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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化归一 终极针法

 经方之道 2021-10-04

万法归一之终极针法立足点在于:以简驱繁,通一毕万,以不变应万变。通过以不变应万变的针道法则施于患者,可自动完成诊断检查和治疗疾病之全过程。在针灸调气的过程中,更可根据患者的具体病灶或身体隐疾,完成千变万化的气化反应,最终达到最佳的治疗效果,这即是无法之法,一法代万法之奥妙之所在。

万化归一针方的出现,是经过了多年的研究和反复思考,最终领悟了一法与万法,和无法之法的内在联系。经曰:执一为天下式,守一方能知万事,故能为天下法式也。因为在针灸配穴之中,由于治疗的需要,自然就会延伸出许多的针方与阵方。而阵方的研究一方面要考虑患者疾病的实际需求,另一方面也要结合中医理论的思维。如果研究的阵方虽然是结合了中医理论,却与患者的实际情况相脱节,那么这样的针方也就没有了实用性和针对性,疗效也就大打折扣了。反之一味追求某穴治疗某病,丢掉了中医理论,后果也是可想而知的。因此研究针灸的排兵布阵,要将这二方面妥善有机的结合,才能显现阵方的特点与优越性。

当研究针道到一定的层次,各家的针刺手法大同小异内在已经没什么大的区别了,而后就是针灸理念的问题了。有了扎实和良好的中医理论,结合患者的实际状况,自然就能够排兵布阵了,理论越全面,布阵也就越圆融,配穴自然更精细了,最终通过精妙的针刺手法,来实现针道中的攻防之道。但如果围绕着于五藏六腑之生克变化或气机升降来布阵,只能越来越繁琐和复杂,阵法的名目也就随之越来越多。直接从先后天生化无穷入手,便能化繁为简,万化归一,则根本不用任何阵法,因为我根本不与任何交手过招,掌握守一之道,就能统御无敌于天下。《淮南子》:“夫无为则得于一也。一也者,万物之本也,无敌之道也”。战争者,以战为争;而法道者,以不争为争也,所谓“夫唯不争,故莫能与之争。”

当前针灸越搞越复杂,名目更是越来越多,却离针道的本质背道而驰。虽然各种方式方法令人目不暇接,但却大都在术,而不是“道”。以简驱繁以不变应万变,通过以不变应万变的针道法则,正是大道至简。通一毕万,无为而无不为,则自然脱术入“道”,真正进入“道”的境界。无为是顺其自然的发展,无不为则是自然而然的成功。在万化归一的针法调气过程中,先天之气不召而自来,天下自来归顺;不言而善应,一呼一应则疾病愈于无形;气虽无形无体,但气化之功无穷而玄妙,默默赞天地育万物调气机,生生不息坦坦荡荡,功成而身退。因此万化归一之终极针法是一切气机神妙变化的总根源,总门径。道者,一立而万物生矣。百事之根,皆出一门;道者,更是一切变化的源泉,同样也是人之小天地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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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亏损者,世人年至四十后,精气已消耗大半,祖国医学经典《内经》认为“五八,肾气衰,发惰齿藁。六八,阳气衰于上,面焦,鬓发颁白。七八,肝气衰,筋不能动,天癸竭,精少,肾脏衰,形体皆极。八八,则齿发去。”而更有先天不足者,若后天不补足精气,则难保康寿。笔者参看仙学典籍,以为医道通于仙道,丹道理论认为,人在下生之时,秉受天地之炁360铢,合一周天之数,加上禀受父母之炁24铢,共384铢,随年龄增长则不断消耗,至40岁已消耗大半,八八,六十四铢元炁终矣,其应乎坤,坤者纯阴也,唯安谷气而生,故名苟寿。“人至于此,去死不远矣。”观此二者,见解一致,都认为元气是生命的根本,为生命提供原始能量的动力,但随着年龄增长,各种生命的活动及内因(七情六欲)外因(外邪六淫)的影响,元气逐渐消耗,体内阴邪之气日益增加,阳气逐渐衰弱,最终元气耗尽直至死亡,而唯有仙学修炼能点化体内阴质,排尽体内阴邪之气,以成纯阳之体,逆返自然生命的盛衰生死法则,最终达到长生久视。而补亏损,保元气则需平时刻刻着意,处处留神,以防阴邪之气侵入体内。故补亏损重在平时保养,不然到老为时已晚。即以世俗而论,假使一人每月能有百元进益,纵每月用去十元二十元,尚有八九十元可以储蓄,固于本体无伤,年岁久远,亦可以变为富人。若每月有千元收入,却胡乱挥霍,久而久之,富人也能变为穷人,则非用自己老本钱不可,终至破产,所以开源与节流同样重要,能开源又能节流更好,即不能开源又不能节流,则只能坐以待毙,而身体保养之道亦是如此。

而培养自身元气,排尽体内阴邪之气,其效最捷者,莫属于针灸之术。仙学始祖陈樱宁认为中医针灸也应包括于仙学之中,因对于修 炼者讲十分实用,对于补亏损,祛阴邪有十分特殊的效果。古人以株为单位来衡量先天元气,以示随着年龄的增长元气不断的损耗,因此从中医和丹道理论上每个成年人均需要针法补亏来培补消耗之元气,以达到延年益寿增加寿命的目的。穷十几年精力研究培元补亏之法发现:则唯有自身丹道的修炼和针道辅助可以增寿,而其余皆为三千六百旁门也!

补亏损者,莫过于培补后天之本脾胃,张介宾《景岳全书》:“盖人之始生,本乎精血之源,人之既生,由乎水谷之养,非精血无以立形体之基,非水谷无以成形体之壮。而精血之海,又必赖后天为之资。故人之自生至死,凡先天之有不足者,但得后天培养之功,则补天之功,亦可居其强半,此脾胃之气所关于人生者不小。”《格致余论》:“脾其坤静之德,而有乾健之运,故能使心肺之阳降,肝肾之阴上升,成天地交泰之势。”故补亏损,当以补脾胃为根本。在《难经》第四十三难曰:人不食饮,七日而死者,何也?然:人胃中当留谷二斗,水一斗五升。故平人日再至圊,一行二升半,一日中五升,七日五七三斗五升,而水谷尽矣。故平人不食饮七日而死者,水谷津液俱尽,即死矣。由此可见没有后天的滋养,先天之气则无以生化。所以脾为后天之本,属土,土为万物之母。脾肾合德,水土互用,后天之气得先天之助,则生生不息;先天之气得后天之养,始能生化无穷。

补亏正法其实也是真正的活命针法,先天之本在肾,脾胃为中宫之土,脾胃一败,百药难施。经曰“安谷则肠,绝谷则亡”。补亏针法通过以补后天养先天的温补脾肾理论,使其生生不息运化无穷,达到积累和调整先天元气,元气充沛自然达到延年益寿的效果。脾肾二气充足,其人多寿;二气衰弱,其人多夭;二气绝灭,其人则死。可见脾肾为先天之本,后天之命,疾病安危,人寿几何,皆在乎此。

如何运用针法来培补脾胃,则当取阳明,太阴二经。《内经》云“阳明者,表也。五脏六腑之海也,亦为之行气于三阳,足太阴者,三阴也。其脉贯胃,属脾,络嗌,故太阴为之行气于三阴”,主穴当取足三里太白二穴。阳明之经足三里穴,阳明之经多气多血,运用补法有补气血之效,再取脾经太白穴。太白之穴,古人观天象,以太白为兵象,具勘定内乱,匡复正统之意。若久病者或身体亏损者,元气已耗,则不宜猛治矣,此穴用之有效,为补亏损之要穴。足三里配太白穴,一动一静,一升一降,一攻一守,一阴一阳,土本先天太极之廓,为后天万物之母,故通贯四气而主于中也。夫太极为五行之廓者,生物之道也;因此脾胃的阴阳动静升降运化为后天一太极,因此脾胃太极生生不息,才能运化无穷。三阴交为三阴之经之会穴,凡属肝脾胃三经之症关于血分者,统能治之,三穴相合则为培补后天脾胃之主方,针后即觉全身温暖,浑身舒适,后天脾胃得到补足,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自然精力旺盛,而后再用针法来结合培补肾气即先天之本,取气海,肾俞,太溪诸穴,温补肾阳,使体内肾气充足,命门发热,至此后天先天之本俱以补足生化无穷,体内阳气隆盛,体内阴邪之气逐渐排尽,元气充足而后方可运用针法来接引贯通任督两脉,正所谓“炁满任督自开”(详见拙作“炁通任督,必得康寿”一文)。至此,身内应乎乾象,体内先天之精自然化炁,神炁合一,已补足后天亏损,达到返老还童,无诸苦疾,安乐延年,恢复青春的目的。

针灸补亏正法是以补后天养先天之理论,通过补脾胃可以资生资助先天元气的目的,从而保持先天肾气的盈满,所以命门之火的培养须在完全补足后天的基础上,才能进行。此为借后天返先天,修先天而化后天。当后天气血,经络,营卫完全补足之后,自然有助于先天气的培养,此为保后天即所以固先天。补亏损者必从补亏正法入手,有百利无一害,先行“补亏正法”将历年亏损悉数补足,此为最为稳妥之方式,补亏之要害在于积累和调整先天元气,元气充沛自然达到延年益寿的效果,可以达到强身健体之目的,有志者亦可无灾无病步入丹道之门。

补亏针法的实施关键之处在于穴位的配伍,足三里配太白使其脾胃生化无穷,以成阴阳太极一气流转之势,今将补亏正法公诸于世,愿针道爱好者依此受到启发。


  横透浅刺法主要用于头面部及四肢肌肉层较薄的穴位。如头部的曲差透刺头临泣,面部的地仓透刺颊车,阳白透刺鱼腰,左右透刺至攒竹、丝竹空,四肢部的列缺透太渊、太冲透刺涌泉等。

  1.曲差透头临泣主治偏头痛

风热上扰少阳,侵及太阳经脉,以致经脉阻滞而偏头痛者,以曲差透刺头临泣,用平补平泻法治之。曲差属足太阳膀胱经穴位,头临泣属足少阳胆经穴位,借膀胱经的支脉和膀胱经相交会,头临泣又是足少阳胆经,足太阳膀胱经和阳维脉的会穴。针刺曲差可疏通足太阳经气,泻其足少阳胆经上扰之邪气,透刺头临泣可祛风散热,则头痛之疾可以获愈。

  2.地仓透颊车,阳白透鱼腰,左右透攒竹和丝竹空主治面神经麻痹

穆某,男,62岁,干部。3月前无明显诱因发现右面颊不适,含水漱口时漏水,即于某医院神经科就诊,诊为“右面神经麻痹”。本院诊为“周围性面瘫”,治疗3月余,疗效不满意,遂于1992年6月6日求治于李氏。诊见:右额纹消失,眼裂增大,闭合不全,流泪,鼻唇沟变浅,右面肌松弛,嘴角歪向健侧,鼓腮漏气,右颊仍滞食,口唇下垂,舌脉无特殊。李氏即采用地仓透颊车,阳白透鱼腰,左右透刺攒竹、丝竹空,隔日治疗一次。治疗7次后患者额纹恢复,眼能闭合,不流泪,鼻唇沟加深,再经5次治疗后其症大减,后经9次治疗调整其病获效。

  患者年逾花甲,且因病程较长,致脉络空虚,风邪侵袭,阻滞经脉,经筋失养,肌肉纵缓不收。地仓透颊车为沿着经脉走向透刺,取“随而济之”之意以扶正祛邪。地仓是胃经和阳跷的会穴,颊车亦属胃经,针刺地仓时针尖顺本经横浅透刺颊车,助其经气宣导。阳白属足少阳胆经之会,又是阳明、少阳、阳维脉之会。攒竹属足太阳膀胱经之穴,丝竹空属手少阳三焦经之穴。诸穴合用,并予透刺,可加强其疏散面部风邪之作用。尽管患者年龄偏大,病程较长,仍能透刺二十余次而取效。李氏说,他在数十年的临床观察中,透穴针刺比常规针刺治疗面瘫的效果较优。

  3.列缺透太渊主治外感咳嗽

外感咳嗽通常为外邪壅遏肺气,宣降失常所致。取列缺透刺太渊,亦为随经脉循行而针以解表宣肺,使邪从外解。列缺为肺经络穴,肺主气,大肠主传导,肺经实则应泻大肠,故肺气壅遏的表实证当选络穴列缺,取其上宣下泄之功。顺经透刺肺经原穴太渊,以增强宣肺降气之效,加大发汗解表之力,使邪从皮毛而外泄,一针透刺原络两穴,故表实证的外感咳嗽自除。

  4.太冲透涌泉主治巅顶头痛和眩晕

巅顶头痛和眩晕多属虚火上炎,肝阳上亢所致(如高血压、美尼尔氏综合征等)。太冲系肝经的俞穴,也是原穴,涌泉系肾经的井穴,透刺此二穴可滋阴潜阳,壮水制火,上病下治,头痛可愈。留针时可嘱患者自行活动足趾,以自觉舒适为度,增强其治疗效果。


“心斋” 和“坐忘” 是精神进入道境的两种修养方法,特别受到庄子研究者的关注。“心斋”的修养工夫着重心境向内收——由耳而心,由心而气,层层内敛。所谓“徇耳目内通”,即使耳目作用向“内通”,达到收视返听于内的效果。而“坐忘”的修养工夫则使心境向外放——由忘仁义、忘礼乐而超越形体的拘限、智巧的束缚,层层外放,通向大道的境界。两种修养方法之内收与外放虽异,但由工夫通向道境、由“为学”通向“为道”的进程则有相通之处。

“心斋”和“坐忘”论题的提出,由于文义奇特,不仅令人费解,也很容易给读者带来虚无化或神秘主义的误解,因而有必要分别进行解说。

“心斋”的修养方法和境界

有关“心斋”的修养方法和境界,庄子是这么说的:若一志,无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气!听止于耳,心止于符。气也者,虚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虚。虚者,心斋也。

“心斋”修养方法,在“一志”的原则下,其步骤为: “耳止”“心止”“气道”“集虚”等修炼之功,亦即聚精会神,而后官能活动渐由“心”的作用来取代,接着心的作用又由清虚之“气”来引导。“唯道集虚”,“道”只能集于清虚之气中,也就是说道集于清虚之气所弥漫的心境中。这清虚而空明的心境,就叫做“心斋”。“心斋”的关键在于精神专一,透过静定功夫,引导清虚之气会聚于空明灵觉之心。后人将庄子传“道”的“心斋”方法应用到气功的锻炼上。

从哲学观点来看“心斋”这段话,道、气、心三个重要基本范畴及其相互关系值得探讨。而“唯道集虚”这个命题,不仅隐含着“道”具象化为“气”,并且在老庄文献中首次出现道心合一的思想观念。同时我们从“心斋”这段话中,很容易联想到战国时代南北道家诸多观点的相通之处。

“心斋”修养方法,最紧要的是心神专注,其进程只简要地这么提示:“无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气。”这些乍读起来有些玄虚,其实它们是可以被经验或体验到的,那就是从耳目官能的感知作用,到心的统辖功能,而后到气的运行,循序而进,层层提升。以此,所谓“无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乃是由“耳”的感官知觉提升到更具主宰地位的“心”来领会;接着说“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气”,则是进一步由个体生命最具主导功能的“心”提升到作为万物生命根源的“气”来引导。

在庄子观念中,气是宇宙万物的生命力,宇宙间各类生命都是“气”的流转与寓形。庄子言“气”,从不同的语境来看,在哲学范畴中可以概分为两类,一般多以气为构成万有生命的始基元素,但有时则又将始基元素的气提升为精神气质、精神状态乃至精神境界。

“听之以气”之后,庄子归结地说:“气也者,虚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虚。虚者,心斋也。”这里的“气”,即是指空明的心境或清虚的精神境界。所谓“虚而待物”,即是说空明之心乃能涵容万物,有如苏东坡所说:“空故纳万境”。而“唯道集虚”,正是说“道”会集于空明灵觉的心境。

庄子有关“心斋”的学说,一共只有46个字,而其中蕴含着的意趣和哲理却一直为后人所引申,而庄子的突出心神作用及其气论,对后代文艺理论有着深远的影响。在当代学人中,徐复观先生对以“心斋”为核心的庄子心学所作出的评价,最引人关注。他认为由“心斋”的工夫所把握到的心,乃是“艺术精神的主体”;而且历史上的大艺术家所把握到的精神境界,常不期然而然地都是庄子、玄学的境界。下面再对庄子“心斋”有关的心(“神”)、气、道等概念在文化史上的意义,作几点解说。

在古典哲学中,形、神、气三者并提而论,首出于此。这三者关系, 《淮南子·原道训》说得较分明:“夫形者,生之舍也;气者,生之充也;神者,生之制也。一失位则三者伤也。”

在形、心对举中,庄子在心“内”形“外”、心主形从的思维中,为了肯定心神的作用,常突出“神”的概念,如谓“神遇”“神行”“神动”。“精神”也是庄子所首创的概念,如谓“精神四达并流”“澡雪而精神”“独与天地精神往来”。美学、艺术上著名的传神说、神韵说,莫不渊源于庄子神贵于形或以神统形的思想。

在绘画美学上,由顾恺之的“传神”到谢赫的“气韵生动”这一条重要的思想线索,也与庄学精神有所联系。诚如徐复观先生所论:“气韵观念之出现,系以庄学为背景。庄学的清、虚、玄、远,实系'韵’的性格,'韵’的内容;中国画的主流,始终是在庄学精神中发展。”

在文学理论上,从曹丕的文气说(“文以气为主”)到陆机的《文赋》,把庄子的悟道心境引入文学理论,用来说明创作构思开始时必具的一种精神状态。“这种精神状况与'心斋’在排除任何杂念的干扰,归于虚静上是相同的。”

《人间世》说到“心斋”之后,还有一段论说的文字,意谓“心斋”能使心灵通过修养工夫达到“虚室生白”那种空明的境界。这空明的觉心能使“耳目内通”,能感化万物。这段话是这么说的:“瞻彼阕者,虚室生白,吉祥止止。夫且不止,是之谓坐驰。夫徇耳目内通而外于心知。”这段话另有一番意趣,所谓观照那空明心境的“瞻阕”、所谓福善之事止于凝静之心的“止止”、所谓耳目感官通向心灵深处的“耳目内通”,都是“内视”的提法。在中国古代思想文化史上, “内视”之说首出于此。

刘勰《文心雕龙·神思》谓:“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情焉动容,视通万里。”所谓“寂然凝虑”,可说如“心斋”之内视;而“视通万里”,则如坐忘之“同于大通”。

“坐忘”,个体生命通向宇宙生命

“心斋”的工夫,开辟自我的内在精神领域;“坐忘”的工夫,则由个我走向宇宙的大我。有关“坐忘”的修养方法及其意境,在《大宗师》中又是以孔子与其弟子的寓言来表述的,曰:“回坐忘矣。”仲尼蹴然曰:“何谓坐忘?”颜回曰:“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此谓坐忘。”仲尼曰:“同则无好也,化则无常也。而果其贤乎!丘也请从而后也。”

《齐物论》南郭子綦“隐机而坐”,像是《大宗师》 “坐忘”的前奏。子綦最后达到忘我之境——所谓“吾丧我”的“吾”,犹如“坐忘”所达到的“大通”境界;而“丧我”,则犹如“坐忘”中超越形躯与心智(离形去知)的步骤。而《逍遥游》中的“无功”“无名”“无己”,其超越身外的功名(无功、无名),一如“丧我”,亦如“忘礼乐”“忘仁义”,其无我境界的至人(至人无己),亦正是达到“同于大通”、臻于“天地与我并生”的天人合一之最高境界。

“坐忘”提示人的精神通往无限广大的生命境界。如何达到“大通”的道境,这里指出了三个主要的进程:首先是心境上求超越外在的规范(忘礼乐),其次求超越内在的规范(忘仁义),再则求破除身心内外的束缚(离形去知)。可见“坐忘”的修养方法,要在超功利、超道德,超越自己的耳目心意的束缚,而达到精神上的自由境界。

“坐忘”中最基本的范畴“忘”以及“同于大通”“化则无常”等命题,为理解“坐忘”说的关键语词。此外,一如“心斋”说中的“虚”“静”,亦为修养工夫中不可或缺的观念。下面分几个方面进一步解说“坐忘”说的涵义。

“坐忘”中的虚静工夫

“坐忘”是通过“静”定的工夫渐次净化心灵,使之达于如“心斋”之“虚”境。“坐忘”的“虚”“静”,源于老子的“致虚”“守静”。老子言“虚”,自道体与天地之状,以至主体心境,如谓:“道体是虚状的,而作用却不穷尽。” 并谓天地之间,犹如风箱, “虚而不屈,动而愈出。”老子要人破除成见,使心胸开阔,晓喻人们要虚怀若谷。

庄子则更在主体心境上推进“虚”的意涵,在《齐物论》中他生动地以大地“众窍为虚”而形成万窍怒呺的景象,来形容在思想自由的时代环境中呈现百家争鸣的盛况。在《人间世》中,庄子又从身心的修养工夫(心斋),提出“唯道集虚”“虚室生白”等描述精神境界的重要命题。

庄子学派还将“虚”与动静观念连结起来,如《天道》云:“虚则静,静则动,动则得矣”。庄子言“虚”有涤除贪欲与成见的意涵,但更重要的是强调主体心境的灵动涵容的积极作用。庄子用“天府”“灵府”来形容“虚”心,前者形容心灵涵量广大,后者形容心灵生机蓬勃。《庄子》内篇言“虚”不言“静”,但“坐忘”之坐姿已含静定工夫。犹如《大宗师》另一词语:“撄宁”——在万物纷繁变化的烦扰中保持内心的安宁。

“忘”境,安适足意的心境

“坐忘”说中, “忘”字为庄学之特殊用语,主要出现在《大宗师》《达生》及《外物》等篇。除“坐忘”外,各篇还出现诸多流传千古的成语,如:相忘于江湖、相忘以生、两忘而化其道、忘适之适 、得鱼忘荃、得兔忘蹄、得意忘言等等。李白诗中所描绘的“陶然共忘机”,正是庄子笔下达于安适足意、自由无碍的心境。

作为庄子特殊用语的“忘”,即是安适而不执滞的心境之写照,如《达生》所谓“心之适也”。由于“忘”在庄子心学中具有特殊意义,因而我们除了从《庄子》中有关议题整体把握它的用意,更要从《大宗师》等内篇的脉络意义来理解“坐忘”的意涵。

“忘”的意境,在《庄子》中首次出现于《齐物论》:“忘年忘义,振于无竟,故寓诸无竟。”我们首先要从这句话的语境意义来理解,理解它的语境意义之后,会发现《齐物论》所说的“忘年忘义”而“振于无竟”,和《大宗师》坐忘中的“忘礼乐”“忘仁义”而“同于大通”是相通的。

《齐物论》 “忘年忘义,振于无竟”的语境意义大致是这样的:“成心”所导致的是非然否之辨,既然得不出定论,还不如顺任事物的本然情状,遵循着事物的变化(和之以天倪,因之以曼衍),如此精神不至于为劳神累心的争辩所困蔽。在这一语义脉络下, 《齐物论》提到“忘年忘义,振于无竟”,意思是说:心神若能从主观争辩的观念囚笼中超拔出来,忘却是非对待,遨游于无穷的境域,这样就能把自己寄寓在无穷无尽的境界中。此处所谓“振于无竟”“寓诸无竟”,与《大宗师》坐忘所达到的“同于大通”之境,正相对应。“大通”就是大道,道的境界也就是自由的境界。

《庄子》论“忘”最多的一篇是《大宗师》,全篇共16见。《大宗师》以“忘”来描绘人生达于安适自在的精神境界,开启了外杂篇,如《达生》《外物》)对“忘”的意境之阐述。这里举《大宗师》最为人所道的一则论述,以使我们较全面地理解“坐忘”说中的意境: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与其誉尧而非桀也,不如两忘而化其道。

相濡以沫、相忘于江湖、两忘而化其道,如今都已成为家喻户晓的成语。在这段论说中,庄子起笔就呈现一个自然灾变的景象:泉水干涸,池塘枯竭,鱼儿一起困处在陆地上,相互嘘吸湿气,相互吐出唾沫。庄子借鱼来描绘人间的困境以及困境中相互救助的情景。然而“相濡以沫”之处困,毕竟还不如彼此“相忘于江湖”,人间的道理和自然界的法则毕竟是相通的。所以说与其是非相争、互不相让,倒不如用大道来化除彼此的争执对立——“与其誉尧而非桀也,不如两忘而化其道。”

于此,鱼在自然界的三种情境,即相呴以湿、相濡以沫、相忘于江湖,正反映着人间世的几种现象和意境:一是所谓“誉尧而非桀”,亦即《秋水》所说:“自贵而相贱”“自然而相非”;二是在对立争执中,订定仁义礼法以相互规范,这一层次好比鱼“相处于陆”,如《大宗师》中所说:“尧谓我:'汝必躬服仁义而明言是非’”,这一层次好比鱼“相濡以沫”;三是“两忘而化其道”,有如鱼儿“相忘于江湖”。

由是观之, “坐忘”中的颜回曰“忘礼乐”“忘仁义”,其所“忘”正如同《骈拇》所说:“屈折礼乐,呴俞仁义……此失其常然。”所谓“失其常然”,就像鱼失水而处“相濡以沫”之境。

从《大宗师》乃至《庄子》的整体来看,作为庄子心学中的特殊语词, “忘”并不只是否定意义,它兼有正反两面的意涵,其逆向作用在于破除束缚,摆脱困境;其正向作用在于使精神超越和提升到更高的层次。

“两忘而化其道”,物我两忘而融合在道的境界中,这也正是“坐忘”工夫而达于“同于大通”的最高境界。而“忘”与“化”,也正是心灵活动达到“大通”之境的重要通道;“忘”为与外界融合而无心, “化”则参与大化流行而安于变化。“坐忘”章最后说道:物我一体没有偏私,参与大化流行就不偏执, “同则无好也,化则无常也”,这正是“大通”境界的写照。

要之, “心斋”着重写心境之“虚”, “坐忘”则写心境之“通”。“心斋”使耳目“内通”,开阔人的内在精神,陶冶人的内在本质;“坐忘”则挥发着人的丰富想象力,游心于无穷之境。诚如前引刘勰《文心雕龙》所云:“寂然凝虑,私接千载;情焉动容,视通万里。”“心斋”之“寂然凝虑”与“坐忘”之“视通万里”,使庄子心学开创出前所未有的心灵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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