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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奇案 (18 ) 亲二叔调戏侄媳案

 闹市孤猴 2021-11-06

亲二叔调戏侄媳,杀人泄愤,嫁祸他人

 

  

 

明代正德十二年(1517年),朝廷析出南靖和漳浦两县的部分地区设置平和县,三县同属漳州府。县里有个人叫做丰积,生了一个女儿丰氏,年约二十出头,长得非常美丽,嫁给了相距不到三里地的邻村段禄为妻。

有一次,丰氏因父亲丰积常年在外经商未回,便回到了娘家小住。谁知道,几天后的一个早上,母亲甄氏刚刚起床,就看到了女儿丰氏倒在卧室地上,血流满地,早已气绝身亡。

甄氏见女儿惨死,悲痛异常,不由得嚎啕大哭起来。邻居们听到哭声,都纷纷前来察看,见出了人命案,急忙派人去将丰氏的丈夫段禄找来。

段禄匆匆赶到后,见妻子死在了地上,身旁还有一把带血的钢刀,便问岳母甄氏道:“我的妻子到底是被谁人杀死的?这把钢刀又是谁的呢?”

甄氏摇了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段禄半信半疑,捡起钢刀一看,只见刀鞘上刻着“季沛泉”三个字,便又问甄氏季沛泉是何人。

甄氏目光闪烁,不肯明说。这时,有邻居告诉段禄道:“季沛泉是村中的富家子弟季仁的字号。”随后又嘀咕了一句道:“季仁昨日跟妻子扈氏在家里打闹,扈氏曾数落他跟丰氏一向有私情,难道是他因一时激愤而杀了人吗?”

段禄听到后,火冒三丈,当即请人写了状子,到平和县衙告状,控告富户季仁跟自己妻子丰氏私通,因他在家中跟他妻子扈氏吵架,受了怨气,惹发了暴怒,便提刀来到了丰家,将丰氏杀死泄愤。

当时,平和知县姓朱,跟天子同姓,刚来此地上任不久。朱知县见出了人命案,丝毫不敢怠慢,急忙带了一帮衙役和仵作赶到现场勘验。

到了现场,朱知县命仵作仔细查验丰氏的尸体,发现她是被人一刀刺死,而凶器正是一旁地上的钢刀。于是又询问甄氏,得知当时大门并未上锁,显然凶手是从外面进入,杀了人后再逃之夭夭。

勘验完毕后,朱知县便回到了县衙,正要派人去将季仁拘来公堂,却刚好遇到他也写了状子前来告状,声称自己原来的确有一把好刀,还刻有自己的名号,却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卖给了丰积。如今有人用这把刀杀死了丰氏,自己实在不知道内情。说罢,还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都告诉给了朱知县。

原来,丰氏的母亲甄氏在年轻时,就不守妇道,经常跟村中的男子有私情,丈夫丰积屡次加以劝阻,她都不听,丰积也无可奈何。每次等丰积出外做生意时,甄氏便公开与她的这些相好之人私会,闹得人尽皆知,她却还以这件事来敛财。丰积得知后,便远走他乡,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当时,丰积的女儿丰氏只有十岁。到了十五岁时,她见母亲甄氏整日与人厮混,也是有样学样,跟一些纨绔子弟在一起鬼混,其中跟季仁的关系最好,这也是她人生中的第一个男人。

丰氏到了十八岁时,长得更加艳丽,附近的男子个个趋之若鹜,甄氏越发舍不得让她嫁人,想一直留着她在家里挣钱。然而,一些丰家的叔伯们实在看不过去,明里劝告,暗中诋骂,甄氏见状,只好把女儿许配给了外村的褚家儿子。

谁知,丰氏出嫁后,依然不知收敛,一有机会就回到娘家,跟以前的一些旧日相好厮混在一起,大肆收取他们的钱财,积攒起来交给甄氏,闹得人尽皆知。

丰氏的丈夫得知这些事后,连声哀叹家门不幸,虽然也对她屡加劝阻,却始终无济于事,最后实在受不了了,便写下了休书,将她转嫁给了段禄。

丰氏嫁给段禄后,依然死性不改,又与段禄村里的男子鬼混。段禄虽然知道,却又贪图丰氏的美貌,不肯休妻,以致她变本加厉,更加嚣张跋扈,臭名远扬。最终因此事而死于非命。

朱知县听了季仁的供词,沉吟半晌,正要再问。段禄却说道:“我当初问这把钢刀是谁的?岳母说不知道。如果这把刀真是季仁卖给了岳父丰积,哪有家里十几年的东西自己不认识的呢?这肯定是季仁自己带来杀人的凶器。况且季仁跟我妻子有私情,早已人尽皆知,而他妻子扈氏与他吵闹,也是人人都听到,这难道不是激怒他杀人的原因吗?”

季仁听了,急忙申辩道:“丰氏的生活非常混乱,相好之人多不胜数,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钢刀虽然不是我卖给了丰积,却是前几天丰氏找我要去求镇梦魇的。如果真是我拿着刀去杀人,难道会没有人看见吗?况且我跟丰氏交往日久,也很有感情,怎么会狠心杀了她呢?”

朱知县听罢,又问村里的人,众人都说道:“季仁跟丰氏有私情是真的,事发前天晚上他跟妻子扈氏相互打骂也不假。至于丰氏是不是他杀的,事关机密,我们也不敢妄言。”

朱知县听了众人的话,心想道:只听说男子送妇人脂粉钱财,从来没有听说有人送刀,而且季仁的妻子扈氏辱骂他,他自知无理,迁怒于丰氏也就顺理成章。这样的话,季仁杀死丰氏也就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了。于是,朱知县便按杀人罪将季仁治罪,把他判了斩监候,关进了大牢,准备上报有司衙门核准,再将他处斩。

第二年,孟按院奉旨巡行福建,到各地去录囚,刚好来到了平和县。季仁听到了消息,便对前来探视他的哥哥季仕和弟弟季位哭诉,说自己是冤枉的,让他们到孟按院座前再去告状。

孟按院听了兄弟两人的苦苦哀告,也不敢妄加决断,却又怀疑是因为丰氏的情人太多,以致互相争风吃醋而泄愤杀人,顿时心中有了一个妙计,便对季仕说道:“你让季位先回家去,谎称季仁已经被官府处死,我再让你把季仁带回去,让他半夜在村中假装鬼哭,这样的话,如果真的有人做贼心虚的话,一定会露出马脚。”

季仕兄弟领命而去,先让季位披麻戴孝回到村里,到处宣扬季仁已死。不久,季仕又带了棺材回来,家人见状,都以为季仁真的死了,就给他办起了丧事,全家痛哭,哭声震天。

到了三更时,季仁便按孟按院的计谋在大道旁作鬼哭,接着又来到了甄氏门前和段家门前继续哭嚎,直到凌晨鸡叫时才戛然而止,众人听了都心惊胆颤,夜不能寐。

第二天晚上初更时,段禄的亲二叔段然偷偷地走出了大门,在门外的空地里烧纸祈祷。三更时,季仁又来到了甄氏和段家门前哭号不止。

第三天夜里,段然又走出了大门烧纸。此时,季仁早就准备好一把长梯,爬上了段然家的屋顶,站在上面鬼哭狼嚎,又披头散发,提着一个假人头鬼叫不止。

段然见状,吓得魂飞魄散,不由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我调戏丰氏,可她却不顺从,我便将她杀死,其实跟你无关。然而,如今是官府杀了你,你应该去找官府索命,不要再来找我,我以后一定会多烧些纸钱给你。”季仁听后,便停止号哭,又偷偷地前去告诉了孟按院。

孟按院得知后,心里已有定论,便命人将段然拘到公堂,又故意等到晚上再审,问他道:“昨晚有冤魂前来告状,说是你杀了丰氏,你赶快从实招来,不然休怪本官无情!”


不一会儿,女鬼径直来到了段然面前,披头散发,拿着人头向他直劈了下去,段然吓得大喊大叫,赶紧对孟按院喊道:“老爷救命,丰氏就是小人杀的,当时我调戏于她,她不顺从,我便杀死了她。”随后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段然一听,赶紧矢口否认。这时,只见有一男一女两个冤鬼各提了一个人头,从大堂门外慢慢地走了进来,在惨淡的灯光下,阴深深地显得非常瘆人,三班衙役都吓得远远的站在一边。

原来,丰氏在嫁给段禄以后,段禄的亲二叔段然见她跟邻里众人都有来往,也上前去调戏她。可丰氏却嫌他长相丑陋,又是个肮脏的屠夫,便将他拒之门外,以致他怀恨在心。

不久,丰氏回到了娘家,季仁又来跟她重温旧梦。有一天,丰氏对季仁说道:“我这几天经常做噩梦,心神不宁,听说刀剑挂在床头可以镇邪,不知道是真是假?”季仁听后,爱护情人,便把自己心爱的一把钢刀送给了她。

这天晚上,季仁的妻子扈氏听说丈夫经常跟丰氏同宿,在家大骂季仁,与他厮打起来。季仁非常愤恨,走出家门,又不敢去丰氏家里,便到别的相好家里去住了一夜。

而丰氏因为晚上没有人前来陪伴,也无心睡眠,一大早就起床了,靠在大门口盯着大路发呆。这时,刚好段然前去买猪路过这里,见丰氏一个人站在那里,就上前去调戏道:“你起得这么早,是送哪个情人出门呢?”

丰氏没有理他,转身进了屋内。段然也跟了进来,对她说道:“难得有今天这种好机会,你一定要跟我相好一场才行。”丰氏说道:“你是我相公的亲二叔,怎么能这样做呢?”

段然答道:“这里许多人都和你相好,为什么偏偏我就不能呢?”丰氏又道:“我现在在娘家,怎么能这么做呢?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段然听了,冷笑一声道:“你未出嫁时,已有不少相好,别以为我不知道。”随后,又上前一步,抽出床头挂着的钢刀说道:“今天你若不从我,我就把你杀了!”

丰氏听罢大怒,也上前一步道:“你有这么大的胆子吗?你今天就试试看!”说完,瞪着眼看着段然。段然见她果然不肯,一时怒火中烧,一刀就将她杀死,又把刀扔在了地上,随即逃出了大门,扬长而去。众人果然没有怀疑到他,都以为钢刀的主人季仁是凶手。谁知最后却被孟按院设下一计,让季仁和一个妓女假装扮鬼,查清了真相。

至此,这桩因调戏妇人不从以致杀害人命的奇案终于真相大白。段然杀死丰氏,依律被孟按院判了斩立决,押赴闹市口斩首示众;季仁当堂无罪释放,在经过了这件事后,他也痛改前非,再也没有到处去鬼混了。

后来,每逢佳节祭祀时,季仁都要亲自备下香案,率领家人一起遥拜孟按院,祝他身体健康,高登禄位,一门公侯万代。

这个案子告诫人们,人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段然身为丰氏的二叔,却妄图染指侄媳,遭拒后恼羞成怒,杀人泄愤,实在是天理不容。幸得孟按院明察秋毫,将他绳之以法。然而,丰氏一向不守妇道,季仁又热衷于寻花问柳,两个人一个被杀,一个含冤,差点死于非命,也算得上是自作自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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