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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届“浪淘沙杯”国际华语赛】小说组入围展:贺怀志《三爷》

 世界文艺图书馆 2021-10-27
  


入围作品展


三爷(小说)
      作者:贺怀志
查干湖西岸有一个巴掌大的小村子,村里只有区区四十几户人家。上个世纪二十年代建村时,从《千字文》中依字择序命名,取名宇字村。
毗邻查干湖的村子被湖水挤兑得伸不开腰身,施展不了拳脚,交通闭塞,与外界呈半隔绝状态,名不见经传,就像深山里涓涓溪水的源头,很难被人眷顾。
别看村子小,但小村可是藏龙卧虎。当年村子里面有个靳三爷,那可是个颇具传奇色彩的主。三爷是我家的邻居,在查干湖西岸的方圆几十里内,他就像深秋时节挂在树上的柿子,格外醒目。靳三爷一米八挂零的个头,虎背熊腰,浓眉大眼,满脸络腮胡子,走起路来,脸上的肌肉都会有节奏地颤抖,壮得像一头牛。
靳三爷不是因为身体壮硕出名,而是因为他能甩一手好鞭子。三爷的鞭子有两米长的杆,鞭头材质为上等牛皮,成人拇指般粗细,鞭子的长度和重量都超乎寻常。三爷甩起长鞭呼呼带风,宛如古战场上轻取上将首级的无敌大将军。三爷的鞭子可是他的法宝,一鞭子下去能断木碎砖,打在牲口身上,鞭鞭见血。三爷赶车时,鞭子一举,牲口就会四肢颤抖,尻尾下沉,浑身发抖。

三爷老家在通辽地界,他是苦出身。三岁时爹死在了日本鬼子的炮火中,他家两间四面透风的破房子也被鬼子付之一炬。没有了生活依靠,娘只能背着三爷,左手牵着姐姐,右手拉着哥哥沿街乞讨。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四海为家,这样的生活一直陪伴着他好几年。
三爷七岁时,娘带着他们姐弟流落到一个邻水的小村庄定居下来。这时候的三爷个头要比同龄孩子高出一头,身体不亚于一头牛犊子。小家伙倔强,凡事从不服输,眼神中始终透着一股韧劲。家里经常吃了上顿没有下顿,为了孩子不至于饿死,三爷的娘只好忍痛割爱让三爷给地主放牛,以换取一碗活命的饭。从那个时候起,三爷就与鞭子结下了不解之缘。在放牛的间歇,三爷以皮鞭为武器进行攻守练习。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慢慢的,他的臂力已经超出了常人一大截。除了练习力量,三爷还练习鞭子击打的准度。两年后,三爷能用鞭子打折野兔的腿骨,准确打掉空中飞舞的蜻蜓。后来三爷自己动手制作皮鞭,鞭子的长度,围度,以及份量也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改变。一把皮鞭就成了三爷童年最可靠的陪伴。三爷除了自己的娘,最爱的就是手里的皮鞭。吃饭的时候,鞭子会放在身边;睡觉的时候,鞭子就和三爷共同入梦。
三爷十五岁的时候,一天夜里土匪洗劫了他所住的村子。土匪因为三爷的东家拒绝拿钱,用点天灯的方式处死了老地主,临走时把三爷一并掳走。就这样,三爷糊里糊涂地进了土匪窝。
这伙土匪经常与日本人攀龙附凤,无恶不作。三爷平时最恨挟洋自重,卖过求荣的汉奸。自打进匪帮那天起,他就没有正眼瞧过土匪头子。一年后,这伙如蝇逐臭的土匪,由于亲日行为日益猖獗,被另一伙富有正义感的土匪消灭,三爷因为年纪小而侥幸活命。换了山头的三爷一改往日的拘谨和矜持,逐渐活跃起来,尤其对匪帮里的车马情有独钟,有事没事总围着牲口转。匪首认为孺子可教,并且帮里没有懂车马的,便决定让三爷主管帮里的一挂马车。
干这一行,三爷是如鱼得水,每天除了练习甩鞭子就是亲近牲口,他把几匹马喂得膘肥体壮,匪首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匪首很有正义感,他从不打家劫舍,欺侮善良,而是专打土豪劣绅,并在暗地里接济抗日志士。这伙土匪能解一人之忧就解一人之忧,能济一村之民就济一村之民,在百姓中赢得了非常好的口碑。三爷聪明伶俐,乖巧懂事,深得匪首赏识。就这样,三爷在匪帮一直担任车把式,在匪首的授意下,三爷赶车为抗日队伍送过几次物资。
几年的车夫生活,三爷把甩鞭子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他的鞭子指哪打哪,并且力道千钧,房前碗口粗的几根水曲柳木桩被三爷的鞭子抽打得体无完肤。三爷还会在河边的卵石上画日本人的头像,经常以鞭重笞,发泄对日本人的仇恨。日本宣布投降那天,人们敲锣打鼓,欢庆胜利。三爷甩了一宿鞭子,噼噼啪啪的鞭子声像过年的爆竹一样。
 
时间来到了1848年,由于东北民主联军的不断围剿,很多匪帮烟消云散,没有被剿灭的匪帮也都在逼仄的空间里苟延残喘。一些大的匪帮开始蠢蠢欲动,想通过同类火拼的方式求一线生机。
三爷所在的匪帮八十多人,大当家以善为本,并且与民主联军经常合作,共同抗击国民党顽固派。他们受到联军的照顾,已经被民主联军改编,这就成了诸多手持国名党委任状匪首的眼中钉,危险正一步步逼近三爷一伙人。
一天夜里,几股土匪召集二百多人包围了三爷所在的队伍,匪徒们控制了所有通向外界的路。派人出去寻救兵绝无可能,三爷所在队伍的几个主事经过商议决定固守待援,寻找机会冲出包围圈。外面的土匪派人劝降没有奏效,午夜时分便开始攻击。一时间,枪声,手榴弹爆炸声,喊杀声连成一片。三爷平素不喜欢枪,从来没有摸过枪。战斗打响后,三爷只能替兄弟们运送弹药,给受伤的兄弟包扎伤口。外面的土匪因为有国军撑腰,重武器多,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后面还有国民党凶神恶煞般的“督战队”,手持美式冲锋枪高喊:“谁后退一步就打死谁!”战斗异常惨烈,到后半夜时,枪声绝迹,双方都弹尽粮绝,并且伤亡惨重。此时,很多星星已经隐身,剩下残月孤零零地挂在不远处的天上。三爷的兄弟包括大当家在内能喘气的不过十五人。外面的土匪也好不到哪去,土匪损失大半,但气若游丝的亡命之徒并没有放弃攻击,四十几个浑身带血的家伙端着刺刀,准备把三爷他们赶尽杀绝。
大当家平时最疼爱三爷,他用仅剩的一点力气把三爷叫到跟前,叮嘱三爷找机会冲出去。三爷含着泪,倔强地摇摇头,用牙咬着嘴唇,举起了手中的鞭子,对大当家说,要死就死在一起,他绝不会扔下兄弟们不管。
这个时候,外面的土匪端着雪亮的刺刀鱼贯而入。三爷把大当家挡在身后,双手举起长鞭对着第一个进入的土匪打去。这具有雷霆万钧之势的一鞭子,带着三爷的满腔怒火正中土匪的右手。只听那个土匪妈呀一声惨叫,两根手指已被鞭子打断,倒在地上一边翻滚,一边喊娘。后面的土匪以为遇到了什么新式武器,畏缩不前。趁着这个时机,三爷一纵身跳到了矮墙上,手中的鞭子像雨点一样,劈头盖脸砸向土匪。一时间,众匪皮开肉绽,筋断骨折,人仰马翻。三爷已经杀红了眼,打一鞭喊一声,不亚于当年长坂坡前的猛张飞。土匪们没有子弹,三爷的长鞭占尽了优势,几个回合下来,土匪们伤了十几个,其余的一看占不到便宜,纷纷做鸟兽散。当年,三爷单鞭救主的故事,在当地传为佳话。

建国后,三爷辗转来到了宇字村这个弹丸之地,并在此终老。刚刚融入小村的三爷已告别了杏花走马年纪,成长为一个血气方刚、英俊威武的小伙子。那个时候,集体组织没有车马,三爷也就与牲口暂别。但那杆长鞭却始终伴随着三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别人劳动时只带工具,三爷却在肩上附加一杆长鞭。干活休息时,三爷总会打一通响鞭,并以此为乐。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生产队开始配备装有橡胶轮胎的马拉车,有了马车,生产效率大大提高。车队是生产劳动的主力,因此,车队人员必须是队里的精英。由于三爷是车马界的翘楚,顺理成章地坐上了车队的头把交椅。三爷那挂马车,所有的配置都是一流的。辕马是技术最好,力气最大的枣红马。特别是拉外套的那匹栗色马,正值壮年,有力气,有速度,并且脾气暴躁,曾经把驯马能手踢伤,躺了三个月。但三爷凭一身力气和精湛的鞭法灭了马的威风,自此以后,这匹马在三爷面前俯首称臣。离了三爷,其他人根本驾驭不了。在三爷的调教下,栗色马对三爷百依百顺,人和马成了一对忘年交。自从摆弄车马,三爷的长鞭才有了用武之地,他的脸上经常挂着灿烂的笑容。
三爷四十岁那年,适逢秋杪,正是生产队收牧草的关键时候,生产队的几挂马车加班加点往回运牧草。三爷与车队的人各司其职,干得热火朝天。有一天黄昏时分,车队装好了满满五大车牧草,排成一列纵队往家走。三爷在车队成立之初就定下规矩:出车的时候,三爷走头车;回家的时候,三爷断后。三爷就是让自己迎着危险走,把安全留给别人,这一规矩体现了三爷的责任与担当。
那天在往车上装草的时候,车上的人没有掌握好平衡,三爷感觉不满意。三爷本想卸掉车上的草重新装车,可是看着隐隐约约现身的启明星,三爷只好作罢,这也为隐患埋下了伏笔。果然,车在行进的过程中减缓了速度。三爷吆喝牲口停了几次,跳下车查看车上牧草的平衡状况,就这样,走在最后的三爷逐渐脱离了车队,并且越来越远。
那个时候,草原是狼的天下,一旦有人或牲口落单是极其危险的。因为车失去了平衡,三爷不能催促牲口快走。在离家十里的地方,车上左侧的草倾斜严重,已经与地面形成摩擦之势,牲口拉起来特别费力。几百米走下来,几匹马开始大口喘气,打着响鼻。三爷喝住牲口,再次下车查看。刚转到车尾,三爷就隐隐感到有一股杀气潜伏在不远处,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定了定神,不露声色地向四周查看。慢慢地,他发现就在离他不到三十米的地方几只贪婪的眼睛闪着寒光,透着咄咄逼人的杀气,像钉子一样钉住了三爷。是狼!三爷心里一惊。三爷清楚狼的本性,了解它们团队合作的威力。三爷用手轻抚胸口,让紧张的心恢复平静。他一边悄悄地往车前退,一边用眼睛环视四周,以确定狼的具体数量。退到牲口跟前,三爷第一时间把鞭子攥在手中,腾出左手一点点解开栗色马的绳套。三爷相信这匹马在关键时刻能助自己一臂之力。解开了绳套,三爷用手轻轻拍了拍栗色马的马头,用肢体语言传达内心意图。牲口被套在车上,行动受限,最容易受到狼的袭击。三爷本想把几匹马全部解开绳套,但是狼已经距离三爷不到十米了,狼一个飞跃就完全可以攻击三爷的要害部位。三爷只能作罢,悄悄来到车后,做好守势。
此时,夕阳好像不忍心目睹这即将上演的人间惨剧,已经完全隐没了身躯,只留下殷红的晚霞透着刺眼的血色。三爷数了数,一共有九只狼,个个长着血盆大口,吐着鲜红的舌头,眼里放射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绿光,像匕首一样令人胆寒。
人狼对峙了几分钟,一只狼已经匍匐到可攻击范围,跃跃欲试准备随时发动进攻。三爷是见过世面的人,艺高人胆大。他背对着车,紧紧握住长鞭,两眼盯住那只离他最近的狼。突然,那只狼蹿到空中,箭一般地向三爷扑去。说时迟,那时快,三爷挥动长鞭用了十二分的力气,向狼的头部猛抽下去,拇指粗的鞭子似一道闪电,不偏不倚正中狼头。只听那只狼一声惨叫,旋即,狼的一颗眼珠子飞到空中。顿时,狼头“似开了个彩帛铺,红的,黑的,紫的都绽将出来”。这只狼,用前爪捂住受伤部位,边号叫,边在地上打滚,丧失了战斗力。
狼群一下子被震慑住了,好长时间没敢轻举妄动。但狼有执着的天性,又过了一会儿,另一只狼前腿放平在草地上,蹲下身子,用后腿推着身体试探性靠近了三爷。这次,三爷变被动为主动, 他目测自己与狼的距离,他把握好时机,突然跳起来,抡圆了胳膊,鞭子带着刺耳的呼啸声,势大力沉砸下去。这一鞭子正中狼的上唇,只见狼的上唇被抽开了一道五厘米长的裂口,鲜血四溅,上颚的一颗犬齿被生生打落。受伤的狼把头埋在地上,嘴里发出痛苦的哀嚎,踉踉跄跄地退出了战斗。
一来一回,两只狼相继折损,狼群开始有些骚动,但头狼很快压住了阵脚。过了一阵子,有两只狼悄悄隐身,不知去向。三爷知道,那两只狼要断自己的后路。三爷心里一震,如果后面的狼到达攻击位置,前面的狼就会采取行动,前后夹击,那个时候三爷就凶多吉少了。身后的防线他只能寄希望于栗色马。三爷面前的五只狼反倒褪去了杀气,“犬坐于前”,闭目养神,做出假象迷惑三爷。三爷只能瞻前,不能顾后,情况十分危急。大约过了五分钟,三爷身后传来栗色马虎啸龙吟般的嘶鸣。原来,溜走的两只狼准备从后面攻击三爷,不幸的是它们遇到了栗色马这个硬茬。只见栗色马高高扬起前蹄,对着两只狼猛踩下去,继而原地转圈,连踢带咬。两只狼没找到机会,在第一回合中落了下风,当它们正准备下一轮攻击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入耳鼓。三爷心里一喜,他知道救兵到了。原来,有车夫发现三爷脱离车队,怕遇到狼群,骑马前来解围,一场惊心动魄的人狼大战以三爷的全胜而结束。当年,三爷独战群狼的事成了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焦点。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国家水利工程建设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著名的“引松”(引松花江水灌溉农田)工程就发生在那个时候。上级要求,全县每个生产队必须派一定数量的人员参加引松工程会战。三爷由于年逾五十,不在参战人员之列,但他会定期赶车去给本村民工送给养,三爷经常与一群车把式因引松工程聚在一起。
一天,因为工程进度超快,主管民工的人民公社副书记大发慈悲,午餐特批加了一道好菜,并给大家准备了酒。三爷与众民工促膝而坐,大碗喝酒,行觞划拳。酒酣胸胆之际,有人提议众车夫以鞭会友,助助酒兴。屋内众多的车把式一窝蜂地围拢过来,几个自恃清高的主脸上带着狡黠,直搓手,大有挑战的味道。一个五大三粗的车把式亮开洪钟一样的嗓门:“咱们摆擂台比武如何?”熟知三爷根底的几个车把式,一个劲地用眼光暗示三爷。三爷保持着沉默,他轻轻呷了一口酒,用眼睛的余光扫视了一下围观的人,突然把手中的酒碗往桌子上一摔,掷地有声吐出三个字:“比就比!”说完,三爷拿起长鞭径直走到室外,众人紧随其后。
三爷公布比武方式,即用手中的鞭子击碎石板上的铜钱,每人三次机会,最先击碎铜钱者为胜。
用皮鞭击碎金属,这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车把式轮番上阵,抡鞭击打铜钱,一番折腾过后,结果铜钱毫发无损。众人有的摇头,有的叹气。担任裁判的公社副书记不露声色,静观其变。
轮到三爷表演了,只见他解下身上的汗衫,活动一下筋骨,拉开弓步,双手握住长鞭,示意他的副手抛海棠果。副手抛出的海棠果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三爷循着海棠果的轨迹,手起鞭落,把海棠果击得粉碎。这一举动让很多围观的人大眼瞪小眼,呆呆地立在那里。人群沉默了足有一分钟,旋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三爷的热身惊呆了围观的人,众人开始向三爷投来艳羡的目光,这更激发了三爷的斗志。三爷能打中活动的物体,但是用皮鞭打碎铜钱,大家闻所未闻。众人都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三爷,摇头的,窃窃私语的不在少数,都等着看三爷出丑。青石板上的铜钱静静地卧着,等待命运的安排。三爷围着石板转了三圈,心里盘算着从哪个角度击打,用多大的力度。全场鸦雀无声,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三爷紧了紧腰带,擦了擦手上的汗,转过身背对着石板。三爷甩了三下响鞭,一来舒展筋骨,二来为击打蓄力。突然,三爷一个急转身,面对石板,扬起的鞭子电光火石一般落下来,不偏不倚击中了石板上的铜钱······有的人闭上了眼睛,不相信这一鞭子能成功。只可怜那枚孔方兄,被三爷的鞭子齐刷刷拦腰斩断,成为三爷出彩的牺牲品。人群开始骚动,几个参加比武的车夫都竖起了大拇指,纷纷走过去跟三爷握手表示祝贺 。三爷鞭打铜钱的事,在引松工地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公社领导在三爷身上大做文章,说他追求极致的举动正应了“人定胜天”的精神,三爷成了引松工地上的一面旗帜。

改革开放以后,随着农业机械化的推广普及,车马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没有了车马的陪伴,三爷清闲得只剩下时间。但每天早上,三爷都会走出家门,在空地上甩一通长鞭,打发闲暇的时光。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最后一年,三爷的生命画上了句号,三爷在尘世的传奇也戛然而止。我由于在外求学,没能送三爷最后一程,甚是遗憾。听村中人说,那杆长鞭是三爷唯一的随葬品。 
愿三爷的传奇在另一个世界里依然延续。

作者:贺怀志,原名贺向阳,生于1969年。自幼喜欢读书,人如微尘,知天命之年始学写作,词难达意。在市县文联公众号发表作品若干。在2020年县文联组织的“以艺抗疫”作品征集赛上获奖,在遵义杯第五届《中国最美游记》大赛中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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