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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下种子后，就要与那些天上飞客斗智。地上要盖些茅草之类，再认真些就铺起网罩，不然，刚种下的种子转身会被鸟儿吃个精光。那些鸟儿，聪明至极，仿佛有卫星定位般的功能，尽管地上覆上了泥土，也能精准啄食。 蔬菜发芽、茁壮之时，各类昆虫就会蜂拥而至。“蜂拥”只是比喻，真正到了蜂飞蝶舞之时，正值满园繁盛，花枝乱颤，时光烂漫，这是菜园子最高光时刻。我把菜地的昆虫分为四类，第一类极具观赏性，听说还帮助蔬菜传花授粉，属于益虫。第二类就是害虫，坏分子极多，破坏性从种到根到芽到茎到叶到果实，全方位覆盖，不留死角。我家菜地不打农药，来搞事的就更多。但我基本上分不清它们，只知道有蛾、螟、虱、蚜、螨、青虫、类似苍蝇的害虫等等。第三类是可能有害但好看好玩的，如瓢虫、蜗牛等。有一种小青虫，我们叫它kan（类第一声，拇指和食指伸开的距离为一 kan，相当于拃）虫，它在叶子上爬行，弓起身子移动，尾部与头靠在一起，然后昂起头部向前行，如此反复，就像人用拇指和食指在器物上估量尺寸一般。小时候，我们将它捉住放在手臂上，看它爬行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第四类是收拾害虫的虫，当然还有不是昆虫的其它动物，如蜘蛛、青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物降一物，生物链特征鲜明，菜园其实就是一个微缩的世界。 蔬菜越发茂盛，藤蔓和绿叶覆盖下，有蛇盘桓。相比那些害虫，蛇更让人不安。如果单有危险性，倒不很可怕，惹不起我躲得起，可像蛇那样集危险性和隐蔽性于一身的，就不寻常。有次踏进菜地，隐约看见脚下草丛里似乎有一根绳子，红黑相间，像极了摩托车后架上绑着的弹力绳，正要用手去拨弄，不料“绳子”似乎微微动了，定睛一看，是蛇，所幸没有踩到。 小时候，看到人家菜园四周扎上篱笆，总以为是防家禽家畜，现在才知道还能防外来的偷猎者。有意思的是，结果实的蔬菜什么时候成熟，那些偷猎者们总能准确地知道，但它们作案的手法却不成熟，也不懂（或不屑）消除痕迹毁灭证据，常留下不明脚印，或者将地刨一块坑，或者干脆将菜园弄得一片狼藉。种菜之初，也种了些玉米，拔节生长、开枝散叶、吐丝灌浆时都相安无事，眼看苞谷日渐饱满、丰收在望，突然，一夜之间被破坏殆尽，听人说作案的是狗獾，可直到如今都未曾得见尊容。 相比这些夜间窃贼，鸟儿们则胆大得多，光天化日不说，还不怕人，人在东头，它飞到西头，人到西头，它又飞到东头继续啄食，驱赶急了，随着几声像是骂人的连续尖叫，“噗噗”地一齐飞走。有个周末下午，我去菜园摘菜，见不远处的树上很多鸟聚在一起，叫声断断续续，我并不在意。可当我在菜园时间待久了，鸟儿们一个劲地叫，起初还很奇怪，后来才明白，它们是冲着我叫。叫声愈来愈急，愈来愈烈，仿佛在说：还不快走！莫与我争食！叫得我似乎有些心虚，以至于一瞬间我竟以为，它们才是菜地的主人，而我却是不速之客。查显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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