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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安 ◇贾娟 傍晚天刚黑，带孩子从外面骑车到家，在巷口从未有过的，电瓶车停下来了，又往前跑了好长一节，抵到巷子里面的墙和石头墩，车子倒了，车上的镜子也碎了，儿子被压在车下面，我跟着抢孩子，被车子绊倒跪在地上，顾不得身上疼，抱起孩子，吓得查看，浑身没有一点点伤，儿子也只是哭了两声！心里默念，菩萨保佑，真是万幸！我也只是身上破了点皮，第二天青一块紫一块！现在想来，难道是那个老头想我了吗？！其实那几天我也想他，头脑里会时不时蹦出他的样子，如果在以前，我肯定会打电话回去问一下，我爹在干嘛，他身体怎么样？我想他了。2020年9月6日 早上七点多，刚把二宝又哄睡，我妈跑过来喊我：“你快起来，讲你爹死了！”我没有说话，“腾”地坐起来，拿出来手机，没有未接电话，我还是不信！打开微信，群里有，朋友圈里有！我信了！打电话问清了在哪里，赶紧把大宝喊醒，给他收拾好，让我妈抱着刚一个多月的二宝，我开着车，匆匆忙忙地赶路，但是心里一直有个声音，还是迟了，还是迟了！当我看到那个老头就那样一动不动躺在那时，真的是没有言语可以形容当时的心情，我彻底绷不住了，趴在冷冰冰的冰棺上歇斯底里都不足以表达心里的感受，是悔恨！悔，没有在他生前多陪陪他，对他的承诺还没有做到他怎么就走了；恨，没有一个人告诉我他走之前已经在医院待了四天！人生中第一次能真切的感受到失去至亲的人的那种痛！对，就是第一次！以往每次遇到丧葬之礼心里总会多多少少有些恐惧，这一次一丁点恐惧也感受不到，只有不舍，有怀念！如果不是孩子太小，只想一直守着灵堂，就像以前趴在那老头身边对着他和他大声说话一样，再多看一眼，最后一眼！心里总会觉得，那个老头不在了，那个牵挂了我三十年的家，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牵挂我了！三十年，人生中能有几个三十年，三十年的记忆又真的太长太长！我记性一直都不是很好，但关于那个老头的，有很多却记得很深刻，从小他看着我长大，看着我出嫁！小时候在农村，一二年级的时候上学要走很远的路，大早上，他会起来给我用猪油炒饭！好香好香！有人说小时候吃的什么什么特别好吃，以后再也吃不到那个味了，我信！因为我以后也再没吃过比那还香的猪油炒饭！三年级后来转学了，新搬去的地方，是个木材加工厂，前后都没有人家，只住了我家一家，附近也没有孩子陪我一起玩，那时候我和那个老头不是住在一起！但是每每他去我家总会住上好一阵子陪我玩，给我妈收拾菜园，后来他要回自己住的地方的时候我就哭着不给走！初一的时候从农村转到了明光，那时候我十二岁，从未离开过家，每天特别想家，放学以后就躲在租的房子里哭，那老头会过来陪着我！天冷了，每天晚上怕我睡觉踢被子，都会用围巾把我脚头的被子扎实了！其实现在想想，对于一个在农村住惯了的老人而言他那时候应该也很想家！我喜欢英语，能从事和英语有关的工作除了受启蒙英语老师的影响以外和这个老头也有很大的关系！他带我上学的那半年也是我刚接触英语学习的时候，每天晚上他都会给我听写单词，当然了，他不会英语，他是给我报的汉字，我写英文！他这个年纪能识文断字我想应该已经让很多人吃惊了！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那老头每次签在我本子上的名我觉得字写的可认真可好看了，只是遗憾没有留下当年的书本笔记，那时候也没有手机拍照的功能！13岁那年我家又搬家了，就是搬到了现在的镇上，从那时候开始，每次我回去他看到我总是高兴的不得了，想听我聊聊这聊聊那，问问我的学习情况！因为他耳朵聋，所以我也总是会扯着嗓子把我想说的和他说，估计这也是每每有人抱怨我说话嗓门大的原因，从小练的！上大学以后离家远了，老头年纪渐渐也更大了，但是每次我打电话回去告诉我妈说我要回来时候，他如果知道了总会坐在大门外路边等我，有时候甚至一坐就是小半天！那时候只要下了车就能看到一个老头拄着棍子站起来，然后笑着说回来啦！我妈告诉我说，天太冷的话都不敢告诉他，怕他出去等我会冻着了！
那时候八十多岁的他除了腰弯了！身体都还很硬朗，我会和他一起去菜园，看他种菜，帮他挖地！他忙累了，就着把锄头放倒，就在园里坐着歇歇，我们俩就开始聊天，我总是话多嗓门大的那个，他总是喜欢听我在他耳边叽里呱啦的那个！再后来我要出嫁了，家里也出现了变故，能感觉到对他的影响很大！犹记得出嫁前，也是生命中最后一次，我给他搬着椅子，坐在那个大院子中间和他聊天，他很难过，不知道是难过我要嫁人了还是难过家里发生的变故，也许，都有吧！我劝他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年纪已经这么大了，保重自己的身体最要紧，操心谁，又能有什么用呢，你一定要好好的保重自己”他一直都没有说话！成家以后，我回去的就少了，可是心里总是会想他，甚至刚开始那几年会经常梦到他！我回去看他，如果时间隔的久了，他那么不善言辞的一个老头都会眼睛含着泪说“天妈妈类，你怎么这么久没回来，我都想你了”我也哭了！每次送我离开他都要说快走吧，然后拄着棍子站在那送我看我走好远，我能看见他眼里的泪水，也能看出他的不舍，更能感觉到他的无奈！我从倒车镜里看到他佝偻着背擦眼泪的样子，每次也都坐在车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真的是控制不住的！很多事情，没有办法，也是我改变不了的！老头的年纪越来越大了，我回去的越来越少了！我也想多陪陪他，多看看他！可是心里的牵绊太多了！我也总是给自己找各种理由！可是我忘了，他真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他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最后一次我去看他的时候，是我在月子里，我握着他的手，趴在他病床边说“你好好吃饭，好好养着，等我出了月子，回去去大爷家看你，给你买你喜欢喝的豆奶喝”他没有说话，唯一一次，我要给他买东西，他没有反对！在那没待多久，大宝闹了要走，我说“爹，我走了，我怕二宝在家再闹要喂奶”这也是唯一一次，他没有催我说快走吧！而是说，要走啦！我怎么那么笨，如果我知道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你无论如何我也不会那么急着要走，绝对不会！絮絮叨叨了这么多，其实我知道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因为那个老头已经不在了！有人告诉我说，他年纪大了都九十多岁了走了是去天堂享福了！也有人告诉我说，他是去另一个地方会换另一种方式继续疼爱你！其实我都懂！只是我心里觉得有遗憾，遗憾没有见到最后一面，遗憾我给他的承诺还没有做到！这个世上能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不多！所以一定要好好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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