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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省孝感市孝南区 社区卫生服务中心 罗琪 父亲被确诊患前列腺癌是在2008年11月底，那年他74岁。一天晚上，半夜一点多钟，我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很焦急地说：“你爸又犯病了，小便解不出来，在床上翻了几个小时了。”我把父亲接到我所在的医院，给他上了导尿管引流出尿液，他才慢慢平静下来，我也逐渐恢复镇定。 父亲早就有前列腺增生症状，一直在服药。我每次问起他的病情，他都说好多了。但是那个晚上，母亲告诉我，这两个月，父亲的症状又加重了，她也是前几天才知道。 第二天一大早，我把父亲带到我们市中心医院泌尿外科，一系列针对性的检查做下来，基本就确诊了。在骨扫描发现他全身有多处骨转移后，我们姐弟几个已经没办法掩饰情绪。管床医生找我们谈了话，认为手术意义不太大，建议保守治疗，经腹壁膀胱造瘘解决梗阻问题，再用氯化锶缓解骨转移带来的疼痛和钙流失引发的骨折等伤害。 出院后，父亲很悲观。他种了一辈子地，最大的爱好就是和村里几个老头下象棋，农闲的时候打打麻将。他很不适应带着尿袋的生活，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严重伤害。他不再愿意出门，最多是在天气好的午后，出门坐坐，背对着大路，面朝墙壁打会盹。 随着冬季的到来，父亲变得更加沉默、消瘦，他慈祥的笑容完全消失了。引流管2~3周更换一次，集尿袋3天换一次，在父亲胃口不好的时候，也会间隔几天给他输点营养液。那时我当护士已经17年了，这些操作对我来说非常简单。虽然做过无数次健康宣教，护理过无数晚期癌症病人，但是面对父亲，我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他是我至亲的人啊，看着他生命一点点消逝，自己却毫无办法，我心痛到无法呼吸。 一个下午，我和姐姐一起跟母亲说明了父亲疾病的真相。母亲很惊讶，很伤心，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商量后，我们觉得还是向父亲隐瞒一段时间，虽然，他可能已经意识到了。 2009年一个晴朗的春日，弟弟开着新车回来。我们给父亲洗了澡，晒了被褥。或许是高兴加上舒适，父亲的情绪是患病以来最好的一天。他说了很多话，回忆了很多年轻时的经历，还有我们小时候的事。后来，他坐在床上时间长了，有点体力不支，我就在他后面抱扶着他，就像小时候他抱着我一样。后来，我们姐弟几个回去都这样抱扶着他，跟他说话。这个姿势可以使膈肌下移，说话不那么费力，也最能传递爱和力量。 父亲渐渐变得稍微开朗了些，他性格中不屈不挠的劲头被激活了。父亲开始接受蛋白粉、蜂王浆这些他觉得难以下咽的食物，也能自己操作新买的收音机，播放姐姐给他搜罗的楚剧磁带。 韩启德院士曾说：“疾病最严重的结局是死亡，但如果患者看透了死亡，就不觉痛苦；疾病带来的痛苦主要是疼痛和悲情，是心理上的主观感觉，可能有的病人看好了病，心理上仍然感觉痛苦；但有的病虽然看不好，慢慢解除了病人的恐惧、恐慌，反倒不那么痛苦了。”父亲就进入了这样一种状态。 在最后的日子里，我们告诉了他真实病情，他的眼神里透着的只有平静。疾病的进展使父亲肛门坠胀、全身疼痛，但他就像熬过冬天的小草那样，努力地迸发着生命力，他的坚强让我们更加珍视亲情。 在父亲去世后，我们姐弟还像小时候那样时常围坐在母亲身边，静静地读书给她听，看她为孙子们做鞋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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