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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历史的女人——第1745期） 丈夫过早去世，妻子为其守贞，守寡数十年，甚至一辈子，究竟值不值，该不该提倡，向来颇多争议。一种观点认为，这样的女子痴情，对丈夫忠贞，应该立牌坊；一种观点则相反，站在女权的角度，认为女人应该追求自己的幸福，丈夫去世后，完全可以再嫁！那么，究竟哪种观点更好？女人究竟该不该为丈夫守贞？ 这个问题看似很复杂，其实也简单，就看你为谁守贞，看你同爱人的感情如何了。比如宋庆龄和许广平，两位绝对都是拥护女权的，但孙中山先生去世后，宋庆龄守贞56年；鲁迅先生去世后，许广平守贞32年。而宋庆龄和许广平在失去丈夫时都很年轻，宋庆龄32岁，许广平也不过38岁，她们做为女权的拥护者，为何没有再嫁？恐怕唯一的原因就是：用情太深！ 本文的女主人公郑家钧即是如此。她经毛泽东牵线嫁给夏明翰，不到两年便丧夫，夏明翰牺牲前赠之以血吻，而她则为夏明翰守贞47年！ 打开百度APP看高清图片 （一）夏明翰两拒富家女 砍头不要紧， 只要主义真。 杀了夏明翰， 还有后来人。 在所有革命烈士留下的诗作中，恐怕最为人知的就是这一首了。如果你不知道夏明翰本人的真实情况，恐怕会有一些误解。因为从此诗中，你可能会想象夏明翰是一个身材魁伟、顶天立地的壮汉，就像抗日名将杨靖宇一样。其实不然，真实的夏明翰从来都是戴一副近视眼镜，文质彬彬的，整个一文弱书生的样子。另外，你也许会认为夏明翰像大多数革命者一样，都是贫困农民出身，事实上正好相反，夏明翰是出身于真正的豪门世家。 夏明翰，字桂根，祖籍湖南衡阳，1900年9月出生在湖北秭归。其祖父夏时济是进士出身，曾任清朝户部主事、两江营务处总理等要职；父亲夏绍范也是官至三品，曾为清朝诰授资政大夫，学识渊博，但他不幸英年早逝，因此夏明翰受祖父管教较多。夏明翰母亲陈云凤，更是一位传奇人物，她系出名门，是清末“铁面御史”陈嘉言长女，曾被赐封为诰命夫人，也是一位博学多才而且具有革命情怀和风骨的女杰。 在如此大家庭长大的夏明翰自小就博览群书，开悟很早。但其祖父是一个老派人物，希望长孙夏明翰走入仕途继承家业，因此在婚姻上也是对夏明翰大包大揽，强行“设计”，当然追求门当户对，是非大家闺秀不娶。祖父曾先后两次试图包办其长孙的婚姻。 第一次是和同乡的一位李姓乡绅结亲。李乡绅不仅家境富裕，其女儿李秀凤也生得漂亮，品德贤淑。但她完全是一个传统女子，没什么文化和思想。而夏明翰则在母亲的影响下，自由追求进步，有相当的革命思想，因此就坚决反对祖父的包办。最终在母亲出面干预下，祖父才放弃。因为母亲的理由很充分，说夏明翰还在读书，为了不耽误学业和前程，这事就放下吧。祖父才不再坚持。 第二次祖父给夏明翰指定的人选背景更大。1918年春，直系军阀头领吴佩孚率军进入湖南衡阳，为得到当地权贵、豪绅的支持，曾拜访过夏明翰祖父夏时济。当时吴佩孚还亲自手书一副“德盖衡岳，誉满蒸湘”的条屏相赠。做为一个名震全国的大军阀，如此礼遇夏时济，夏时济也是感激涕零，受宠若惊，所以他还把这幅字裱装起来郑重地挂在客厅里。 不仅如此，吴佩孚还欲跟夏家结亲，把他夫人的侄女嫁给夏时济长孙夏明翰。夏时济再次受宠若惊，自是满口答应。然而，革命青年夏明翰对军阀们的作风深恶痛绝，便对这门亲事断然拒绝。并且他对祖父同吴佩孚的结交相当不满，还到祖父屋里，把吴佩孚送给爷爷的“墨宝”直接扯下，撕得粉碎。祖父勃然大怒，直接把夏明翰关了起来，并钉死了门窗，撂下一句话：小兔崽子，不答应这门亲事，你就别出来！ 性格倔强的夏明翰坚决不屈服，最后找把斧子劈开房门，直接逃离了这个家庭。 （二）从来英雄救美人，今天美人救英雄 夏明翰离家出走之后，来到了长沙，结识了著名革命家何叔衡。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时，夏明翰与各校进步学生一起进行爱国宣传活动，并联合各界人士声援北京学生的斗争。1919年6月17日，湘南学生联合会成立，夏明翰当选为总干事，主编发行了《湘南学生联合会周刊》。夏明翰带领调查组和学生义勇军到仓库、商店清查日货，并举行“焚烧日货大会”。 1920年秋，夏明翰在何叔衡的介绍下结识了毛泽东，成为毛泽东创办的湖南自修大学的第一批学员，自此，他的革命生涯开始轰轰烈烈。1922年9月，湖南自修大学附设了补习学校，由何叔衡任主事，毛泽东任指导主任，夏明翰任教务主任。在后来的激情岁月里，夏明翰同毛泽东成了莫逆之交。同时一段美丽的姻缘也因了毛泽东而被铸就成功。 对方叫郑家钧。不像前两次被祖父强加的富家女，郑家钧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贫家女孩，而且也没有文化。他们的结缘也很戏剧性，不是传统的英雄救美，而是“美人救英雄”。 不错，从郑家钧留下的少有的几张照片中可见，她年轻时确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女。她面容清秀，身材苗条，虽出身贫穷，但却自有一股大家闺秀的端庄贤淑之气，即便放到现在也是女神般的存在。 1923年5月31日，日本商轮“武陵号”开往长沙倾销日货，夏明翰同郭亮等共产党人要上船检查，搜缴日货，双方发生了冲突。第二天，夏明翰带领工人和学生上街游行，强烈抗议日本帝国主义对中国的经济侵略。在这次游行中，夏明翰同郑家钧邂逅。 当时做为一名湘绣女工，郑家钧也参与了这次游行。夏明翰领头在前面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还我主权！”等口号，郑家钧被激烈地震撼着，她觉得这位领头的先生好帅，于是也激情满怀地跟着高呼。 这时，停泊在湘江中的日本军舰派兵登陆，竟然对游行队伍开枪镇压。敌人的枪口对准了走在前面的夏明翰。就在最危险的时刻，郑家钧巾帼不让须眉，她突然冲到夏明翰身边，一把推开了他！夏明翰躲过一枪，而郑家钧却不幸右臂中弹，鲜血直流…… 后来，郑家钧被送到医院养伤，夏明翰怀着感激的心去医院看她，他对郑家钧的英雄之举赞叹有加，郑家钧也对夏明翰的不凡气质所折服。两人从此结下不解之缘。 （三）世间只有家钧好，天下谁比明翰强 一次“危险”而美丽的邂逅，让夏明翰同郑家钧惺惺相惜，两颗心逐渐走近。郑家钧开始关注和关怀夏明翰的工作。那时夏明翰经常到农村开展农运工作，为了安全，他每次去农村调查前都要装扮成农民的形象。一次他装扮好后，被郑家钧看到了，郑家钧认为不妥，于是就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什么都像，就是多了一副眼镜。哪有这么年轻的农民就戴眼镜的？” 夏明翰点头称是，但又说：“可我不戴眼镜看不清啊，那咋办？” 郑家钧想了想说：“来，我给你再化化妆！”于是她就给夏明翰脸上粘上了假胡子，又抹上一些黑粉，并告诉他，要真像农民，走路要慢一些，并且腰要稍微弯一些。郑家钧是农村出身，知道经常干农活的，即便是青年人，都有些驼背，并且走路都慢。夏明翰对郑家钧的意见很赞成。 夏明翰和郑家钧互相帮助，生活上郑家钧比少爷出身的夏明翰更成熟；而夏明翰则给郑家钧不断传授革命思想，还帮助她学文化。两人的心越来越靠近，互生爱慕。但由于各种原因，双方始终保持同志关系，都不敢再向前迈一步。 在郑家钧这一方面，她还是略有自卑，因为同夏明翰的豪门出身相比，她的出身简直太“卑贱”了，卑贱到甚至人们都不知道她的具体年龄（如今见到的资料中，都没有提及她的出生年月），只知道她是湖南望城县人，家境极贫，父母都是文盲，而且她很小的时候，母亲便去世了。郑家钧小时候还给别人当过童养媳，因不堪受辱，逃到长沙城里，在一个工厂里当了个刺绣女工，因为她有很好的湘绣手艺。 在讲究门当户对的年代，郑家钧同夏明翰相比真的是天壤之别，再者郑家钧又没有文化，而夏明翰年纪轻轻已经是位饱学之士了。从夏明翰一方来说，他整天忙于工作，也一直没有往这方面多想。再说，婚姻大事，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也不好意思提这事（有的人性格原因，尽管干革命是一把好手，但对于婚姻往往木讷）。于是毛泽东出面了。 1924 年4月的一天，毛泽东来到夏明翰住处，见他在洗衣服。一个自小当少爷的人，洗衣服显得很笨。于是毛泽东颇有感触地说：“明翰，该找个媳妇啦！”夏明翰说：“我想找，可往哪找啊？嘿嘿。” “郑家钧对你不是很好吗？”毛泽东直接说道。 “家钧好！家钧好！”夏明翰也难掩心中的激动。毛泽东趁机说：“你们俩有共同的理想和情操，道同志合，我看行，就早点成家吧！”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没想到毛泽东的一句话，竟促成了这事。于是不久夏明翰便同郑家钧确立了恋爱关系。1926年秋，两人在长沙清水塘的一间简陋的民房里举行了婚礼。新房十分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几条板凳。 但参加他们婚礼的却都是后来留名史册的人物：何叔衡、李维汉、谢觉哉、郭亮等。婚礼上，这些饱学之士、革命者还给夏明翰夫妇送了一副喜联： 世上惟有家钧好 天下谁比明翰强 婚后，夫妻俩搬到长沙望麓园1号，同毛泽东、杨开慧夫妻同住一个院子，两对夫妻无话不谈，建立了纯洁的革命友谊。 （四）我赠红珠如赠心，但愿君心似我心 郑家钧尽管没有文化，但她极其聪慧，在丈夫夏明翰以及毛泽东、杨开慧夫妇的关照下，进步很快，不久便能读书认字，甚至能写文章了；到后来，她也能写诗填词了。她还对革命充满信心，对夏明翰的工作十分支持。 有一天夏明翰工作回来，一进门就听到妻子在唱：“金花籽，开红花，一开开到穷人家。穷人家，要翻身，世道才像话。今天望，明天望，只望老天出太阳；太阳一出照四方，大家喜洋洋……” 夏明翰吃惊地说：“家钧，你唱得真好听！你跟谁学的歌？” “开慧姐姐教我的！”郑家钧欢喜地说。自此，夏明翰更加认真教妻子学文化了。他们夫妻还定了一个约定：工作之余，不访亲不访友，一心一意学文化。 那时他们夫妻俩的感情非常好，郑家钧对夏明翰照顾得无微不至。晚上，丈夫跟其他革命者在一起谈论工作时，郑家钧则在门口给他们放哨。她真的是夏明翰的贤内助。 郑家钧有时候还充当夏明翰的“地下交通员”，负责传递一些机密情报。后来，大革命失败，在白色恐怖里，郑家钧对丈夫的帮助和支持非常大。她陪伴夏明翰坐机关，送情报，会同志，有时还扮着名门之女、阔太太，巧妙地与敌人周旋。因为她本身就很有优雅的气场，干这些自是得心应手。 一次，夏明翰化装成一个大商人，同家钧及交通员小李从长沙去平江。当时，家钧装扮得十分富贵华丽，整个一商家阔太太的模样。路上，他们一行被两个便衣特务跟踪并受到纠缠。在夏明翰与特务周旋的过程中，家钧在一边非常机智地配合着，终于摆脱了特务的纠缠，安全地将夏明翰护送出了长沙城。 1927年农历9月26日，郑家钧生下了女儿（这也是夏明翰唯一的子女），夏明翰十分兴奋，给女儿取了一个美丽而具有革命色彩的名字夏赤云。有了孩子，郑家钧在家里就更加忙碌了，不能来陪丈夫执行任务了。 这天夏明翰又化装成商人外出，郑家钧看着丈夫疲惫的身姿，陡地一阵难过，于是提出陪夏明翰去执行任务。可夏明翰没有同意，说是要去苏联领事馆办事，很安全的。家钧不再坚持，只是叮嘱他：“外头风声紧，你一定要小心啊！”说着，泪水不觉一下子涌了出来。 夏明翰看出了妻子对自己的担忧，于是便掏出手帕，擦掉家钧脸上的泪水，说：“家钧，大石压草草不死，抽刀断水水更流。我不是和你一起读过《草》吗？蒋介石是大石头，我们是原野上的草，他压我们压不死，烧我们也烧不尽，他砍我们也砍不断，杀我们也杀不绝，革命者一个倒下去，便会激起千万个人站起来！” 说完，他再次擦了擦妻子脸上的泪痕，柔声道：“我没有事的，家钧，看好咱们的小宝宝！”于是亲了亲妻子怀中的女儿便出门了。 夏明翰去苏联领事馆办完事回来，为了安慰妻子，他破天荒给郑家钧带回来一件礼物。当他从衣兜里取出一颗红灿灿的珠子时，郑家钧高兴坏了。因为当时生活的艰辛，夏明翰从未给妻子买过什么贵重的礼物，他只是答应过，等条件好了，给家钧买戒指的，可一直没有实现。 如今见到这颗红珠，郑家钧便惊喜地问：“明翰，为何要送我一颗红珠呢？” 夏明翰也不答话，他打开包红珠的纸，郑家钧看见上面写着一首诗： 我赠红珠如赠心， 但愿君心似我心。 不求白头偕老时， 唯图两心常相印。 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第二天，夏明翰又要去执行任务了。这次要出远门，郑家钧把自己绣花赚到的钱全部装进丈夫衣兜里，对之千叮咛万嘱咐：“你一个人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一定要注意身体，不要太俭省了！” 这次夏明翰没有拒绝，他接过钱，然后又一把搂过郑家钧，和妻子、女儿深情吻别后，便匆匆上路了。然而他们绝没有想到，这一别，竟是永诀！ （五）不存白骨精神在，革命还有后来人 夏明翰来到武汉，找到郭亮等同志，来到李维汉住处商谈工作。本来，湖北要组织年关暴动的，但由于此事暴露，组织决定取消这项计划。随后，夏明翰不顾个人安危，奔走各个秘密机关，将中央的指示传达下去。就在他为革命工作奔走之时，他的危险临近了。 1928年3月18日，由于叛徒宋若林的出卖，他被反动派抓捕。当敌人知道他是党的高级干部后，并且也知道他是豪门子弟，便想从他的身上捞点好处。但他们搜遍了夏明翰的整个房间，除了一个手电筒、一块怀表和一副近视镜以外，一无所获。然后便愤怒地把他关进了监狱。 敌人想从夏明翰嘴里得到党组织的机密，但他什么也没有说。敌人看他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想他肯定熬不过酷刑，于是对他进行严刑拷打。夏明翰被折磨的死去活来，浑身血肉模糊，但始终没有吐露一个字！他再次苏醒过来之后，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出去了，于是忍着伤痛，用自己带着沉重镣铐的手，拿着敌人让他写自白书的半截铅笔，分别给母亲、大姐以及妻子郑家钧分别写了三封家书。给妻子的信如此写道： “亲爱的夫人钧：同志们曾说世上唯有家钧好，今日里才觉得你是巾帼贤。我一生无愁无泪无私念，你切莫悲悲凄凄泪涟涟。张望眼，这人世，几家夫妻偕老有百年？抛头颅、洒热血，明翰早已视等闲……红珠留着相思念，赤云孤儿望成全，坚持革命继吾志，誓将真理传人寰！” 写完，夏明翰咬破嘴唇，用嘴唇和着鲜血，在遗书上印下一个深深的血吻。 被关了两天后，1928年3月20日，敌人对夏明翰举起了屠刀。临刑前，刽子手问夏明翰有没有遗言，夏明翰厉声道：“拿纸笔来！”然后，他写下了这首永垂千古的不朽篇章：“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杀了夏明翰，还有后来人！” 夏明翰牺牲时，年仅28岁！ 自那天丈夫走后，郑家钧在家里是日夜思念，盼望爱人早日回家。可她等来等去，却等到了丈夫牺牲的消息。郑家钧是悲痛欲绝，她一边流泪一边写下一首《祭夫诗》： 赤胆红心交给党，毕生精力献人民。 昂首刑场洒热血，忠魂萦绕汉阳城。 吊祭来迟悲更深，鹦鹉洲前日色红。 不存白骨精神在，革命还有后来人。 夏明翰牺牲后，郑家钧也不能在家呆了，因为反动派要斩尽杀绝。夏家满门忠烈，夏明翰牺牲两天后，他年仅21岁的弟弟夏明震也被反动派杀害；不久他26岁的妹妹夏明衡也英勇牺牲……因此郑家钧为了女儿，为了夏明翰唯一的血脉，不得不东躲西藏，她先是回到娘家跟母亲生活，为了安全，她还把女儿改名为郑忆芸。 但也不能总在娘家，暂避一阵后，郑家钧便独自带着女儿出来谋生了。她推着一辆三轮车，拉着女儿，装上一些仅有的家当，到处辗转。她依靠着自己高超的刺绣手艺，走街串户，挣钱糊口。 后来郑家钧又带着女儿来到上海，在府台家当佣工。在上海她找到了组织，于是她又在艰难的生活中为组织充当地下交通员，成为秘密工作者。后来，夏赤云回忆说，在她童年的记忆里，母亲似乎从来没有休息的时候，总是忙忙碌碌的，给人做女佣的同时，还要私下接一些刺绣的活，经常干到深夜。 有多少个不眠之夜，郑家钧把女儿哄睡后，自己悄悄拿出那颗丈夫送给她的唯一礼物，那个鲜艳的红珠，放在掌心温柔地抚弄；多少次，她悄悄打开夏明翰写给她的那遗书，亲吻着那个血吻，哭湿枕头…… 对着红珠，对着血吻，郑家钧暗暗发誓，此生永不再嫁，一个人把女儿抚养长大！因此，后来她面对劝她再嫁的人，总是坚决回绝，她忘不了丈夫的嘱托：“红珠留着相思念，赤云孤儿望成全，坚持革命继吾志，誓将真理传人寰！”因此，不管生活多苦多累，到女儿读书的年龄，她还是把夏赤云送到学校念书。 离开上海后，郑家钧继续带着女儿四处逃难，凭着自己的刺绣技艺艰苦谋生。那时候，她带着女儿经常吃的都是别人家倒掉的生虫的烂米，甚至是吃野菜度日。一直熬到抗战胜利后，她才又找到了组织，生活逐渐安顿下来。 夏赤云也很争气，她在母亲的苦心教导下，学习十分努力，后来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湖南私立周南女中。夏明翰生前的战友知晓后，都由衷地高兴，大家慷慨解囊，为烈士的遗孤凑学费。 （六）有情人终要成双，不必论人间天堂 建国之后，郑家钧一直住在长沙，在街道上找了个普通的工作。在她的激励下，女儿又奋力拼搏考上了著名的武汉大学。但后来因学费太高，女儿只上了半年就转入了北京农业大学。因为农大当时对烈士遗属实行免费供给制。 郑家钧独自一人生活一直很辛苦，在街道上班时，她从不提自己的过往，以至于大家都不知道她是著名烈士夏明翰的遗孀。上班之余，她仍然接一些刺绣的活干。直到后来她年纪大了，眼睛不行了（刺绣这个行业非常费眼睛），她才放下了这个手艺。退休后，她只有靠给人糊纸盒子勉强度日。 那个年代，做为烈士遗属，郑家钧其实并没有受到国家多少照顾。一是，她非常低调，在国家困难时，她不想给国家找麻烦；二是，在相当一段日子，因特殊历史原因，夏明翰的遗属是有风险的，她的低调反而能保全自己，保全女儿。 直到有一天，郑家钧已经很老了——其实她并没有那么老，只是由于长年劳累，使她变得老眼昏花，头发花白，腰背佝偻——家门口突然停下一辆小车，从车上走下几位干部。原来是中央派人来看望她，并接她去北京的。这时，街坊邻居才知道这个“老太太”竟然是烈士夏明翰的夫人！ 然而郑家钧谢绝了他们的好意，她习惯了长沙的普通生活，没有去北京。她离不开这个家，离不开爱人夏明翰曾经流过汗流过血的地方…… 郑家钧依旧很低调地生活着。她告诫女儿，不要以夏明翰的后人自居，要低调面对一切。女儿夏赤云大学毕业后，没有留在北京，而是到基层工作，她学的是有色金属专业，后来一直到深山里做勘察工作，生活一直很艰苦。后来她结婚，生下3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子女们都很优秀，有的成为大学教师，有的成了工程师，还有一个在民政部门工作。夏明翰烈士亦当瞑目。 郑家钧老人一直在长沙默默无闻地生活到1975年。遗憾的是，那还是1975年，她没有完全摆脱穷困；幸运的是她毕竟活到了古稀之年，夏明翰亦当欣慰。 他赠之以血吻，她为之守贞47年。47年之后，郑家钧再不留恋这个尘世，她挥挥手，叫着爱人夏明翰的名字，走向了通往天堂的路。因为在那边，年仅28岁英俊儒雅的夏明翰已经等得太久太久…… 有情人终要成双，不必论人间天堂！ （文/说历史的女人·夏日漱冰） 参考资料：《夏明翰》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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