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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号称“全球最大规模人口迁徙”的年度大戏正陆续在中国各地上演，每一个要回家过年的国人都已经或即将参演。 春运，现已拉开帷幕，你，可曾入戏？ 我已从花红柳绿的广东来到了滴水成冰的东北，一路见证了太多人对回家这件事拼尽全力的全情投入。 那些在寒冷北风中着急回家的人们，让我想起《小雅·采薇》中所描绘的情景来： 阴冷寒冬的一天，雨雪霏霏， 有一人在风雪中缓缓走着， 向着回家的方向。 他曾是一名应征入伍的战士，如今卸甲归田。 在漫长的归途中，这位归乡的老兵步履维艰， 也百感交集： 想他出征时，充饥常采野豌豆， 初时才只见嫩芽。 想着很快回家，可到年末都不行。 没有妻室未成家，都因蛮族来入侵。 没有安居无休息，也因蛮族来入侵。 想他征途中，充饥总采野豌豆， 稍晚也吃它茎叶。 说着回家回家，心中忧愁难遣。 忧心如焚，饥渴交加。 你看驻守的地方总不定， 都无法带信给家人。 想他征途中，充饥还采野豌豆， 直到茎叶都长老。 总说回家回家，都说到了十月小阳春。 征战不休，片刻无安。 心中很痛苦，回家总难成。 这样艰苦的军旅生活，这样深深的思乡之情，已经让人不堪重负了。 但这还不是这位老兵复杂心绪的全部。 因为，这次的战争由蛮族入侵而起，他也深感“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于是他一边在风雪中走着，眼前又浮现出那些难忘的战斗情景： 行军路边开着什么花？棠棣之花。 行军途中驶过了什么车？将帅之车。 战车已出，四马高大。 哪敢去安然驻扎？ 一月中交战那么多次！ 战车驾出，四马高大。 将帅车中忙指挥，兵士车边紧跟随。 四马都已驯养好， 车上有象骨装饰的弓也有鲨鱼皮箭囊， 我们的装备多精良！ 哪敢不日日警戒？ 蛮族的袭击那么紧急！ 回忆渐渐远去，归乡的老兵从激昂的情绪中平静下来，他留意到眼前越来越熟悉的道路与草木，知道自己快到家了。 他那一腔军人的豪情随即散去，化作了对故乡的细腻思念： 昔日我去时，杨柳依依飘。 今日我归来，雨雪漫天洒。 他这一路的辛苦与辛酸，也让他倍感孤独： 行路难来走得慢， 饥渴交加实在苦。 心中伤感又悲痛， 谁人能知我哀痛！ 这位深恋家乡又很有爱国情怀的老兵，据说是周懿王时众多苦于战争的戍卒之一。据《汉书·匈奴传》记载：   （周）懿王时，王室遂衰，戎狄交侵，暴虐中国。中国被其苦，诗人始作，疾而歌之曰：'靡室靡家，猃狁之故’云云。 那时的周朝王室衰微，周边少数民族交替入侵，让中原大地战乱不断。 这样的背景下，在老兵终于可以回家的时候，他的心中就难免会交织着个人的思乡之情和忠君报国的爱国之情这两种情感。 《小雅·采薇》的作者，在表现战乱之苦的时候，就从这老兵在回家路上的所思所想出发，用两千多年前的语言，向我们感叹着回家不易：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 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靡(mǐ)室靡家，猃(xiǎn)狁(yǔn)之故。 不遑启居，猃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 曰归曰归，心亦忧止。 忧心烈烈，载饥载渴。 我戍未定，靡使归聘。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 曰归曰归，岁亦阳止。 王事靡盬(gǔ)，不遑启处。 忧心孔疚，我行不来！ 彼尔维何？维常之华。 彼路斯何？君子之车。 戎车既驾，四牡业业。 岂敢定居？一月三捷。 驾彼四牡，四牡骙(kuí)骙。 君子所依，小人所腓(féi)。 四牡翼翼，象弭(mǐ)鱼服。 岂不日戒？猃狁孔棘(jí)！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 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薇，一种野豌豆，学名救荒野豌豆，又名大巢菜，种子、茎、叶都可食用；靡，无；猃狁，中国古代少数民族名，春秋时称“戎”、“狄”，战国后称“匈奴”。阳，指农历十月，常有小阳春天气。盬，止息，了结；孔，甚是，很。君子，指将帅；小人，指士兵。骙，雄壮、威武之意。弭，一说指弓的一种，其两端饰以骨角；一说指弓两头的弯曲处。象，象牙装饰。鱼服，指鲨鱼的鱼皮制成的箭袋；日戒，日日警惕戒备；棘，紧急，棘手。） 而这么多情绪起落不定、心忧如焚的痛苦，都是拜战争所赐。 时间飞逝，生命空耗，也是拜战争所赐。 对于这位归途中的老兵来说，与家人一别经年，生死祸福互无消息，自己的种种辛酸，都只能在旷野的风雪中独自消化，这又多么凄凉多么无助啊。 因而也有人说，《采薇》可为从古至今反战诗歌的始祖。 更有研究者说，这诗末尾一句“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可为《诗三百》中最佳诗句之一。 因为它“以乐景写哀，以哀景写乐，一倍增其哀乐”（《姜斋诗话》，明朝，王夫之）； 还因为它“雅人深致，正在借景言情”（《艺概》，清朝，刘熙载）。 只关注一人在回家途中的心理活动，便成就了如此不俗的诗句，《采薇》的成就不可谓不高了。 两千多年前的那位老兵，是因为战乱而在归途中心绪复杂。 我们今天奔波于春运路上的大家呢？又会因为什么在归途中心情波动？ 欢迎来留言区抒写你的归途心情～ 无论归途向何方，都愿大家一路平安、如期团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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