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一种再普通不过的家常面食,四十年前却那样稀罕。记忆中最早见过的火烧只在村里有人娶媳妇时才有。那种火烧大小和形状跟乒乓球差不多。外面是一层薄薄的白面皮,里面包裹的是麦麸子和生玉米粒,还有一个红枣,寓意大概是平安幸福、早生贵子。外面的那层面皮,要多薄有多薄,没这门手艺的人还真干不了这个活。火烧包好后,放进锅里,小火慢烙,面皮既不能烙糊,还得烙熟。烙好后,用一个小模子蘸着红墨水印上福字或红双喜,火烧就算烙好啦。新媳妇下轿时,喜主家的两个小男孩会在门口正上方的房顶上摆放红砖,然后撒下红枣、花生和小火烧,看热闹的人们就开始抢,那时很少有人家撒糖块。抢到小火烧的小家伙们,就会躲到一边,掰开小火烧,从麸子里找到那颗红枣,小心地放进衣兜里,然后再轻轻剥下那层面皮吃掉,才算过瘾。那时候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们差不多都会做小火烧,现在这门手艺恐怕早已失传了。大集体年代,冬天农闲时节,村里的男劳力们会到利北苇场去割苇子或拾草,换点零花钱。那时,虽说粮食产量不高,家家户户还能分到百八十斤小麦。拾草队出发前,主妇们会打上一些火烧,让劳力们带着下洼。所谓的打火烧,是利津北乡的方言,就是用小火慢烙的意思。这也大概是因为火烧水分少,易于保存,在洼里放个十天半月坏不了的缘故吧。当时日子虽说难过,可人们对文化的传承一点也不差,烙发面火烧前,心灵手巧的主妇们会用梳子、顶针或筷子顶在火烧表面印出好看的花纹。条件好点的会打一些带油和盐的咸味火烧,也有的打一些糖火烧。即便啥也不放,若不是下洼割苇子,恐怕火烧是很少吃到的。1985年我考高中,那时参加中考,要提前一天到离家20里外的另一个乡镇中学住下,连续考两天。出发前,母亲给我烙了二十多个糖火烧,装了满满一书包。现在回想起来,那两天的兴奋劲,全都在那一书包糖火烧上了,好在我当年我顺利考上了县一中,也算对得起那书包糖火烧了。糖火烧就这样留在了我的记忆里。参加工作后,我曾尝试过自己做糖火烧,可每次不是面发不好,烙出来太硬,就是烙的时候漏了糖。后来才得到了老母亲的真传:烙糖火烧的时候,要在糖里拌点干面粉,这样烙出来的糖火烧才暄软,不漏糖。小小的糖火烧,里面还藏着大学问!这让我想起了一个笑话:从前有个人烙了糖火烧,就想趁热吃一个。刚咬了一口,糖就顺着指头往外流,这人就赶快去舔流到胳膊上的红糖,可忘记了手里还举着糖火烧,里面的热糖一下子倒在了后背上,烫得他直转圈,也够不着后背上的糖。再后来,我带着学生去外地参加专业考试,也曾品尝到各种风味的火烧。印象最深的还是潍坊肉火烧和河间驴肉火烧。刚出炉的潍坊肉火烧,圆圆鼓鼓,外皮焦脆,里面的肉馅多汁嫩滑,咬上一口,真的很过瘾。河间驴肉火烧是长条形的,面皮是用驴油和面烙制的,非常酥脆,里面夹上精心卤制的驴肉和皮冻,堪称入口即化,趁热快吃,三五口下肚,回味无穷。当今市场上各地美食琳琅满目,不禁让人纳闷陕西的肉夹馍和南方的烧麦,会不会和我们当地的火烧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呢?火烧这两个字,蕴含着我国劳动人民丰富的智慧和对文化的美好传承,象征着各地老百姓的日子红红火火、蒸蒸日上。 滑动查看投稿要求及其他信息 东微编辑部: 顾问:陈谨之 鲁北 清泉 主编:郝立霞 副主编:张永君 郝立新 编辑:晓娣 娟娟 茶醉 文姐 投稿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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