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天的武昌更有魅力，因为只有通过它日新月异的变化，才唤起人们对它过去的怀念，使人们抒发思古怀旧之情。 ——改自卡尔维诺 武昌城基本定型始自明初，距今600多年，但遥望这座城的原点，则是近1800年的悠远，黄鹤楼，曾经迎来送往数不清的文人墨客；鄂州南市，曾经汇聚商贾名流，俨然一大都会；武昌府城，是“湖广会城”，曾经煊赫两朝；武昌起义，掀起辛亥革命胜利开端。  然而，在历史长河中，很多事物皆过眼云烟，古城也不例外，“任千古英雄，挽不住大江东去”，文物古迹在今天仅留存于城市间隙中，延续着城市历史文脉，老街巷收藏着古城的旧时光。 一座山一座城 洪荒之力塑造了纵横的江湖、交错的池沼，一群山丘近东西向整齐排列，其中龟山、蛇山把大江锁住，愈加开阔的江面被收窄了几分，两山临江地带，既能修筑堡垒，又不易受洪水威胁，兵家很是重视。  公元223年，孙权派人在蛇山近江处修筑夏口城，这是武汉三镇首座有明确建城时间的城池，周回二三里的夏口城，是坚固的军事城堡，“依山傍江，开势明远，凭墉藉阻，高观枕流，上则游目流川，下则激浪崎岖”，拱卫着东吴的武昌城（今鄂州）。 在此之后，夏口城换了几个名字。南朝宋设置的郢州，州治在夏口城，城名改称郢州城；隋朝改郢州为鄂州，城名随之改称鄂州城，城的西南角，因矶为楼，唐代诗人登楼赋诗，让这座黄鹤楼扬名天下。  城市历史文化地标，现代黄鹤楼 唐代中期，武昌军节度使驻鄂州城，这又成为鄂州城叫武昌的渊源，牛僧孺任武昌军节度使时，把夯土板筑城墙新建为砖砌城墙，城池首次越过蛇山，直抵蛇山南面的湖群，宋代陆游登上鄂州城南楼时，是“下瞰南湖，荷叶弥望，中为桥曰广平，其上皆列肆，两旁有水阁极佳”的场景。 蛇山西南方向，夹江连通两湖，这里波平浪静，沿港沿江形成鄂州南市，这里“贾船客舫，不可胜计，衔尾不绝者数里”，使陆游赞道：“自京口以西，皆不及……虽钱塘、建康不能过，隐然一大都会也”。  范成大也说：“南市在城外，沿江数万家，廛閈甚盛，列肆如栉，酒垆楼栏尤壮丽，外郡未见其比……其盛状如此。” 倚山临江的古城，先天具备水运商贸兴起的条件，长江是大动脉，带来商贾与墨客，蛇山虽然算不上高大巍峨，却给一座城带来全部的安全感，自夏口城诞生起，任凭江水翻滚，经历数百次战乱，从未易过城址，历代城池与蛇山紧紧捆在一起。 明初大拓建 从夏口城到武昌城，城池形态有四次大变化：东吴修筑夏口城、南朝宋扩建郢州城、唐中期增建砖砌鄂州城、明初拓建武昌城。 元代中后期，鄂州路改为武昌路，治所就在鄂州城，而在今鄂州市的武昌县，隶属于治所在鄂州城的武昌路，湖广行省驻地也在这里，城的地位更高，所以后来的“武昌”顺理成章地成为省城、路（府）城的名字，明代开始，武昌府城被称为上武昌，以此相区别于武昌县（今鄂州）。  城池形态变化（大致地图，位置仅供参考） 元末，江州（今九江）被朱元璋攻破后后，陈友谅率部退都武昌城，最后陈理在武昌城投降朱元璋部下，当时朱桢刚出生，平定武昌的消息传来，朱元璋很高兴，后来把朱桢封为楚王，藩地就是武昌。  形胜要地，兵家必争之 楚王朱桢就藩武昌前，江夏侯周德兴拓建武昌府城，那是公元1371年，城池扩展了一大圈，蛇山成为新城的中脊，它西临大江、东至蛇山尾、北抵螃蟹岬、南达鲇鱼套，楚王府建在蛇山以南，是为蛇山之阳，朱桢在此统领武昌数十年。  明武昌城（大致地图，位置仅供参考） 明代武昌城，除了楚王府，还云集湖广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即三司，还有武昌府、江夏县大小衙门，后来又设湖广巡抚、总督、总兵，所以被称为“湖广会城”，清代仍延续此等形胜，明初的这次拓建，武昌城布局基本定型。 古城九座门 明清武昌城周长20余里，城外东、北、南三面均挖掘了宽约10米的护城河，环城墙开九座外凸的城门，由此可窥见城池的规模。 宾阳门对应今天的大东门，位于蛇山东端的南麓，是守城要塞，所以外军一般不选择宾阳门攻打武昌城，北伐战争时，叶挺独立团曾驻扎在宾阳门外的长春观，作为前线指挥所。  忠孝门对应今天的小东门，位于蛇山以北，其名源于孟宗“哭竹生笋”、岳飞精忠报国（岳飞曾驻兵鄂州城）的故事，今天有街巷以忠孝门为名，铭记了古城门的痕迹。  在修地铁五号线时，昙华林武胜门站发现很多历代城砖，表明此处曾是一座城门，它就武昌城唯一的北门——武胜门，古代驻城军队出征必从武胜门出城，寓意着得胜。武胜门外地势低洼，开阔的水湾处形成泊船码头，塘角码头热闹一时；而武胜门东面，两山之间即是旅游打卡地昙华林。  武胜门东面，凤凰山麓翻修一新 一首《汉阳门花园》，让很多人都知道汉阳门，它正对汉阳城，向来就是过江渡口，被称为水陆码头、扬子津渡，今日汉阳门作为地名而存在，沿江有轮渡码头、城市阳台、公园，既是市民文化活动场地，也是游客拍照打卡地。 黄鹄矶以南是平湖门，它与汲水有关，古代挑水工在平湖门外的长江取水，再通过平湖门挑运至城内，今天这里有平湖门水厂，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 平湖门往南是文昌门，它与文运昌盛相关，文昌门内曾置有学宫、书院及文昌阁，门外还有皇华馆、接官亭，明清时期的乡试主考按礼要从文昌门入城。 望山门临近鲇鱼套，由于常遇水患，人们多在此筑堤坝或土堰，今有保望堤、望山门小区及小巷子指引着望山门故址。望山门东南是保安门，与城北的武胜门相对，古代驻城军队从武胜门出征，归来必从保安门入城，寓意着吉利，今复兴路南端有横向的保安街，就源自保安门。 城南的另一座城门是中和门，武昌起义在这里逆转胜负，被称为“首义胜利的开端”，是辛亥革命的历史见证，因此中和门改称起义门，1927年拆城墙时得以残存，1981年城门、城楼在原址重建，2011年又恢复了300多米古城墙。 通湘门是为了方便修粤汉铁路而开的城门，位于中山路南端，湘鄂铁路曾在此设通湘门车站，但城门本身很少被后人知晓。 记住武昌古城 北伐军攻占武昌城后，就有拆城墙的提议，第二年邓演达下令拆除武昌城墙，1928年除了中和门一处，其他城垣及城门都消失了。 不过，消失的只是“躯体”，它们以地名、道路的形式保存下来，近似半圆环的中山路、与临江大道大致平行的不规则街巷，再加上大东门、小东门、汉阳门、平湖门、起义门等，城垣故址在现代地图中大致可辨。 清武昌城（大致地图，位置仅供参考） 思古怀旧似乎是人们的共情，很多的历史文化也因此沿承下来，现代都市快速运转，人们通过古城已变化了的现代风貌，怀念起城市的过往，武昌古城因此不被忘记，武汉已着手塑造并重现城市历史文化风貌，推进武昌古城历史文化片区的保护，打造可阅读的建筑、有记忆的里弄、能漫步的街区。 武昌古城的一些历史痕迹，早已完成了地名化，除了城门，还有城内的得胜桥、司门口、粮道街、后长街、保安街…… 在中山路边，电柜箱、交接箱已经贴上了武昌古城地图、“九湖十门”的贴纸，这又是对古城历史风貌可视化的一种尝试。 在此之前，文化长廊上可览“鄂州南市”的盛景、近代武昌的风云往事，从红楼（武昌起义纪念馆）、辛亥革命博物馆、辛亥首义烈士祠、首义烽火群雕，又可视武昌城的英雄气概。 在繁华的都市里，的确需要留存历史地名、老街旧巷，它们充满一座城市原汁原味的市井气，它们收藏着一座城市的历史时光，展示着一座城市的文化气象，无论是历史传承，还是文化旅游，人们没有理由遗忘煊赫数百年的古城。 因为，只有知道城运源自何处，才能明晰地知道脚步迈向何方！ 参考资料： 1.佚名. 武昌区志简明读本[M]. 武汉出版社, 2014 2.吴薇, 刘红红. 明代武昌城市空间形态探析[J]. 华中建筑, 2013(003) 3.李津逵. 武昌古城复兴之浅见[J]. 武汉宣传, 2014(1) 4.殷娜, 杨溢, 殷丽君. 护一座城 续千年史[J]. 中国人大, 2013(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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