落。这个生命就是昂然的,能够灵光耀世,照破山河万朵的,这种坚持能够让一切东西都削弱。所以在这个过程当中,有时候我们越坚持自我,跟他人的距离感就越大。甚至我们不知不觉就站在了一种绝对的立场上去看待他人的生命。这个时候悄悄然的,方人的位置就出现了。我们好像自己掌握了真理,手智珠在握,手里好像握住了宝珠一样,觉得自己是对的,所以不知不觉就开始“方人”了。
 
为什么叫做“方”,而不是叫做“教”呢?就是用自己的圆规尺子去丈量别人,核心目的是在把自己说清楚,而不是因材施教。“教”是要因材而施教,不是把正确的道理讲完别人就受益了。好心尚且会办坏事,更何况去“方人”呢?你的道理别人不一定行得通,虽然你的道理无比真切,但在这个时候需要非常非常的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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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说:真正的教人要有杀人的剑,也要有活人的刀。在一种杀伐果决当中能够把习气毛病都削弱,能够把本性真心都显露,才叫做“教”;能够让人自觉承担自我,才叫做“教”。儒家讲“仁知之道也”,前者为仁,所谓仁义之人,仁者自觉而承担也。一个人一定会去承担自己的生命,这就叫作自觉承担,它代表了我是我,我能够承担自己;后者是知,知者知他人也,代表了我知道,那个不是我,是他人,他人有他人的“仁”和自觉承担,他人的自觉承担不是我能够为他承担的。这就好像我吃饭,孩子不会饱,虽然我很想去承担,很想以身代之,让孩子学好一点,但是终究孩子有孩子的生命,这叫自觉承担,所以“不可方人”就在这里了。
 
《论语》当中有一个著名的故事,是夫子两次嫁女儿,一个是女儿,一个是侄女。在“公冶长篇”可以读到这样的句子:“子谓公冶长:可妻也,虽在縲絏之中,非其罪也。以其子妻之。 子谓南容: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免于刑戮。以其兄之子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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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縲絏之中”就是在监狱当中。虽然身在监狱当中,但不是他的罪过,为什么?说明公冶长有所担当也。仁者之担当有所不避,不会遇到每件事情都逃之夭夭、逃得很远,承担力非常好,甚至可能代人受过,这就是儒家强调的仁者自觉之承担的精神,当然我们不是倡导去背黑锅。
 
说到南容,“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免于刑戮。”无论顺逆境界都能够自得、能够裕如、能够驾驭得非常好,这样的人非常有智慧,所以夫子就把他哥哥的女儿嫁给了他。为什么这样做呢?这里面昭示了一个隐喻,夫子的女儿象征着人的自我,意思是身为自我,这是我的事我就要承担,仁者不避也。夫子兄长的女儿象征他人的事情,别人的事情,我不能够为他做主,怎么办呢?我能知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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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人有些时候搞不清楚人跟人之间的距离。哪些事情我该主动承担,哪些事情我应该了解之后让别人承担?这就是正确的人与人之间互动的边界和原则。在人群之中,我们有些时候过分地为他人考量,过分地想要去承担事情,却忘了让别人去承担。
 
比如,有一对父母(中国有很多这样的父母),孩子在很远的地方工作,自己腿摔断了,没通知在外面工作的孩子,为什么呢?说通不通知都一样,他又不能做什么,反正自己受伤了就去医院呗,这就叫做替他人做决定。这个时候你应该先告诉孩子,能不能回来是他自己的事情,这就是他应该知道、应该做的事情,仁知之道就在其中。
 
所以“方人”的意思是:总是以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去规定别人该做的事情。但是我们所说的“方人”有个基础,是所说的东西是正确的、有见识的、高明的,否则就不能叫做“方人”,而是瞎指挥,是“以己之昏昏,欲使人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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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首先对子贡是肯定的。“赐也贤乎哉”,是说子贡真的非常贤明、贤达、贤能,他多才而有术、非常智慧、能力非常出众,否则也不可能对别人有各种各样的指导。这句夸赞的确就是夸子贡的过人之处,但是还有后半句“夫我则不暇”,简单翻译一下:如果换作是我,是没有这个时间的。没有什么时间呢?夫子说:我没有去“方人”的时间。
 
这就是夫子的高明,夫子压根没有说子贡这样方人,对或者不对。如果是今天,很习惯地就会以为夫子说的是:子贡你这样方人不对,这样有问题,你这么做的背后是傲慢、自大、虚荣、显摆,必须要改正,大部分时候我们的老师很有可能会这样去针对一个方人的人。但是我们看看夫子是怎么教的,夫子压根没有批评或者指责,也没有说“子贡你有虚荣、自大、显摆自我的内心。”他只是说了一句“我没有时间这样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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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的高明就在这里完全地体现出来。因为夫子知道,当你去指责一个人的问题,真的能让别人改正吗?人会因为指责而改正吗?一个傲慢的人真的会因为你的提醒而发现自己正在傲慢当中吗?即便感觉到了自己傲慢,真的有能力克服改正吗?否则他的傲慢是从哪儿来的呢?他有这样的觉悟去除的话,就不会有当下的傲慢。
 
好像我们经常说“你太马虎了,要细心一点。”问题是什么叫细心?他怎么会马虎的呢?怎么做才能细心呢?心哪儿不细了呢?当然这不是今天要讨论的问题。难道喊一句话要我细心,我马上就能细心了吗?我的心从何处开始细呢?这是一个习惯的养成,是多方面的问题纠结而形成的一个结果导致了他的马虎,光靠指责和指出是不可能改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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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子贡的方人,也是一种状态的结果,以夫子的角度去指责这样的问题绝对不是解决之道,更何况假如夫子去指出子贡的问题,其实恰恰也和子贡一样就是在“方人”。一个在方人,一个说你不该方人,两两矛盾,相互之间半斤八两。由此可以知道夫子的高明之处,说:“我没时间。”
 
那我们就要深入解读一下:什么叫做“没时间”?为什么夫子在这里强调:我没有时间。其实夫子的意思恰恰就是要让子贡感受到时间感。什么叫做没有时间?反过来夫子是在告诉子贡:你把时间花在哪里了?夫子的教化提示:子贡你把时间都用在了“方人”之上,那你还有时间去做其它事情吗?我没有这样的时间,我可以用这个时间去做点别的,做点更重要的事情,比如说提升自己。比如说昭示出正确的东西,做好自身的榜样让别人看见,而不是把时间花在拿把尺子在别人身上量来量去,你还是有时间可以干点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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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夫子的意思是让子贡能够察觉到自己当下的状态,看看子贡你是如何利用时间的。为什么夫子会说我没有这个时间?那么你是把这个时间花在什么样的事情上了?一下子就能让子贡意识到自己在如何利用时间,这一段时间自己是怎样的一种状态。
 
所谓的方人,本质上就是一种停留,停留在自己内在输出意见的快感当中。所以夫子说“不暇”,压根没有说方人对不对,而是说方人这件事情本身是一种挂碍,你不这样做你不行,这是一种心动,你看到了一个错误,巴不得自己一定要去说个正确的东西,但是你忽略了别人的生命是一个整体,一定要彰显自己,这就是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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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向你请教经验,你反向输出,这就是“教”。但是你主动在那里量来量去,指天示日,凡事都要讲出道理,这就叫方人了。内心是对的就一定要输出吗?难道别人没有自我改进、自我觉醒,从自己的错误当中自觉自省的过程吗?所以夫子教导是“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为己之学,反省在己,作为在己,修己以安人。为人之学,反省在人,作为在人,御人以口给。”相比不断地去丈量他人,和错误纠缠不清,不如去做正确的事情。相比告诉别人、丈量别人的错误,不如把正确的东西示范出来,把时间用在正确的事情上,哪里还有什么方人的时间呢?
 
一个君子应该以仁者在位彰显其德,就像太阳照亮万物一样,不是天天告诉别人对错在哪里,而是把正确的事情做出来,昭然在天地之间,使人见之,知道路在哪里,从中有所觉悟,从中有所觉醒。不要去指摘他人,因为那是死胡同。所以夫子说“没有时间”,本身就点明了“方人”这件事情微不足道,不是它没有作用,而是说这种作用微不足道,我压根儿没有时间去做这样的事情,践行人道,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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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夫子说话这种微妙和温柔,不是让子贡闹个大红脸,觉得自己犯错误了,而是让子贡一下子就觉出了轻和重,孰轻孰重?你做的事情是对的“赐也贤乎哉”,但是“夫我则不暇”,好像还有更值得去做的事情,不要在一件小事上沾沾自喜,能够指出别人的问题,不如把正确的做出来。方人不如示人,示,示现在他人面前;方人,则总是作用于人,好像要帮别人做什么,但是真正的帮是什么样子呢?把自己做好了,就能够真正帮到人了。
 
我们仔细想一想,人生是否有自己真正要紧的事情?这种要紧让我们愿意把时间花在正确的地方,而不是花在方人上。不是把时间花在怎么在他人身上量尺子,而是自己做好自己。从颜回的自得其乐到今天讲的自得为仁,是我们在仁道的践行过程当中如何保证自我,如何与他人相处,与他人并行而不悖,既不受他人所扰,亦无意去扰动他人。我们如何才能够不受他人所扰呢?因为我们不去通过扰动他人的方式证明自己,我们能够把时间用在正确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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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今天很多人说:为什么家长不理解我们?为什么家人不理解我们?于是我们拼命地去说,然后开始争论、争吵、争执乃至于不欢而散。其实我们都是把大量的时间放在说服这件事情上,而忽略了应该把时间拿来真正做好自己、做好事情上面。
 
一颗种子会种出什么样的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争论呢?因为它始终保持在一个种子的状态。但是,只要把这个种子埋入土中,抽枝、发芽、开出花朵,所有人都会沉默,没有必要争论了,因为我们已经得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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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从颜回之乐到子贡方人,我们想要清楚的就是修身自进成为君子之后,我们如何与人相处?首先,不要因为自己的正确而去发现别人的错误。真正的正确是守住了自身,能够尊重到他人,能够看到他人完整的生命。真正重要的事情是把对的事情做好,而不是不断地去调整错误。因为有些时候错误是难以避免的,我们的一生不能活在避免错误的谨慎小心里面,我们应该立身行道做正确的事情,活在光明伟大、知过能改的更为宏大、刚健、有力的生命当中。
 
今天的分享就到这里,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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