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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子贡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子贡曰：“《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谓与？”子曰：“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子贡说：“贫穷而能不谄媚，富有而能不骄横，怎么样呢？”孔子说：“算是可以了。但不如贫穷而能乐道，富有而好知礼。”子贡说：“《诗三百》上谈君子成就美德说：'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岂不就是您说的这种境界吗？”孔子说：“赐啊！可以开始和你谈谈《诗》了！告诉你过往已知的事情，你就能由此推知将来未知的事情。”
这是一个很好的故事。 风和日丽。子贡出使国外三月而归。子贡与夫子共乘一车，驱车向东市。这已经是初秋了，风微凉。路上行人如织，有穿着粗布麻服的商人农夫，也有穿着锦服的贵人富人。 “老师，你看这个社会啊，穷人不少哩，富人也很多。如果穷人可以不卑不亢，不谄媚富人；富人也不骄横，不欺侮穷人。那就是一个好的社会吧。” 夫子看了看子贡，这个自己最得意的弟子之一。面色带着些风霜，仍是一身正气，温润如玉。不过，所言还是不够透彻啊，这样的一个社会，怎能算一个理想的社会呢？志向还是需要拔高呢。 “你说的这些，有一些见地，还是不够啊！” “愿听老师教诲。” “我觉得，不如贫穷而能乐道，富有而好知礼” 子贡心头一震!对啊，真的是迷失在这些年这所得的富贵里了啊。想想这些年和夫子学习，学习经典，学习做人，学习礼仪，话一出口，还是自己的习性啊，看到“利”，忘却了“义”啊。看到了表相，没有看到实相。不谄媚容易，有所立难啊。破除坏的习惯，还要建立好的习惯。一块璞玉，要有所用，是要切磋琢磨！这不就是《诗经》里的“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吗。突然福至心灵，曾经学习的诗三百，就像是打开了一道门，门里是这么精微啊！ 子贡整理好思绪，徐徐说说出口：“《诗三百》上谈君子成就美德说：'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岂不就是您说的这种境界吗？”孺子可教啊，子贡算是学通啦，夫子有些欣慰。 “赐啊！可以开始和你谈谈《诗》了！告诉你过往已知的事情，你就能由此推知将来未知的事情。” “真的很感恩老师的教诲。”子贡说道。一片叶子，飘啊飘，落在了车子上。 夫子拾了起来。 “去你想去的地方吧。”夫子摊开手，微风吹走了秋叶。子贡若有所思。 结构分析 这是一个对话结构，子贡和孔子的两轮对话。 第一轮：子贡表达了一种境界——贫而无谄，富而无骄（就是一种不卑不亢的境界）这种境界很厉害了。孟子也说过类似的话——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也类似于这样的境界。 孔子教学啊，非常有意思的，其实已经看到子贡有些自得啊——不愤不启，不悱不发——当子贡这样表达的时候，可以说他的认识其实是到了一个瓶颈。 且看看孔子是如何启发子贡的——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 可也——也是认可子贡的 未若——这就是提点了，上出之道，上达之路。 “贫而乐，富而好礼”——乐什么？乐道。什么道？仁道，礼乐之道，学之道。 富而好礼，这就是一层转化啊，从物质到精神的转化，以文化质。 对话到了这里——子贡也是醒悟了，于是说了一句让孔子震撼的话—— 对话就到了第二轮 ——子贡曰：“《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谓与？” 切磋琢磨，这不就是修身吗？这不就是《大学》里所言——自天子以至于庶人一是皆以修身为本！ 子贡领悟到“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这个所行之道，就是仁道啊，志于道——咬定青山不放松啊！不管贫富，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啊！ 就是这个东西啊——孔子对自我的评价就是——“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 第二轮对话，就有了一种兴发的力量，孔子的“贫而乐，富而好礼”，对子贡的生命有很大的激发，让他情不自禁地引用诗经里的一句——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真的是出人意料—— 所以孔子听闻子贡这样回答，老怀欣慰啊——“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 可言《诗》已矣——这个许可不简单啊，整本论语中，孔子后面还对子夏有类似的许可——起予者商也，始可言诗已矣！ 这就是诗之起兴，让人的见识—— 一跃。有一个飞越。善于比类取象，是一个很重要的能力。 告诸往而知来者——知道发展的源头，立足当下，朝向未来 告诉他已知的，他就能推演出未知的。 我们再看这场对话—— 子贡本人善于货值，他有从贫到富的一个经历，这一路，贫而无谄，富而无骄，是自己真实的写照，而孔子看到了这种真实，但是呢，又给子贡更高的勉励 子贡听明白了老师的用意，那就是君子上达，就是志于道，就是精益求精，止于至善，于是乎，他引诗表明心意。 而切磋磋磨，正是切身的，是克己省察式的修习工夫。 子贡引诗—— 用意很特别，诗是活化的，灵动的，非对象化的 子曰：君子不器。 切磋琢磨，是成器之法 但是呢，用诗来表达出来，就有了更丰富的可能。 我们在看着一段对话的时候，是需要留意到这一点的。 这一章，对我们学习者而言，是极为有启发的，让我们一窥孔门的学问奥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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