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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红楼梦:晴雯的恃才傲物招来的祸害

 葳蕤生辉 2021-10-05

晴雯是林黛玉的一个分身,晴雯有时表现出来的,恰似黛玉表现出来的。只是不同的是,黛玉是官宦小姐,而且饱读诗书,贾母又极其疼爱,黛玉有时耍小性子,多半是心里极其不安全所致。她是一个孤女,平时没有人教导她,所以才有了耍小性子博取大家过多关注。然而经过宝钗一番说教,黛玉就变了很多。

晴雯不同,她是丫鬟,虽然她长得很好看,模样儿标志,针线活极好。聪明伶俐,然而晴雯她没有饱读诗书,最后就发展成了张狂样儿。书中描写宝玉说了她几句,她就撕扇子,撕了好几把扇子,暴殄天物这是造孽,她当不以为然,最后无趣时,只好来一句,“我也乏了,明儿再撕罢。”

还有一次她完全惹恼了宝玉,宝玉要回王夫人,要放她出去,袭人等众人跪下哭求宝玉才了事。怡红院中的众丫鬟既有利益冲突,也有报团取暖的团队精神。但是晴雯尖酸刻薄时刻表现出来。王夫人给袭人一个月二两银子,是从王夫人月银中拨出来的。

晴雯冷笑道:“虽然碰不见衣裳,或者太太看见我勤谨,一个月也把太太的公费里分出二两银子来给我,也定不得。”说着,又笑道:“你们别和我装神弄鬼的,什么事我不知道。”

晴雯如此说,袭人没有计较什么,怡红院中其他的丫鬟也没有太在意,因为这是一个常态,有一次,袭人口误说出了“我们”,晴雯抓住把柄,就长篇大论的说了很多,袭人也只好默认她说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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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雯对待下面的小丫头也不友好,比如她病了时,还不忘丫头们。书中写到:“晴雯又骂小丫头子们:“那里钻沙去了!瞅我病了,都大胆子走了。明儿我好了,一个一个的才揭你们的皮呢!””

虽然怡红院中,坠儿偷虾须镯是有错的,但是平儿已经处理这件事,宝玉都心存感激他们顾及他的面子。生病中的晴雯还不肯放过这件事,在她喊众丫头时,无奈之下坠儿只得往前凑。然而谁也不曾想到,生病的晴雯竟然冷不防欠身一把将坠儿的手抓住,向枕边取了一丈青(一种女性的簪子,上半部是各种装饰的图案,下半部分是两根锋利的细长的类似针一样的细棒儿。),向坠儿的手上乱戳,口内还骂道:“要这爪子作什么?拈不得针,拿不动线,只会偷嘴吃。眼皮子又浅,爪子又轻,打嘴现世的,不如戳烂了!”坠儿疼的只有乱哭乱喊。不敢使劲夺回手。这是晴雯的不仁慈,虽然有错的是坠儿,但是她也许已经知错就改了,以后不会再做此错事了。生病的晴雯还念念不忘的拿一丈青去戳她的手。有种蛇叫一丈青,扈三娘的绰号也是“一丈青”,为什么要写晴雯用一丈青来戳坠儿呢!

一丈青

晴雯的针线活的确无人比拟,雀金裘就是晴雯带着病体用金雀线用界线的手法补好的。这一点不得不让怡红院中众丫鬟佩服得五体投地。然而晴雯敢于和宝玉发生冲突,难道平时就不会和那些婆子们发生口角吗?从王善保家的向王夫人描述晴雯,我们就知道晴雯平时的骄纵了。王善保家的说:“别的都还罢了。太太不知道,一个宝玉屋里的晴雯,那丫头仗着他生的模样儿比别人标致些。又生了一张巧嘴,天天打扮的象个西施的样子,在人跟前能说惯道,掐尖要强。一句话不投机,他就立起两个骚眼睛来骂人,妖妖趫趫,大不成个体统。”以至于庚辰双行夹批:活画出晴雯来。可知已前知晴雯必应遭妒者,可怜可伤,竟死矣。

晴雯虽有才但是她忘记了,她是一个丫鬟,要懂得如何保护自我。晴雯不读书,就不知道明哲保身之理。

王夫人叫过来,问话晴雯,晴雯就显得很聪明,原话是:“……他本是个聪敏过顶的人,见问宝玉可好些,他便不肯以实话对,只说:“我不大到宝玉房里去,又不常和宝玉在一处,好歹我不能知道,只问袭人麝月两个。”王夫人道:“这就该打嘴!你难道是死人,要你们作什么!”晴雯道:“我原是跟老太太的人。因老太太说园里空大人少,宝玉害怕,所以拨了我去外间屋里上夜,不过看屋子。我原回过我笨,不能伏侍。老太太骂了我,说:'又不叫你管他的事,要伶俐的作什么。’我听了这话才去的。不过十天半个月之内,宝玉闷了大家顽一会子就散了。至于宝玉饮食起坐,上一层有老奶奶老妈妈们,下一层又有袭人麝月秋纹几个人。我闲着还要作老太太屋里的针线,所以宝玉的事竟不曾留心。太太既怪,从此后我留心就是了。”王夫人信以为实了,忙说:“阿弥陀佛!你不近宝玉是我的造化,竟不劳你费心。既是老太太给宝玉的,我明儿回了老太太,再撵你。””

王夫人宅心仁厚,是一个菩萨,很容易被晴雯的一顿花言巧语蒙哄过关,然而当婆子们听到晴雯的哥嫂来领晴雯时,因笑道:“阿弥陀佛!今日天睁了眼,把这一个祸害妖精退送了,大家清净些。”晴雯平时得罪了多少人呢。历史上有王皇后被武则天陷害时,她身边的众多太监宫女齐刷刷的作伪证,一个出身名门的贵为皇后的人,最后只好被打入冷宫,最后又被折磨而死。王皇后是无子嗣,在皇宫中无子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再比如陈阿娇,陈皇后也是因为无子嗣,有骄纵最后被废后抑郁而死,后来的李夫人长得很像陈阿娇,刘彻恩宠她,其中最要的原因是她始终知道她是一个以色侍人的人,不似陈阿娇那样骄纵,才得到刘彻的恩宠,最后临死都不见刘彻也是为了留下一个美好的可人模样。

晴雯虽然有貌,也有一点才情,可惜她最终还是一个丫鬟,还要骄纵,贾府中骄纵的赵姨娘,因为有子嗣才骄纵了一些,然而那也是贾政常年不在家,要是贾政在家,知道骄纵的赵姨娘到处惹是生非,到处丢人现眼,或作何处理呢?

最后,晴雯被送回家。宝玉不放心前去看生病的晴雯,晴雯看见宝玉来了,就要喝水,宝玉看着那样糟糕的茶水,还犯难呢。书中如此写:

晴雯道:“阿弥陀佛,你来的好,且把那茶倒半碗我喝。渴了这半日,叫半个人也叫不着。”宝玉听说,忙拭泪问:“茶在那里?”晴雯道:“那炉台上就是。”宝玉看时,虽有个黑沙吊子,却不象个茶壶。只得桌上去拿了一个碗,也甚大甚粗,不象个茶碗,未到手内,先就闻得油膻之气。宝玉只得拿了来,先拿些水洗了两次,复又用水汕过,方提起沙壶斟了半碗。看时,绛红的,也太不成茶。晴雯扶枕道:“快给我喝一口!这就是茶了。那里比得咱们的!”宝玉听说,先自己尝了一尝,并无清香,且无茶味,只一味苦涩,略有茶意而已。尝毕,方递与晴雯。只见晴雯如得了甘露一般,一气都灌下去了。宝玉心下暗道:“往常那样好茶,他尚有不如意之处;今日这样。看来,可知古人说的'饱饫烹宰,饥餍糟糠’,又道是'饭饱弄粥’,可见都不错了。”一面想,一面流泪问道:“你有什么说的,趁着没人告诉我。”晴雯呜咽道:“有什么可说的!不过挨一刻是一刻,挨一日是一日。我已知横竖不过三五日的光景,就好回去了。只是一件,我死也不甘心的:我虽生的比别人略好些,并没有私情密意勾引你怎样,如何一口死咬定了我是个狐狸精!我太不服。今日既已担了虚名,而且临死,不是我说一句后悔的话,早知如此,我当日也另有个道理。不料痴心傻意,只说大家横竖是在一处。不想平空里生出这一节话来,有冤无处诉。”说毕又哭。宝玉拉着他的手,只觉瘦如枯柴,腕上犹戴着四个银镯,因泣道:“且卸下这个来,等好了再戴上罢。”因与他卸下来,塞在枕下。又说:“可惜这两个指甲,好容易长了二寸长,这一病好了,又损好些。” 雯拭泪,就伸手取了剪刀,将左手上两根葱管一般的指甲齐根铰下;又伸手向被内将贴身穿着的一件旧红绫袄脱下,并指甲都与宝玉道:“这个你收了,以后就如见我一般。快把你的袄儿脱下来我穿。我将来在棺材内独自躺着,也就还在怡红院的一样了。论理不该如此,只是担了虚名,我可也是无可如何了。”宝玉听说,忙宽衣换上,藏了指甲。晴雯又哭道:“回去他们看见了要问,不必撒谎,就说是我的。既担了虚名,越性如此,也不过这样了。”

晴雯还在后悔她没有将狐狸精做实,一个丫鬟养了二寸长的指甲,二寸长就是现在的六厘米多长。为了跳孔雀舞,杨丽萍养了长指甲,而她为了保养长指甲,每年都要花费不少精力,时常要进行打磨,还要严格保养。不难想象,晴雯在怡红院,因为宝玉对待丫鬟极好,她就如此放纵,真的是小姐吗?她逾越了本分,被撵出是早晚了的事,即使她有心计做打算,也会是被撵出去的。袭人和宝玉偷尝禁果,袭人就收到了贾母和王夫人恩赐的食物。大家不会在没有娶妻时,就会让通房的丫头怀孕生子的。这不合礼法,也有损宝玉的名誉。假如晴雯最后真的做了宝玉的妾,很难说,晴雯会不会变成第二个赵姨娘了。

人情中有势利,势力中有人情,晴雯还算是遇到了一个好人,有一个丫头就曾说:“我因想晴雯姐姐素日与别人不同,待我们极好。如今他虽受了委屈出去,我们不能别的法子救他,只亲去瞧瞧,也不枉素日疼我们一场。就是人知道了回了太太,打我们一顿,也是愿受的。所以我拚着挨一顿打,偷着下去瞧了一瞧。谁知他平生为人聪明,至死不变。”

也就是这个丫头才会引出来,晴雯最后做了花神之事。总算有人还记得晴雯之好,也不是她骄纵得罪了很多人。就没有一点好处了。

好在作者不忍心晴雯,让她早点回警幻处,做她的花神,没有流入到最后成为婆子,就变得如此的不堪,即使黛玉活着,以后作为为人妻,她还有饱读诗书的做人哲理,又心比比干多一窍,她可以活得游刃有余,不会落入俗套,也不会变得不堪。

今日我们读经典,不但要从历史人物中学习他们的做事做人之智慧,还要警惕他们不曾注意到细枝末节处,时刻铭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为人做事宅心仁厚,如同贾母那样,福禄寿才德都具备,才是一生最好的追求,毕竟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何必在乎财色呢!跳出财色,才会如同跳出金瓶梅,不落入西游记,更不会步水浒之后尘。一切都是一场梦,一场红楼中的美梦,但终究是一场梦而已。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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