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画《红军过草地》 1936年的春天来了,云贵高原乍暖还寒。 红二、六军团长征到了贵州西北部的赫章县,据说这里曾经在汉代,是那个“夜郎自大”的夜郎国的地界。 在野马川大地主刘鸿钧家做苦工的穷孩子李荣春,那年只有十四岁。 听说三、四十里外的七星关,来了一支叫“红军”的队伍,与乡亲们以往见到过的所有“老总”,什么黔军、滇军、川军和中央军都不一样。 竟然公买公卖,对人和气,不抢东西,不烧杀,不小心打碎了你家一口破锅,还要硬塞给你叮当响的银元作为赔偿,而且还把为富不仁的恶霸地主韩万昌、韩世武和吴德昌的仓库打开,把里面堆积如山的粮食和盐巴分给穷人! 红六军团十八师五十四团的军旗 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队伍? 这个少年咬咬牙,趁夜翻出高墙,回家给寡母磕了三个头,就头也不回去找红军了,李荣春成为第一个参加红军的赫章人。 没几天,穿着红军军装的李荣春又回到了野马川,他带来了一批红军战士,把刘鸿钧等恶霸地主的不义之财,分给群众,赤贫户还得到了特殊照顾。很多穷人这辈子第一次吃饱饭,穿上了新衣,这是刚刚过去的春节里,都不曾享有的待遇。 三天后,李荣春跟红军走的时候,野马川和周围几个村子,有三十五位青年人加入了红军的队伍。 有个背盖房茅草来赶集卖钱称盐巴的年轻人也跟着红军走了,他让同伴告诉家人: “不参加这样从没见过的好军队还待何时?难道还要留在家乡受难受窝囊气吗?” 红六军团主要干部在湖南新化的合影 还有个李荣春同龄,叫朱贤忠的孩子,也参加了红军。 小朱跟小李的出身差不多,都是苦命的穷孩子,三岁丧母,十二岁丧父,跟随已经出嫁的姐姐生活。姐夫因为青黄不接,借了土豪劣绅的高利贷,任凭怎么辛苦劳作,倾家荡产也还不上钱。 县里下来的黑狗子,把姐夫抓到县衙门过堂后,砸上手铐脚镣,锁进了大牢。好在县长大人“仁义”,说可以交保放人。可保释金也不是小数目,只得继续举债,于是又陷入下一个高利贷局。 没办法,姐姐只能把朱贤忠抵债出去,给一位“好心”的地主老爷当牛倌儿。 红军路过的时候,年仅十四岁的小朱正在山上放牛,发现一位红军战士生病掉队,觉得这位同志待人真好,万一被土豪劣绅抓走杀掉就太可惜了,于是咬咬牙,扔掉地主的牛,搀着红军同志,毅然走上了长征路。 乌蒙山回旋战敌我态势图 李荣春所在的部队是红六军团,一支从湘赣苏区突围西征,和贺龙的红二军团会合的红军部队。 走进草地的时候,小李已经是红十八师五十三团三营七连的卫生员了。 七连有位二排长是江西人,还是连里党支部的委员。身体很魁梧,打仗勇敢,工作中总是充满干劲,仿佛永远也使不完的力气。行军中,经常帮助体弱有病的战士背枪,有时把三、四个战士的枪都背到自己身上,所以大家给二排长起了个外号,叫“背架枪”,全连同志都很喜欢他。 直到有一天,二排长突然走不动了,他喘着粗气说: “我累了,你们先走,我一会儿歇够了,去追大家,大家放心好了。” 可是同志们不放心,也不答应,因为大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草地行军 小李和指导员搀扶着二排长往前走,战士们也要背他走,他都不肯。他说: “我不行了,难道你们想多牺牲几个人吗?能多一个人活着走出草地,就多一份革命力量;多一份革命力量,我们就能早一天打败反动派,建设新中国,让更多的穷人过上好日子!” 没办法,连里其他干部都已经牺牲了,指导员必须顾全大局,要照顾整个连队,就让卫生员李荣春等一下二排长。 望着远去的部队,二排长突然一把推开小李,呵斥道: “你这个小鬼,怎么这么不听话?别管我,你该追大部队去了,我命令你!” 受了委屈的小李,像同龄孩子一样大哭起来: “二排长,我不能把你留在这里,我要搀着你走,不行我背着你,爬也要往前爬,走出草地,去见毛主席!” 长征到陕北后的红军 二排长又笑了,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催促小李: “卫生员,你快走,等会儿就赶不上队伍了。” 努力说完这段话,他喘了很长一口气,才又指指身上还剩有一点炒面的干粮袋说:“炒面我用不着了,你拿上,你还小,一定要活着走出去。” 然后,任凭李荣春抱着二排长,怎么叫,怎么哭,他再也说不出话,慢慢瘫倒在草地上…… 雪在下,风在吹,李荣春的眼泪哭干了,嗓子也叫哑了,这个十四岁的小红军站起来,向着二排长,庄严地敬了个军礼,背上二排长的步枪,拿起最后一撮炒面,向前追赶队伍去了。 毛主席和小八路 1937年1月,十五岁还差两个月的李荣春,在陕北入了党。 红军改编为八路军后,李荣春改行当了译电员,随三五九旅奔赴晋西北抗日前线。 晚年的李老回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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