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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史君解读《雍正王朝》 第2期） 上一期咱们目睹了黄河水灾爆发后，在康熙召集的乾清宫议政上，太子胤礽、八阿哥胤祀、四阿哥胤禛，三者围绕灾情应对问题，展开的第一场比拼。 本期，咱们将关注点放在老四、老十三的扬州之行上，瞧瞧这场筹款行动，胤禛面对任伯安这个难缠的地头蛇，是怎么个斗智斗勇，从扬州盐商富户身上榨出银子。 以真实的历史背景，结合精彩的剧情，对《雍正王朝》进行原创的深度解读。大家好，我是“文史趣味谈”。
胤禛这次扬州筹款的正面对手，首当其冲的是时任江南巡盐道的任伯安。 江南巡盐道这个官职，历史上的真实名称是“两淮都转盐运使”，在顺治二年设立，级别是从三品，主要职责是征收盐税、调剂盐价、督管盐业官员，办公地点在扬州。 为什么设在扬州呢？ 因为扬州地理位置突出，是京杭大运河、长江交汇的枢纽地段，又连通四通八达的江淮水网，得天独厚的水陆交通辐射优势，使得该地成为商品集散的中心。 正所谓靠山为农、临水为渔、近路为商，守着这么条黄金水道，又紧靠沿海的几个产盐地，扬州自然也就成了盐商们的聚集之地，在清朝前中期的地位，丝毫不亚于我们今天的魔都上海。 扬州盐商财团，就是由此而来。 任伯安占着江南巡盐道这个肥缺，等于掌握了扬州盐商这个群体。这是任伯安的第一层关系网。
第二层关系网，来自于九阿哥胤禟。 满清核心的权力基础，是八旗制度。其中明显的特点，就是旗主王爷与旗民之间的人身依附关系，严格来说旗民没有人身自由，是旗主的私人财产。 咱看清宫剧，《雍正王朝》里的佟国维在康熙跟前，《铁齿铜牙纪晓岚》里和珅围在乾隆身边，都是张口闭口一个“主子、奴才”，就是旗人大家长的皇帝，与旗人佟国维、和珅的主仆关系写照。 任伯安不见得是旗人，但清朝在多尔衮摄政时期，实行过“投充法”，因为投充在旗人名下，可以享受免税或减税的优惠政策，所以很多汉人走了投充这条路子。 这也是任伯安和弟弟任季安，自称“九爷门人”的依据。 正因为攀上了九阿哥胤禟这层关系，任伯安才能谋到江南巡盐道这样肥得流油的实缺。
至于任伯安的第三层关系网，就是江夏镇的刘八女了。 刘八女的父亲刘老太爷，是古代典型的士绅地主阶层。任伯安通过迎娶刘老太爷的女儿，成了刘八女的姐夫。往大处讲，就是完成了与士绅地主的联姻。 扬州盐商、九爷胤禟、地主刘八女，有这三重关系网加持的刘八女，的确有他骄横的资本。 具体到剧情里，当胤禛仗着皇子贝勒和钦差大臣的双重身份，硬“借”走车铭的官服，穿到田文镜身上时，任伯安居然敢直接给胤禛脸色看，即便胤祥戳着手指厉声喝止“站住！”也架不住任伯安的拂袖而去。 这个从三品官的底气，就是九阿哥胤禟背后的八爷党。就像他在妓院里同盐商们比划的手势那样： “咱们后头有九爷，有八爷，其他人，是这个（小拇指）！” 所以，对胤禛和胤祥来讲，任伯安确实是块难啃的骨头。
面对八爷党保护伞下，扬州形成的政商“铁板”，胤禛又是如何破局的呢？ 俗话说：“政策路线确定后，干部就是决定的因素”。 筹款赈灾的方案，是胤禛自个儿在乾清宫议政时提出来的，又是他主动找上太子的门，通过太子推荐向康熙讨来的差事，任务是必须要完成的。 剩下的，就是“干部因素”。 胤禛之所以能够撕开任伯安在扬州经营多年的关系网，主要在于他在“干部任用”上，找对了三个人。
第一个是年羹尧。 剧中，年羹尧的起点是杭州参将。同时，他的另一重身份，是四阿哥胤禛门下的旗人，拿胤禛的话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旧，说的就是自己人”。 杭州的参将，咋能离开防区，出现在扬州呢？ 显然，是胤禛充分考虑到了此行筹款的难度，提前将门人年羹尧召唤到了扬州。 年羹尧是参将，有兵权，这点太重要了！ 胤禛授意田文镜，用知府衙门“有求必应、乐善好施”的灯笼，给扬州城内的盐商富户家贴标签，再由李卫撺掇着大量灾民起哄进城吃他们的、喝他们的。这时在城内维持秩序的就是年羹尧。 因为有年羹尧在，灾民们的哄抢行动，才能控制在胤禛预定的“不抢劫、不杀人、不放火”的状态，从而用汹涌的灾民逼得任伯安向八爷、九爷求救，破除八爷党让盐商们保持不合作态度，企图采用以静制动策略，使胤禛、胤祥办砸差事的阴谋。 同时，又是年羹尧把住通往扬州的各个关口，截拿九阿哥胤禟给任伯安的密信，于是胤禛有了拿捏任伯安的法宝。
说到这份密信，里头牵出的信息量可就大了去了。 一方面，胤禛、胤祥通过密信的内容，知晓了扬州盐商每年交到老九手里的，是一笔什么样规模的巨款。 另一方面，年羹尧在把密信上交胤禛之前，也是看过里头内容的。 正是这份密信，让年羹尧得以窥见八爷党在江夏镇的小金库。再加上他砍死信差的举动，心狠手辣的办事风格已初露端倪，更是预示着他后来血洗江夏镇的杀人劫财。 年羹尧在筹款行动中，第三次发挥枪杆子的作用，是胤禛在城隍庙设宴招待任伯安和盐商富户们时，他的兵把里里外外围成铁桶。 那架势，不交钱就出不了这个门！ 再加上胤禛、胤祥的软硬兼施，才最终榨出了200多万两的银子。 最后，年羹尧这回还有一个秘密任务，那就是把邬思道转由扬州，送往北京的四爷府。 精明的年羹尧，居然让自己的亲妹妹秋月去侍候邬思道！显然，他已经打起了算盘，计划利用胤禛志在必得的邬思道，将秋月也安插进四爷府。
胤禛用对的第二个人，是田文镜。 对田文镜的发掘，胤禛必然是像对邬思道一样，事先在暗中做了不少的了解工作。 首先，胤禛有接触田文镜的工作便利。 这点咱们可以观察胤禛初到扬州时，与任伯安的对话。 胤禛：“我看着你有点面熟啊？” 任伯安：“下官曾在吏部衙门供职。” 瞧明白了吧，任伯安曾在吏部工作，并且与胤禛打过照面。也就是说，在康熙给皇子们分配的差事中，分管负责考察朝廷官员的吏部的，就是四阿哥胤禛。 这样一来，胤禛对田文镜有所了解，也就合情合理了。 其次，胤禛对田文镜的考察，很是深入。 胤禛打压扬州知府车铭的切入点，一是在扬州码头上，从人贩王三发子口中，逮到车铭买姑娘给任伯安做家妓的劣行。二就是抓住车铭给田文镜“治县无方”的考语借题发挥。 而且，胤禛还能举出田文镜赋税钱粮年年道府第一，处治诉讼刑狱公正干练，以及判官司有钱输给无钱、钱多输给钱少等具体的细节。 足见胤禛对田文镜的考察，确实是十分深入，并且认定他是敢于开罪同僚士绅，为老百姓说话办事的能员干吏。
第三，田文镜的性格和为人处世，与胤禛极为相似。 胤禛在向太子求取赶赴扬州筹款的差事时，说的话是： “身为皇子，臣弟愿为皇阿玛分忧、为太子分劳，苟利社稷......” 再来看田文镜，当听到胤禛表示要重新起用他时，说的话： “苟利社稷，不过粉身碎骨而已” 都是苟利社稷，两人的口吻，简直是一模一样！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田文镜的脾气性情、办事风格，显然很对胤禛的胃口，所以才将他拉入筹款的队伍。 而田文镜也没让胤禛失望，在任伯安、车铭、盐商富户们勾结得密不透风的扬州官场，像一枚打入的楔子一样，硬是配合着胤禛打开局面，上演了灾民冲击城内盐商富户家的开场好戏。
胤禛用对的第三个人，确切说应该是两个人，李卫和高福。 这俩人的出场，充满着市井气息。 高福躺地上装死人，李卫一口一个“生儿子点状元，生女儿封诰命”，卖惨和嘴甜轮番上阵，还真骗到没什么社会底层经验的胤禛和胤祥掏了银子。 可见，两人的配合是挺成功的。 本来，对于这种利用别人同情心搞诈骗的勾当，应当是令人深恶痛绝的。但是，胤禛为何还要把他们收养在身边呢？ 奥秘，就在翠儿身上。 李卫和高福行骗，目的并不是骗吃骗喝，而是想搞到钱后把翠儿从人贩王三发子手里给赎回来。行骗，可恶。但赎翠儿，却是善良，且讲情谊的义举，出发点是好的。 正是有鉴于此，所以胤禛给了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混在灾民中，在扬州城内外打听消息，等于是成了胤禛和胤祥筹划对付任伯安的情报网络。
年羹尧的枪杆子、田文镜的打楔子，再加上李卫与高福的眼珠子、耳根子，在胤禛不拘一格的用人艺术下，任伯安的政商关系网被打成了破筛子。 胤禛与任伯安的缠斗，也正是《雍正王朝》这部剧的精彩亮点之处。 相比于包青天那样，冤情捅到了开封府，就狗头铡、虎头铡、龙头铡上场的简单节奏。《雍正王朝》里，充满着切切实实的底层社会矛盾、各方利益考量、盘根错节的派系纠纷，显得更为真实，更为曲折，更有艺术观赏性。 好了，第2期文史君就介绍到这里。下回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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