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与子 “油条!我要吃油条!”宝福浑身烧的滚烫,嘴里还不停地说着胡话。 “儿啊!你别吓唬娘!你说这黑灯瞎火的,去老村医家的路又那么远,你爹又不在了,娘可咋办?” 昏暗的煤油灯下,宝福的额头上敷着热毛巾,宝福的娘急的直搓手,在屋里走来走去。宝福的娘是个年近五十身体瘦小的小脚女人,花白的头发和满脸的皱纹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加苍老。 “不行,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我儿就没命了”。宝福娘给儿子穿上厚厚的棉衣把儿子包裹的严严实实,用瘦小的身躯背上儿子,向几十里外的老村医家走去。 北风呼啸,吹的宝福娘的身子摇摇晃晃,脚下踩着厚厚的积雪,宝福娘背着十几岁比自己还高还重的儿子,脚步踉踉跄跄,好多次险些滑倒,她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湿透。 宝福娘是个胆子很小的女人,平时一到晚上大门都不敢出,此时她却丝毫不害怕,只想快点见到那个老村医,快点给儿子瞧病。 油条?宝福娘想起几天前,宝福看见邻居家的小亮吃油条,回家后嚷嚷着让娘给他买油条吃。 “儿啊!咱家的条件能和小亮家比吗?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不嘛!不嘛!我就是想吃油条!”宝福又哭又闹,坐在地上撒泼。 “你这孩子咋这么不听话呢?咱家哪有钱?就是有几个钱还留着供你上学用。”宝福家离集市很远,平日里买一点生活用品,都是让街访邻居给捎回来。 走在半路上的宝福娘,忽然自责起来:哪个孩子不嘴馋?孩子就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我都不能满足他,都怪家里穷。要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不会不会,我儿子命大着呢!要是孩子病好了,我就是借钱也要给孩子买油条吃! 不知走了多少个时辰,宝福娘终于把儿子背到了那个老村医的门前。 “快救救我儿子!”说完宝福娘一头栽倒在地上…… 几天后,宝福娘挎着竹篮走了十几里路,去集市买了整整一竹篮油条,高高兴兴地回家。宝福大囗大囗地吃着油条,笑的一脸灿烂,宝福娘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样子,笑的一脸幸福。 三十多年过去了,宝福由一个毛头小子变成了一个生意场上的老板,而宝福娘则成了天天都需要有人照顾的阿尔茨海默病人。 宝福娘见谁都说同一句话:“油条!我想吃油条!”紧接着,便听到儿子宝福的训斥:“吃!吃!吃!你除了吃还知道什么?” 宝福娘虽然神智不清,但还是被儿子凶神恶煞的样子给吓到,她怯怯地看着儿子,声音明显微弱了许多:“油条!我想吃油条!” 别人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对宝福说:“你娘可能真的想吃油条了,你就买几根吧。” 宝福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她这么大岁数了,能消化的了吗?” 一缕油条的香气,曾经是儿子的最爱,却成了母亲缠绕一生的情愫……
作者简介,张玉枝,河北衡水人,高中文化,曾在爱传递百花园,泾渭文苑,听荷小筑等平台发表过多篇作品,爱好诗歌,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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