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空青 人生该是追求美的旅程。 静下来,读读诗吧。 【故事】 前几天讲过温庭筠的一个故事。 说温庭筠朋友家,一个心爱的歌女去世,善解人意的温庭筠急忙填词安慰。词句之间充满着无限温柔和抚慰人心的情怀。 这篇文章,再带大家看一首情景类似的作品。不过这一首的作者会让我对诗歌更加期待一些。 因为诗歌的作者,是李商隐。 李商隐,晚唐著名诗人,与杜牧并称“小李杜”,其诗词朦胧浪漫、独具一格,称得上晚唐诗坛一抹落日余晖。 这一天,他也正好赶上了朋友家歌女去世,于是即兴吟诵出了这一首《与同年李定言曲水闲话戏作》,对朋友加以劝慰。 对此诗的具体背景,陆昆曾《李义山诗解》解作:“此必义山与李同有冶游之事,因其人早逝,而感赋是诗也。” 义山是李商隐的字,“李”则是李商隐的那位朋友。这里的解释是“其人早逝”,就是说李商隐的朋友本人去世了。 如此解释,则诗中很多意象都难以讲通。诸位读诗,还是按照“李定言情侣早逝,李商隐加以安慰”之背景来读。 【诗篇】 与同年李定言曲水闲话戏作 唐·李商隐 海燕参差沟水流,同君身世属离忧。 相携花下非秦赘,对泣春天类楚囚。 碧草暗侵穿苑路,珠帘不卷枕江楼。 莫惊五胜埋香骨,地下伤春亦白头。 【诵析】 先来解题,“同年”即同一年考上进士的人,这一批人彼此间往往联系紧密,如我们所知元白、刘柳都是同年进士。 “李定言”,是李商隐朋友的姓与字。两人同年进士,又是本家,自然更为亲近。 此处“曲水”指的是曲江,而不是王羲之曲水流觞那个曲水。曲江在长安西北,乃当时一处游览胜地,至今仍有遗迹。 “闲话戏作”是对此诗的说明,是在与朋友闲话时候开玩笑般写下的。 起笔两句用卓文君《白头吟》典故“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两人如海燕一般,雌雄分飞;又像是参差不齐的沟水,各自东西流淌,再也没有交集。 这句写李定言与其情侣劳燕分飞、生死相隔的惨状。下一句中,李商隐立刻代入了自己的情感。 “同君身世属离忧”,我也和你一样,遭受着离愁别绪的折磨。 看来,古代安慰人的套路和现在也相差无几。总之先让对方把你当成同类,认为你能理解他,然后再加以抚慰,就可事半功倍。 颔联两句延续前文,先写自己的处境。我与你携手花下,闷闷不乐也并不是因为当了人家的赘婿;而是因为像古代楚囚一般沉沦无期,面对如此明媚的春天,怎能不百感交集、涕泗横流。 秦赘和楚囚都是用典,一个代表赘婿,一个代表沉沦之人。 颈联两句,转回到安慰人的主题上面。 园子里碧绿的春草,逐渐蔓延长到了小路上面。那是曾经去往佳人楼阁的小路呀,如今人去楼空,这条小路也已经很久没有人涉足了。 枕卧在江楼之上,连帘子也都懒得卷了。回想起佳人在日,两人珠帘深卷、作乐江楼,那是何等快活,恐怕相比吴王西施也不为过吧。 可现在人走了,帘子也就没有卷的必要了。 这两句好像故意要让自己的友人哭出来。但结尾两句,又要求友人急刹车,收回自己就快要掉下来的眼泪。 佳人玉骨埋藏土底,但也不要为她的香消玉殒感到伤心。地上人会随着时间的流逝白头变老;地下之人也会因为伤春悲秋而白了头发。 你们两人,终究还能够在一起。 【尾言】 最后两句,可以视作很含蓄的劝慰。李商隐告诉友人:佳人泉下有知,亦会伤心白头,就是希望自己的劝告能够让友人重新打起精神,让他不要辜负两人的爱情和佳人在地下的期望。 至于有些人将此诗解读为政治诗,以沉重的氛围烘托大厦将倾的局势。我则不敢苟同。 读诗嘛,没有什么一定之规。只要能让自己有感悟、有收获,便也够了。非要让所有的诗歌与政治挂钩,腐儒之行为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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