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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明小說【我的大学】转自《天府文学》

 梦荷邨散文选刊 2021-10-24

我的大學

(小說)

作者:王德明

在Del Corso里找一個僻靜的座位坐下來,要一杯咖啡,找一本書假裝看一看,好像很有文化的樣子。

許多事,在於你怎樣對待。不習慣吃苦的人,就無法體會最後的甘醇;不習慣拼搏奮鬥的人,就無法走在時尚的前頭。人生就像一杯咖啡,可以有五顏六色的味道,苦是基礎,有苦才有甜。人生就像一杯咖啡,嘗過了才會明白箇中滋味,香甜中包藏着苦澀,苦澀中裹挾着香甜。同一杯咖啡,不同的人喝有不同的味道,也有不同的感受。

墨爾本的大街小巷,到處都是咖啡店。但在這些咖啡店中,我尤愛Del Corso。這是一家意大利店,座落在G,353 Flinders lane。

Del Corso的老闆是一位中國姑娘,叫Emma,勤勞智慧,正在Monash University讀博士。讀書還要經營咖啡店,辛苦是自然的,但也豐富了管理經驗和閱歷。在 Flinders lane地區,保證咖啡的意大利口味是關鍵,這是Emma在經營管理中得出的結論。因此,Del Corso只僱用意大利人,只使用意大利咖啡豆。

喝咖啡,想事情,天經地義。

昨天深夜,柱子發來一張高中時的照片,是他和劉國生的合影。劉國生是他們班的一個同學,兩個人很要好。劉國生一臉的緊張,穿着一身的軍裝,個子比柱子高出一頭來。柱子穿着一件藍色的中山裝,白色襯衣的領子翻出來露在外面,一條黑色的條絨褲子,一雙解放鞋。這是當時中學生中最時髦的打扮了。

一張舊照片,牽出我的青春。

現在的人們,回憶起讀書時代的故事,常常會說,同學就像兄弟姐妹。一起讀書,一起考試,一起成長,說的都是好的一方面。其實不完全,讀書時代,我們年齡都還小,不諳世事。打打鬧鬧,年少輕狂,也是常有的事。只是歲月的想像力就像一支畫筆,給昔日這些調皮搗蛋的小男孩,畫上了一雙美麗的翅膀,讓他們變成了天使的模樣,只留存了純真的美好。

說柱子是我的同學,不準確。他比我低一年級,我們總是結着伙兒一起去學校,放學的時候,再結伴回家或者上山。說柱子是我的髮小,不準確。我們兩個認識的時候,大概已是十歲左右的年齡了。他是發展村的老戶,我是後搬來的。那時候,生活很火紅,我父親作爲曾經的國民黨軍官,是來發展村改造世界觀的。我和柱子能成爲鄰居,是因爲柱子的父親也是一個有問題的人,曾經是一個漏網地主,因爲老家的幾畝薄田被瓜分,在安徽老家待不下去了,逃亡到發展村的,但在「文革」深挖時,被挖了出來。物以類聚,人以羣分,父親們一起改造,孩子們在一起玩耍,當然也就是天經地義的事了。說柱子是我的鄰居,不準確。我們兩家房子的中間,隔着三戶人家,一個吹鼓手,一個典獄長,一個國民黨伙夫,也都是一些有問題的人家。讓「壞人」們生活在一起便於監督,這也是一種創新的工作方法。只是在這個監管區域裏,有一個怪現象,造反派們沒有發現,那就是這些被改造的對象中識字的人頗多,多多少少都讀過一些書。因爲那是一個有問題的年代,所有人的弦都是繃得緊緊的,談及讀書,人們諱莫如深。人與人之間互相揭發、互相誣陷、互相提防是人之常態。但在家裏,父輩們還是要求我們要多讀書,不可放任。柱子的父親在逃亡中除了帶了一些書外,什麼都沒有帶。這些書,成了我和柱子的閒暇尤物,也讓我和柱子學着互相信任,坦誠相見,最終成爲死黨。

所以,說柱子是我的患難朋友,是比較準確的。

我和柱子就是這樣,一起在「戰爭」中學習「戰爭」,在「游擊」中學習「游擊」,在被監督改造中學習文化並一起長大。

在那個火紅的年代,學生們的學習任務很少,玩的時間比較充足。我和柱子雖然不是同班同學,但幾乎是天天同時上學放學,總是裹着伴兒一起走。誰要是稍微晚了幾分鐘,另一個人就會在門口等着,直至等到能一起回家或一起去玩兒。夏天,我們一同上山去弄柴火、採藥材、采蘑菇。兩個人在一起時,總是天南海北,無所不談。冬天,我們還一起去套兔子。每天天不亮,我就會來到他的家門口,喊他出來。如果我晚了,他也會來我家喊我起牀。整整一個冬天,我們並沒有套住一隻兔子。但是,我們仍然堅持着,沒有見到野兔,也沒有學習過野兔的習性,只是憑着直覺去套兔子,雖然到後來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只因爲這個目標和信念在堅持着,在這種堅持中,我學會了製作兔子套,進而學會了製作打雀兒的夾子、扣網、彈弓子,學會了扎雀兒籠子和輥蘇雀兒。

俗話說,小滿雀兒來全。

那是一個初夏,我和柱子來到村東南的新立屯打雀兒。新立屯,顧名思義,是一個新建的村莊,它座落在村子東南角五里地的地方。只是這個村莊不同於平常的村莊,它是一個放置靈魂的地方,村子裏的人死了,都要埋在那裏去。它是我們村的公共墳地,一個陰間的村落。

劉奶奶就埋在那裏。劉奶奶就是我家和柱子家中間的那家住戶劉福林的媽媽,是和我家一道之隔的鄰居。劉福林是國民黨時期一個獄警,解放後被發配回老家監督改造。出去的時候,劉福林是全村子的榜樣,書讀得好,老人們教育孩子都是用他來做尺子的,回來時卻成了罪人。但農村人樸實,從來也沒有刁難過他,因爲他當過舊獄警,村子裏讀過小說《紅巖》的文化人也分不清監獄裏的特務頭子「猩猩」、典獄長和獄警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就拿「典獄長」跟他開玩笑了,稱他爲典獄長。好在農村人隨和,不介意給別人起外號,他又是個被改造之人,更無話可說。但劉奶奶是個善良人,鄰里之間相處得很好,又是當地的老人兒,大家都敬着她,我和柱子就經常在她家看畫本兒,《秋海棠》《童年》《西遊記》,還有大書,像《創業史》《小城春秋》《紅樓夢》《林海雪原》等,應有盡有,其中《遠大前程》是一本外國書,還是豎版的。春天的時候,劉奶奶死了,說是拉肚子拉死的,也埋在了新立屯。圓墳的那天,我和柱子陪着「典獄長」去給劉奶奶圓墳,白森森的棺材還沒有完全埋好,等着七天圓墳時才能埋好,這是村裏的風俗。那時候生活困難,沒有錢買油漆,就這樣一口白皮棺材安放了老人家的靈魂。人們怕的不是死,而是死後連個棺材也漆不起,就這樣白白的在世上走一遭。

新立屯是一片墳地,不埋死人,不上墳一般是沒有人來這裏的。我和柱子來這裏,就是因爲這裏寧靜,沒有人打擾,各種雀兒、串兒雞、畫眉、松鴨、黃肚囊兒、紅點頦兒多得數不勝數。

我們在新立屯的南頭下上夾子、扣網。

這些夾子和扣網都是我自己親手做的。鄰居家楊哥在村子裏開拖拉機,廢舊的車軲轆里有很多鋼絲,韌性彈性都非常好。我向楊哥要了一個舊車軲轆,把鋼絲扒出來,做了夾子和扣網。我們把夾子和扣網掰開,把夾子插銷插在誘餌器的卡榫上,用土把夾子埋上,僅露出誘餌器。誘餌器的頂端上綁着一個白白的苞米蟲子。綁蟲子要有竅門兒,只能綁住它的尾部,這樣才能鮮活。看起來,就像是一條整個的蟲子在油黑的土上爬,黑白對比,清晰明了,非常的搶眼,雀兒們離得很遠就能看見有蟲子在爬。

把夾子、扣網下好後,我和柱子繞到新立屯的北面,大聲的吆喝着,聽到吆喝聲的雀兒就嚇得紛紛向南飛去。這樣,就把北邊的雀兒趕向我們的「伏擊圈」。然後,我們兩個就坐下來,拿出隨身帶來的書看起來。這些書,有一些是柱子自己家的,有一些是劉奶奶家的。劉奶奶家的那本豎版《遠大前程》至今還在我的書架上收藏着,它見證了我的青春。每次看見它,都會讓我想起那天然的大課堂。

人們總是說,真理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其實沒有什麼是能夠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東西,任何事情都講究背景,都講究天時地利,離開了天時地利的歷史背景,一切都會發生改變,這是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那個時候,雀兒非常多,許多雀兒是吃糧食的,我們管它叫做「四害」,全力捕殺過一段時間。後來,人們又把雀兒稱爲人類的朋友,現在又開始保護起來。所以說,任何事情都要辯證的看待,都在是時間和空間裏相對的存在,過了這個時間或者空間,就是另一碼事了。

那是特殊年代的後期,管的不怎麼嚴了。

家父曾經做過華東軍區空軍二十師的機械師,其實就是空軍地面雷達部隊的工作人員,因此父親會自己組裝小型的收音機。那時候,村子裏的人是很少有收音機的,廣播電台也就更少了,節目也很單調。除了新聞就是樣板戲,再就是天氣預報和天氣形勢。我家的一台父親親自組裝的小型收音機,至今還保留着,就是使用乾電池的那一種。每天,媽媽都是用它來收聽樣板戲和天氣形勢的。天氣形勢,我根本就聽不懂,總是說什麼多少多少毫巴,不知道什麼是毫巴。

那天,我和柱子又到新立屯去打雀兒,除了我們必備的書以外,還偷偷地把家裏的收音機帶上了,準備在不看書時體驗一下在野地里收聽節目的浪漫。

我和柱子把夾子和扣網都下好,就從新立屯的南頭繞到北頭,大聲吆喝幾聲,把雀兒從北面向南趕去,看見雀兒都飛到我們的「伏擊圈」里去了,我們就坐下來等着。一邊等着雀兒上夾子,一邊打開帶來的書,《創業史》就剩下最後幾頁了,改霞的命運深深地牽動着我的心。一個大膽、美麗、善良的姑娘,我總是用改霞的形象和村子裏的女孩子們比,我的心便鮮活起來,讓我不忍把書看’完。看完了就要看其他的書,就再也沒有改霞了,這已經是我看《創業史》的第二遍,差不多都已經背下來了。我讓柱子也停下來,和我一起聽收音機,聽聽「李鐵梅家的表叔來沒來」。爸爸自己組裝的這架收音機配有短波,所以一打開收音機的開關,電波的聲音就「啾啾」的響起來,有點像電影《永不消失的電波》裏的李俠在尋找希望,一會兒就有節目發出聲音來了,找到「組織」真的很不容易。

「北京的馬華,你媽病了,在家等你,希望你早歸。再說一遍,你媽病了,在家等你,希望你早歸。」不知道這是什麼台,說話的聲音也不像中央人民廣播電台的播音員那樣鏗鏘有力。

接着:「親愛的姊妹們,耶和華永遠和你在一起。親愛的姊妹們,上帝與你同在。」一個男人,說話的聲音有點兒娘們兒唧唧的,但很好聽。

接下來,收音機又說:「下面請聽鳳飛飛小姐的《我是一隻畫眉鳥》。」「小姐」,多麼奇怪的稱呼,只有那些老電影,像《英雄虎膽》裏面的國民黨特務,才對女人稱呼爲「小姐」。這讓我們瞠目結舌了,不等我們反應過來,一首悠揚的歌曲便從收音機里飛了出來:

我是一隻畫眉鳥呀,畫眉鳥

仿佛是身上沒有長羽毛

沒有那羽毛的畫眉鳥

想要飛也飛不了

沒有那羽毛的畫眉鳥

想要飛也飛不了

我是一隻畫眉鳥呀,畫眉鳥

仿佛是身上缺少兩隻腳

缺少那兩腳的畫眉鳥

想要跑也跑不掉

缺少那兩腳的畫眉鳥

想要跑也跑不掉

不是我身上沒有長羽毛

不是我身上缺少兩隻腳

只因爲我是關在鳥籠里

除非是打開鳥籠才能跑

我是一隻畫眉鳥呀,畫眉鳥

關在那鳥籠,多呀多苦惱

眼看着天空呀,飛不了

只好一聲一聲叫

眼看着天空呀,飛不了

只好一聲一聲叫

一聲一聲叫

一首歌曲,軟綿綿的,聽了以後讓人酥到骨頭裏,腿都軟了。新立屯的北面,不,整個的新立屯,都能聽到這首軟綿綿的歌,包括墳里的劉奶奶。我想立刻關掉收音機,但是這軟綿綿的歌曲卻扎進了我的心裏,這樣的好聽,讓我不忍心把收音機關掉。從來也沒有聽過這樣震撼人心的歌曲,從來也沒有想過歌曲還可以這樣唱。歌聲結束了,我立即就關掉了收音機,不由得擡起頭,東張西望起來。我的心也緊張得「砰砰」的都要跳出來了,這分明就是一個「敵台」,一個牛鬼蛇神泛濫的電台。要命啊,收聽敵台本身就是一個重大的罪行。

我和柱子面面相覷,互相看着對方臉上的汗水正在汩汩冒出來。這回,整個的新立屯就真的是死一樣地寂靜了。

溜夾子的時候,我和柱子懵懵懂懂地走到我們事先設置好的「伏擊圈」,每個夾子上都夾着一隻雀兒,大的小的,各種各樣的都有。我們把打到的雀兒都掐死,把毛連着皮一起都剝下來,分成兩份兒,一人一份,用草棍兒串起來,拿起夾子和扣網回家去了。回到家裏,把這些雀兒肉洗乾淨,放在飯盒裏,再放上一點兒蔥花、醬油和鹽,直接把飯盒放在竈坑裏的火上燉着。雀兒肉燉熟的時候,美味飄了出來。

美味面前,我立即忘記了自己的罪過。

我們每次打雀兒都小有斬獲,戰利品給父親下酒,總能獲得父親的讚許,這讓我心花怒放。今天則不然,一首《我是一隻畫眉鳥》,讓我的心裏突然就有了一種莫名的愧疚,不僅僅是因爲無意間收聽到了「敵台」,還有我們平時只知道耿蓮鳳、張振富、馬玉濤、郭頌,從來就沒有聽說過什麼鳳飛飛。更重要的是,我們從來也沒有聽到過這種軟綿綿的唱畫眉鳥的歌,讓我頓感一種殺生的負罪感。我把這些雀兒殺掉了,變成了餐桌上的美味,這些雀兒的靈魂是不是還留在那個新立屯啊。

睡在那裏的人們,大多都是自然老去的,但是這些雀兒卻不是,他們是被我們捕殺的。天上的鳳飛飛可以做證,從此我再也沒有打過雀兒。

鳳飛飛的歌聲,在我的心裏紮下了根,蓬勃成了對外面世界的嚮往,蓬勃成了對遠方彩虹的期許。

秋天,柱子也到一良上高中了。早上,我們兩個一起去上學,晚上一起放學回家。由於我們兩個的關係,我對他們班的同學也都熟識起來。柱子在他們班學習很好,和同學們相處的也甚好。他們班的劉國生同學,父親是北邊一個部隊農場的場長,總是穿着一身的軍裝,讓我很羨慕。我又多了一個朋友,我和柱子經常去他家。他爸爸是軍人,家裏有許多外面沒有、也不敢有的書籍。《紅與黑》裏的於連讓我看到了愛情的力量。我們經常在一起轉換着看小說,談於連,也談聶赫留道夫的靈魂《復活》。沒有人敢管我們,特殊時期誰會到軍隊來找不自在?

一次課間,一個同學在教室的門上發現了一封信,交給了老師。我們無法考證這封信是誰寫的,但它卻引起了軒然大波。

學校耗費了巨大的力量來追查這封信。

老師把我找到了他的辦公室單獨談了好幾次,讓我說出劉國生家是不是有許多反書黃書,我們是不是在劉國生家看過這些「大毒草」。一直好幾天,我一直堅持着沒有變節,也沒有胡言亂語,寧死不做蒲志高。柱子也一樣,一連幾天被他們的老師找去談話,也讓他說出劉國生家是不是有反書黃書,是不是看過這些反書黃書,一共去過幾次劉國生家。他也是寧死不屈,沒有胡言亂語。

此後,我們每一次見面,總是會舉起拳頭說:「打倒法西斯,自由屬於人民」。

就這樣過了許多天,我們天天都要接受調查,天天都要寫檢查,寫匯報思想。最終,我們也沒有承認去劉國生家看過書。阿爾巴尼亞老電影《寧死不屈》裏的一句台詞「打倒法西斯,自由屬於人民」,一直鼓舞着我。

時至今天,我們兩個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寫的這封信,信中都寫了些什麼,也沒有人敢去部隊核實,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這就是我的學生時代。學習,竟是一個艱苦的過程,讀書,成爲一種鬼鬼祟祟的事情,既要躲明槍,又要防暗箭,真的是一個民族的悲哀啊!我們沒有在壓力下出賣劉國生,也沒有任何的胡言亂語,更沒有互相懷疑、互相埋怨、互相詆毀。同時,我們也沒有屈服壓力,仍然保持着到國生家去看書,保持着和國生的友誼,直至國生的父親因爲調回瀋陽而離開了北邊的部隊農場,我們才不得相見,我們表現出了一代年輕人的基本素質。雖然沒有得到老師的認可,但作爲一個學生來說,做人我們是問心無愧的。我和柱子,以及劉國生的友誼也經受住了考驗,得到了時間的見證。

那是一個互相猜疑、互相誣陷的年代,我們沒有在巨大的壓力下變節,至今說起來,還都感到非常的欣慰。

往事如煙,卻也驚心動魄。這些事情對於當今的年輕人來說,只是一個故事而已,但對我來說卻是刻骨銘心的記憶。直到現在,我也沒有問過那封信到底都寫了些什麼,爲此也感到深深的遺憾。

時間~就這樣過去了。

畢業後,我們兩個都回到村子裏參加了生產隊的勞動。後來,柱子參軍去了大連,轉業後到了一個林場工作,並當了場長。一晃幾十年,他也退休了。

看着他發給我的這張舊照片,突然有了一種感慨,青已遠去,只留下了歲月的背影。我從書架上找出了那本豎版的《遠大前程》,仿佛我的學生時代就在眼前,我們應該感謝生活,感謝這個偉大的時代。今天的學子們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地讀書了,各種圖書應有盡有,只要你想讀,只要你有時間讀,你就可以永遠地讀下去,直至你佔有全部的文明

歲月啊,留給我們的永遠都是背影。

那一年的秋天,「四人幫」終於被粉碎了,人們開始重新審視生活,把握生活,創造生活。在小平同志的主持下,全面恢復了高考制度。柱子以及他們班的許多家庭條件好一些的同學,都不在一良中學讀書了,去了縣裏的中學。後來都參加了高考,走上自己的奮鬥之路,他們趕上了好時候。也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吧!

一張舊照片,讓我們感受到時代的進步。

在那個荒誕的年代,吃飯成了問題,讓我們享受美味的同時,無知地分食了大自然的精靈。讀書受到監視,卻讓我們在互相猜疑之中結成生死朋友。

時光已慢慢地遠去,我們可以從歲月的背影上看到世界的變化,看到人們對知識的尊重。今天,人們重視學生的教育,農村的小學中學也都撤銷了,集中到城裏去念書,培養出更多的人才,當然也有很多人不能夠負擔起學習的成本而不得不輟學。人們對環境有了新的認識,行爲也就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各種雀兒都已成爲了人類的朋友。人們開始保護環境,撤銷一些高污染的企業,保護藍天白雲,保護青山綠水,惠及人民。

幾十年前的老照片,記錄了柱子的青春,也輝映着我的芳華,更鐫刻着歲月的痕跡。那時,我們兩個一起去套兔子,卻從來不知道兔子到底在哪裏做窩,在什麼地方繁衍,只是盲目地追求着,就像我的人生目標,總是虛無縹緲地不着實際。今天想來,套到兔子與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在生活中樹立了目標,有了目標就有追求。在追求的過程中,我們學會了堅強,學會了思考,學會了動手,學會了勤勞,這才是最爲重要的。

我想,柱子把他和國生合照發給我,就是讓我重溫那段短暫的青春。因爲,歲月的背影上總是塗滿了眷戀,找回遠去的剎那,美好即爲永恆。

喝咖啡,想事情,天經地義。

咖啡一杯,心是苦的喝着便苦。坐下來喝一杯,品一品人生的滋味。苦不可怕,只要敢於面對。最可怕的是熬不過苦,倒在勝利的前面。愛喝苦咖啡的人,都懂得從苦澀中品味未來。這時,兩隻雲雀帶着一種象徵性的意味,踱着方步光顧了Del Corso,老顧客、新朋友和諧相處,Del Corso正在展翅騰飛。

總是喜歡把自己的意志強加於人。

墨爾本的大街上,紅男綠女,豐乳肥臀,一杯苦咖啡讓我想起了喀山,想起了高爾基《我的大學》,我也是一個有學歷的人啊。

文:天府文學

圖:網絡

●作者簡介●

王德明,1960年生,哈爾濱市人,瀋陽工作。熱愛文學,喜於創作,多有詩歌、散文、小說等作品先後在刊物上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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