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才·译 我的航海日志(摘译) 在每一事物身上,我只寻找,并且只找到事物本身那非凡而强烈的滋味……一棵树,多美的一棵树。但不是一棵树之外的任何别的东西……即使它缀饰着一座房屋的侧面。但这毕竟不能被称之为诗。也许,它得变成闪电或炸雷,神经的颤栗,愤怒的球,或苍天的梳子。 诗既不在生活里,也不在事物中——它是你用它们做成的和你在里面添加的。 我的性格受不了束缚,但我的精神在混乱中会因厌恶而大怒。 ……女人……只需要一点容貌,一点线条,侧影中一个动作或眼眸里偶尔一瞥,就足以令人倾倒。 人们去找上帝,像人们所表白的。但人们找到了一个宗教。 有人认真对待生活,因为一个可能的未来。有人不认真对待生活,因为他们不相信任何可能的未来。但是,最令人惊异的,是那么一些人,他们极其严肃地按照生活的本来面目去对待生活,而且不相信有比生活更严肃的可能的未来。 我们只配整体地去想上帝。而宗教靠没完没了的细节养活…… 艺术不是感觉的事情,而是表达的事情。 诗人是瓦工,他砌筑石块;散文家是水泥工,他浇灌混凝土。 对激不起我爱的一切,我很警惕。 艺术开始于偶然性结束之处。然而,这一切恰恰由偶然性带来并使其丰富…… 躺卧的草莓那鲜艳的肉,在露水中赤裸着,在每一张叶片上。 几只穿衣服的乌鸫在灌木丛暗中了结了一桩爱情的或荣誉的口角。 当作者还活着时……只有在他死后,他的作品才会具备或不具备既成业绩的力量来捍卫自己。 自身的全部真实,我们甚至怎么可能试着说出它,另一件事是企图证实它,但这无非是我们当作忏悔、回忆、日记来准备的辩护词。而真实在里面同它瓜葛很少。真实,在自己身上,第一个该说的真实,就是我们确实不知道它。一个观察者,持久地关注我们的行为,我们的姿态,我们的率直和我们的掩饰,他很快就会从外部更了解我们。但我们无疑比他做得更好的是,选择并藏起那让我们难以特别地说出的东西…… 真实那陡峭而明确的分水岭。边缘的明晰,尖锐的炸裂,颜色的不断变化,浮雕的丰满味道,形式的华丽的强力,光芒的醉人的辉煌。梦的朦胧,昏暗中的秘密游戏。梦,绝大部分,盲目地生存。 这是一桩了不起的力气活:当笔绕了这么多弯后,仍在笔端留住了感觉的滋味。 人的真正的下坠,也许是意识——是它,把他变成了人。但一个生灵可怕地虚弱,就像动物。 今天,谁都不会再有这种古怪的念头:套上袖套,然后写作,但我们总是可以洗手。画笔和钢笔的差别。一个画家干活时双手污脏,这很自然;作家就不该这样。这更明显地指出了,在这个并非手工的职业里,手的重要。 没有什么比阅读日报更能吸引我。只有生活让我感兴趣,并且,幸亏这些报纸,我感到离生活更近——我参与了一种更宽阔的全面的生活。我面对这些悲剧,在这个有着我自身不幸的世界上,它们扑向各种事件的主人公。从这些人物出发,我建构我的世界,我的地域。我活在一种格外悲剧的氛围中——但是,剧中那令我生出喜剧感的悲剧又来自何方? 文章引用自:http://树才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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