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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守所的那些日子(11-20)

 蜗牛看西游 2021-11-17

文/韩秘宝


在老百姓的心目中,看守所是个神秘而又令人恐惧的地方!

说它神秘,是因为看守所是寻常老百姓难以接近和走进的地方,对想知道又无法知道的地方,往往让人倍感神秘!

说它恐惧,是因为高墙电网的阻挡,荷枪实弹士兵的守卫,还有过去电影电视里关于监号里犯人们所遭受的刑具的折磨,狱警的迫害,以及近几年网络关于“躲猫猫”、“喝凉水”等事件的炒作,等等,让人们浮想联翩,谈监色变。

我写《看守所里的故事》,就是要揭开看守所的神秘面纱,告诉一个在人们心目中不一样的看守所。一个表面平静却暗流涌动、充满旋涡的看守所。

从本期开始,每次连载10章,欢迎大家关注!



十一

被烧得昏迷不醒的阿玲经过两天两夜的输液治疗终于清醒了过来。
睁开眼,望着医务室里白花花的天花板,看着岳霞主任身上的白大褂,阿玲似乎象做了很长很长的梦一样。
那天一大帮警察冲进夜来香酒吧把她和四个姐妹不由分说的戴上手铐押上警车后,才知道大板牙柳如烟脱逃成功获得“自由”了,可极具讽刺意味的是,柳如烟前脚刚离开看守所,自己却后脚被抓进看守所。
没多高文化的阿玲在帮助大板牙柳如烟脱逃中卖身又卖力,只想到柳如烟逃出后他们好一起远走高飞,没想到柳如烟逃出后不但没来找她,自己却因为帮助脱逃被抓了进来。
被带进监室的第一天阿玲就傻了,不大的小监室里挤挤插插的关着30多人,不但没有席梦思,没有洗澡间,没有舞池和音乐,没有电视电气设备,没有桌椅板凳,而且,连基本的热水都没有。再看伙食安排,早晨一个窝头,中午两个窝头,晚上一个窝头。一天三顿饭,顿顿都是窝头加没油拉水的菜汤子。更为可悲的是,30人只有一个蹲便马桶,自己和后来的10位姐妹连床铺都没有份,只在地板上铺块木板凑合,尤其是从早上6点半起床到晚上22点卧床,从学习到劳动,从吃饭到大小便都要有人管你,都要排队等候,而且老在押人员对新来的在押人员总是颐指气使的指使你干这干那,稍有不从,就会招来拳打脚踢。
阿玲突然想起了迟志强的《铁窗泪》那句句扎心的歌词:铁门啊铁窗铁锁链,手扶着铁窗我望外边,外边的生活是多么好啊,何日重返我的家园......
阿玲想着《铁窗泪》的歌词,想起没进看守所前那自由自在、潇潇洒洒的美好生活,再看看现在落水的凤凰不如鸡的惨状,当天晚上就后悔的哭了一夜。想想大板牙没去找自己肯定是被胡花接走藏起来了,而自己和五位姐妹却帮助因大板牙被逮进来了,被警察满城搜捕的大板牙和昔日的亲人们再也没能力救她出去了,这拥挤不堪吃不好睡不好的环境,失去自由的生活啥时是个头?越想越怕,越想越后悔,第二天就长了满嘴的火鸡泡。
昨天是星期天,她见监室的姐妹们都用冷水冲了澡,她怕水太凉,不想冲,自称为号长的罗素兰便凶巴巴的说:“大家都冲了,就你不冲,还嫌咱们这监室味道太好闻了是不是!”
“是啊,你是想让我们闻你身上的骚臭味啊!”老在押人员们也都凶巴巴的起哄说。
众人淫威之下,阿玲只好脱光了衣服,冻得哆哆嗦嗦的来到马桶的水管处,老在押人员见她犹犹豫豫的还是不敢用冷水洗澡,就有几个把满脸盆的冷水往她头上、身上迎头泼下,一番彻骨的寒战过后,她不在觉得水有多凉了,而且越洗越热乎。她当时心里还想,适者生存,难怪姐妹们都不怕用冷水洗澡,原来抗过初冷之后,确实有温暖的感觉啊。
可没想到,这一场被逼无奈而不得不洗的冷水澡,却让她得了一场重感冒,发了两天39度高烧。
就在退烧的第二天,刑侦民警在看守所的讯问室对她进行了到看守所后的第一次传讯。
讯问她的是一个男民警和一个女民警。
讯问的女民警首先向她讲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然后让她如实交代自己的犯罪行为。
阿玲想想反正在这里也是遭罪,不如啥都如实说了好早点出去早点获得自由。便把如何拉拢腐蚀夏台所长,如何和柳如烟私自会见酝酿脱逃计划,如何和花妹联手一起搭救大板牙的经过和盘托出了出来。
不过,大板牙脱逃后的去向她确实不知道,胡花他们藏在哪她也确实一无所知。
可令她不解的是,她都如实交代了,办案机关并没有象她想象的那样“坦白从宽”后立马把她放出去。

十二

早晨犯人们刚起床,106号监室就被送进来一个五官端正、剑眉凤眼、脸色冷峻、身材魁梧、蓝色马夹识别服上编号为1—641的中年汉子,正在排队洗漱放茅的在押人员见他进来后东张西望、不知所措的样子,
一猜就是初犯、头进宫。
挤挤插插的一屋子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凝视着又一个新来的不速之客。
“溜死腰,你叫啥,你妈拉个巴子的触犯哪一条了?”绰号人高马大的任高达见他的编号是一监区106监室的第41号,故意嘲讽的喊他谐音溜死腰。
“我叫吕娇,盗窃一辆电动车!”吕娇低着头,冷着脸说。
“啥,驴叫,还叫驴哪,瞧你那点出息,一个大老爷们才干点偷鸡摸狗的勾当。你睁眼瞧瞧,咱这监室加上你41个人,有3个宰人的,5个绑票的,8个打杠子的,2个肏娘们的,9个敲竹杠的,12个故意打仗的,1个涉嫌渎职和贪污受贿的,就妈拉个巴子你怂包玩意,干点偷鸡摸狗的勾当,真妈拉个巴子给咱爷们丢人现眼,弟兄们你们说是不是啊!”人高马大鄙视的瞪着大马脸上的三角眼操着浓重的东北口音大叫道。
“是——!”大家都跟着哄笑起来。
“老哥,你说我怂包我就怂包,哎呀,昨天警犬们审了我大半宿,我困极了,睡会觉在说吧!”吕娇说着就躺到了床板上闭上了眼睛。
“哎哟,这虎哨子(傻逼)果真不懂规矩!哥几个,给他上上课!”人高马大瞪着三角眼恶狠狠的说。
 一阵拳打脚踢后,吕骄觉得浑身疼痛、天旋地转,休闲的银灰色冬装外套上还贱了血,摸摸鼻子,血是从那里流出的。他望望周围,几十个人都瞪着奇形怪状的眼睛看着他,由于他刚才闭上了眼睛,不知道刚才都是谁动手打了他。
“你们怎么打人?”他把凶狠犀利的目光逼向比自己这个一米八零个头还高出一头的人高马大。
人高马大坐在背东朝西靠窗“头铺”的床板上,故意双手叉着胸、翘起二郎腿,三角眼斜楞着理也不理他。倒是一个身材矮小、额头高突、眼窝深陷、看上去瘦不拉记的小个子阴阳怪气的开了腔:“你知道为啥打你吗?因为你不懂规矩。你以为这里是你家啊,你想躺就躺,想卧就卧,告诉你,在这里一切都得听咱们老大任大哥的。你睡哪里,坐哪里、站哪里,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放茅,什么时候睡觉,什么时候劳动,也就是说你的吃喝拉撒、一切行动都得任大哥说了算!”
“那管教呢?不是说进了监室都听管教的吗?”吕娇高耸剑眉瞪着凤眼和瘦不拉几辩解。
“管教,是啊,本来是应该听管教的,可管我们的钟管教自从收了我们老大的家里人送的两万元购物卡后他就不是管教了,他就变成我们老大的铁杆兄弟了!既然是兄弟,那管教不在的时候我们老大就替他当管教了!告诉你,别说你躺哪卧哪,就是每个人家里给存的钱存的衣物都由我们老大统一保管统一分配。我们老大就是这里的号长,这里的土皇上。你不知道吧,咱这里还有一个原来看管我们的所长呢?”瘦不拉几说着拉过一个一直躲在墙角里的大胡查说:“你看,前一段时间他还是这个所的所长,这几年吃我们在押人亲属的好处吃的肥头大耳,这几天由于不服管都饿得喝了我们老大的几泡尿了。怎么,你也想喝尿?”
吕娇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受气包似的老所长,突然将一口吐沫吐到了瘦不拉几的脸上,“呸!去你妈的!”。
“咋地,这虎哨子不但不服气,还挺有尿(厉害),给他洗洗澡!”
人高马大的话音刚落,瘦不拉几、花和尚、傻黑妞、白胡子和小嫩脸等几个光头犯人便把吕娇架到便池处,一盆盆刺骨的凉水便从头顶上浇了下来。这时,管教老钟从门口的小窗处喝问道:“你们干什么呢?”
“钟管,这个人不懂规矩,您亲自任命的号长任高达哥哥叫我们教他学规矩呢!”瘦不拉几笑嘻嘻的说。
“钟管啊,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你帮工吗,您就省点心到管教室待着去吧!”人高马大向钟管教使了个眼色示意不让他管。
“告诉你们啊,我们新来的韩所长已经到任了,听说这个韩所长很正派,咱以前哥们弟兄那一套要收敛一些了。另外,不要动不动就打人了,出了人命咱们都得受牵连。”钟管教继续提醒他们说。
“报告政府,他们欺负我你管不管!”见管教来了,吕娇大声叫到。
“你——?”钟管教被眼前的人惊得瞪大了眼睛,可他见到对方投来的那一瞬间连眨了三下眼睛的眼神忽然明白了是在制止他说出真相,赶紧接着说:“你是新来的吧,告诉你,任高达是我任命的号长,我不在时他就代表我管理你们。怎么,挨收拾了,以后长长记性吧!”说完扭头走了。
“肏你妈的,还没王法了呢!”这时,被浇的浑身透湿的吕娇一声断喝,一低头弯身一个前顶后踹外加一个扫堂腿把架着他的五个人打的人仰马翻。然后一个鲤鱼打挺冲到人高马大前面,出拳、蹬腿、锁喉、夹脖拧摔,一连串的动作下来,人高马大已经躺在地上无法动弹。正当他要挥拳砸下去的时候,人高马大低声喊道:“爷们,你尿性(有本事,厉害),以后我听你的!”
 “是啊,大哥,我们都听你的!”接着人高马大的话音,刚才被打趴下的五个人和满屋的人都跪在他面前表态。
正在这时,监门处传来开门声,办公室主任杨小娇喊道:“641出来,办案单位提审你来了!”
随着106监室的铁门打开又关上,吕娇被拷上手铐通过长长的巡视通道带出了监区,满屋的人都怔怔的看着被几个铁杆兄弟扶起来的人高马大。人高马大嚎叫到:“妈拉个巴子都看我干什么,没看到这虎哨子贼尿性,不是一般人吗,就连提押他的都是小娘们(女民警),咱们谁有过这样的艳遇啊?所以啊,既然他贼尿性,不是一般人,咱就得把他象灶王爷一样的供起来!以后啊,我这601要给641让位啦,咱马上要进行的冲监脱逃就需要这样有尿性又有娘们缘的爷们!”人高马大是个没多少文化的粗鲁人,在外边靠打打杀杀混饭吃的他最佩服的就是武功高强的人,刚才并不是被吕娇一顿暴打打怕了,而是被打的心服口服了,性格粗鲁、头脑简单又重哥们义气的他从内心里想给比自己功夫强的人让位,甚至想拜641为师。
“不,大哥,虽然咱们都当了手下败将,但你仍然是我们大哥,你的位置是不能让的!”内心阴暗、诡计多端的瘦不拉几愤愤的说。他之所以不想让人高马大让位,表面上看是为了维护人高马大的位置,实际上内心里却主要是为了维护自己“老二”的排位。
“对啊,大哥,不能让啊!”刚才动手的花和尚、傻黑妞等几个铁杆狱友和瘦不拉几有着同样的心理,见监室里的“老二”起了头,他们这些“老三、老四、老五、老六”的也都异口同声的说。
众人一看几个铁哥们仍然维护他,只好也附和到:“是啊,不能让啊!”
“你瞅瞅,你瞅瞅,你们这些墙头草两面倒,才刚儿不是喊着要听641的吗,现在怎么又纳过闷了,妈拉个巴子的都缺揍!”人高马大说着挨着个的给每人一个大嘴巴。
“大家都听着,别看咱明着没干过641,但咱不会来暗的吗,641回来后要是敢抢老大的位置,晚上睡觉时就抽冷子掐死他闷死他!”瘦不拉几阴沉着那张眉高眼凹的木炭脸叫嚣到。
“哎哟,妈拉个巴子的这小子下手太重了,把我胳膊腿都摔疼了!”人高马大呲牙咧嘴的用手揉着胳膊。
“小瘪犊子,你也太没眼力见啊,还不赶快给老大好好揉揉!”瘦不拉几也学着半生不熟的东北话把一个正站在墙角愣神的白脸蛋儿拽了过来。
刚满三十的白脸蛋儿人长的白净名字也叫白净,入所前是个按摩师,因为费用问题和顾客发生了争执后把顾客打了一顿又“扣”了顾客的手机和身上钱物而犯了抢劫罪。他进来那天没经请示就要放茅,因为不懂规矩本来是要挨揍的,可他灵机一动说:“你们就别打我了,我给你们做做按摩吧!”
人高马大就让他从头到脚的拿捏了一遍,果然很舒服,以后就每天让他做一次按摩,这些日子成了人高马大的专职按摩师了。
看着在外边争强好胜的白净进来后也不得不忍气吞声的为人高马大做起了按摩,大家都沉默不敢吱声了。
刚才在监室窗口处露了下面的钟管教见杨小娇将吕娇带出监区后又回到了106监室门口,刚才躺在床上接受按摩的人高马大见他过来急忙站起来走到窗口:“钟管,才刚儿我们本想修理一下这虎哨子,没想到这虎哨子真尿性,竟把我们收拾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太丢人现眼了!”
钟管教盯着人高马大那狼狈劲和全监室里那奇形怪状、神色各异的在押人们,欲言又止,面无表情的又回到了管教室。
人高马大讨了个没趣,又回躺到床板上让白净捏咕了起来。人高马大心想,钟管教这是怎么了,平时对自己客客气气的,今天怎么是这么个表情啊!

十三

关上管教室的屋门,钟管教感到在也站立不住了。刚才看到吕娇大闹106监室,又看到不合常理的没用提押科的人提押犯人而由办公室主任杨小娇提押男犯人,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其实,自从夏所长下台韩所长上任后,他就感到了这种危机。因为他知道,以前许多民警不认真履职吊儿郎当的混日子,一些管教们经常被在押人家属请吃请喝,收在押人家属好处,百般关照在押人,那是因为所领导都带头做,别人也都上行下效,自己不过随大流而已。可现在形势不同了,绰号“百事通”的韩所长到任后,马上吹进来一股正气之风,狠刹邪气之风,以前那种不认真履行职责、以权谋私等现象渐渐没了市场。尤其是,接连处分了5个迟到早退、上班不在岗、出工不出力及违反监管规定的民警后,稀拉的队伍马上紧张严肃了起来,松垮的民警马上提起了精神士气。因为有韩所长撑腰打气,各科科长们也有了积极性和责任心,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不敢管、不愿管,对一些违规违纪现象睁只眼闭只眼听之任之了。前些天的交班会上,马上当众放自己的炮的事很快就传到了他的耳里,他怕事情败露今天早早的就上了班,上班后就找人高马大谈了话。可人高马大向他交待一个更不好的消息,说前一段马上找他谈话时他把两万元购物卡的事说漏了嘴,现在购物卡的事全监室的人都知道了,恐怕封不住了。
钟管教名叫钟声,是个当了三十六年民警的老警察了,算算在有两年就年满六十退休了。作为一个老党员、老警察,也曾有过抛家舍业、廉洁奉公的光荣历史,可这几年社会上悄悄的刮起了比阔比富比权比钱的攀比之风,这风无孔不入,也毫不例外的刮进了个别警察的脑子里。要攀比靠什么,靠的是金钱。可象老钟这样三十多年工龄的警察每月才两千多元的工资又能干什么呢?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钟声是当管教的,自然就打起了在押人员的主意。在押人员家属不是打破脑袋的要和我们套近乎吗,我们何不顺水推舟的即送人情又捞好处呢?
几笔“交易”下来,钟声确实尝到了天上掉馅饼般的甜头,钟声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攀比,更主要是因为他的家庭确实贫困,有时困难到兜里连一分钱都摸不出。
有句话叫“屋漏偏遭连阴雨,破船更遇顶头风”,这句话形容老钟的近况是再贴切不过了。别看老钟身高马大,浓眉大眼、声若洪钟,一表人才,可那都是表面上的风景,背地里见了谁都低眉顺眼,唯唯诺诺的像个孙子。硬硬朗朗的一个汉子怎么就软的像个茄子,原因是摊上个患有先天性小儿麻痹症的儿子和瘫痪在床的老母让他直不起腰来。俗话说,不怕有个钱串子,就怕有个药罐子。这几年,虽然自己因关照在押人小打小闹的没少捞外快,可总填不满两个瘫痪病人的医药费窟窿,为儿子和老母治病不但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还欠了一屁股外债。也是越渴越吃盐,关键时刻,他妻子上班的色织厂又倒闭了,妻子失业后因为没文化年龄也大了一直找不到固定的工作,只好这打两天工那打两天工的也睁不到多少钱。所以,人穷志短的他对个别在押人亲属们的小恩小惠总是来者不拒,并向人家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给予特殊关照。其实他心里明白,所谓的关照是极其有限的。对于新犯人来说,无非是让其少挨点打少受点罪。对于老犯人来说,无非是偷偷的让他们抽盒烟,劳动时少派点活,或者违反规定把家属买的好吃的好喝的悄悄带进监室给个别人开个小灶,在就是象人高马大这样出血多的就让其当个号长替他管管监室事务。可对于个别家属提出的让其传递书信、串通案情、捎带刀具、药品甚至毒品等等高风险的要求,他还是能够把握好分寸不敢越雷池一步的。
实际老钟做的这些,个别的民警也在做,老钟和个别的民警都知道这样做是错的,都知道对不起组织对不党对不起人民对不起良心不配做警察,但在金钱的诱惑面前却都收不住手。到看守所这几年,老钟就是在一边骂自己不是人,一边见了好处又收不了手的矛盾中斗争过来的,侥幸的是,虽然转业干部出身的科长马上看不惯他这一套并多次对他提出直言不讳的批评和警告,但大环境如此,马上职卑位低也没能把他怎么样,反倒让他在心里瞧不起马上,反感马上。
韩所长到任后的局势使大家感到很不妙,以前和他一样心态的个别管教也都变得循规蹈矩收了手。可贫困交加的他却还仍然心存侥幸的能捞一把是一把。结果,被一直看他不顺眼的马上科长枪打了出头鸟不说,还被韩所长盯上了。如果说马上在交接班会上当众炮轰他让他心里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今天的106监室韩所长卧底一幕却让他胆战心惊起来。
钟声在管教室呆呆的坐了大半天也想了大半天,看来,如果说马上是想要毁灭他的导火索,那韩所长就是即将炸毁自己的炸药包,他们一旦腾出手来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一定会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的!自己下一步怎么办啊?

十四

昨天就由杨小娇通知下去的所务会于下午2时准时举行,今天来参加会议的除了韩雪和看守所的10位科长,还有市局分管监所工作的牛副局长,政治部的古主任、干部处的胡处长,监管支队的左支队长、周副支队长。所办公室的内勤小高负责给与会人员端茶倒水,杨小娇拿着个记录本做记录。
会议开始后,干部处胡处长宣布了一个令所有科长包括杨小娇本人都意想不到的消息:“经韩雪所长提议,市局党委研究,任命杨小娇为看守所副所长。”胡处长宣读完命令,牛副局长和古主任又代表局党委说了几句希望和鼓励的话后两个人就匆匆走了。
接下来在左支队长、周副支队长的旁听下由韩雪主持了会议。韩雪瞪着剑眉凤眼瞄了一眼或吃惊、或发愣、或疑惑的各科科长们,这种表情是他这个“百事通”事先就预料到的。不过他有着自己的应对之策,按照事先的构思,他特地深情的看了一眼满脸诚惶诚恐的杨小娇,然后板着冷峻的面孔说:“我为什么提议杨小娇当副所长?因为她有着强烈的工作责任心,因为她对业务的熟悉和精通!如果你们不服气,我现在就考考你们,让你们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我要出的第一个题目是给几个科长的,看守所的任务和方针是什么?管教的工作职责有几条,都是什么内容?管教工作要求有几条,都是什么内容?谁先说?”
见几个科长都耷拉下脑袋不敢吭声,韩雪便耸了耸鹰钩鼻子一一点名,可除了一科科长马上回答的还算基本靠谱外,其他几位科长没有一个回答准确完整的。
“好,杨小娇!你没当过管教,也没当过科长,你能说说看守所的任务和工作方针是什么?管教职责和工作要求吗!”韩雪把希望的眼神投向了杨小娇。
事先并没有准备的杨小娇被韩雪这突然袭击搞得有点懵,可韩雪的问题毕竟是她早就熟悉的,愣了一下后她就习惯的微笑了一下后麻利的答道:“是,首先我先回答第一个问题。看守所的任务是依据国家法律对被羁押人犯实行武装警戒看守,保障安全;对人犯进行教育;管理人犯的生活和卫生;保障侦查、起诉和审判工作的顺利进行。看守所监管人犯,必须坚持严格警戒看守与教育相结合的方针,坚持依法管理、严格管理、科学管理和文明管理,保障人犯的合法权益。严禁打骂、体罚、虐待人犯。报告韩所,第一个问题回答完毕!”杨小娇非常流利的回答完第一个问题后,见大家都怔怔的望着她,忽然不好意思的停顿了下来。
韩雪鼓励说:“这不挺好嘛,继续往下说!”
杨小娇镇定了下情绪,又旋出两个酒窝微笑了一下继续道:“下面,我回答第二个问题,管教工作的职责共十三条。第一条,每天对分管监室进行安全检查;第二条,对新入所人员在24小时内进行谈话教育,安排坐位、睡位、吃饭排队顺序和值班值日顺序,并在一周内逐日跟踪观察,作好记录,发现异常情况,及时进行处理。第三条,训练、督促在押人员遵守行为规范和一日生活制度,管理在押人员的学习和劳动,安排在押人员收听收看新闻广播电视节目、看书看报和学习内容,组织在押人员座谈讨论、撰写心得体会;第四条根据在押人员现实表现、思想状况和诉讼阶段变化及时进行教育。对在押人员的谈话教育每人每月不少于1次,对重点在押人员应当加强谈话教育;掌握分管在押人员的姓名、案由、诉讼进程和思想动态,重点在押人员做到熟知。第五条……”
杨小娇用非常标准的普通话,非常流利的背诵了看守所的任务、看守所的工作方针、十三条管教工作职责和五条管教工作要求。不仅如此,还在回答完韩雪的提问后主动把自己对看守所工作的几点建议和想法进行了详细的阐述。在座的科长们的表情由开始时的不屑一顾逐渐转变为暗暗吃惊并不得不刮目相看了。杨小娇的表现更让韩雪感到没有看错人,虽然他和杨小娇刚刚认识,接触的也没几次,但他相信他多年来识人用人的经验,特别是相信自己的第一印象。他阴沉着脸、环顾一下都低头不语的科长们说:“杨小娇背的好,建议也提的好,她只所以背的这么流利,能提出这么多的建议,是因为她把心思用在了钻研业务工作上。在这里我要提醒的是,你们各科科长也好,各监室的管教也好,对所分管的监室都按以上这些规定做了吗?据我了解,有的科长和管教即没有每天对分管监室进行安全检查,也没有对新入所人员在24时内进行谈话教育,更没有直接管理在押人员。有的监室甚至把管理在押人的权利交给由管教任命的号长,不久前发生的脱逃事件大家还记忆犹新吧,那不就是因为308监室管教脱管,值班巡视人员没有巡视,所里的安全检查没有进行,在押人员做了精心准备都没有发现造成的吗?所以,下一步,要按照杨小娇同志提出的建议和设想,严厉打击牢头狱霸,取消号长制度,建立主协管管教制度。前几天,我把杨小娇同志对所里业务工作的一系列建议和设想的书面稿转给左支队长看了,左支队长也大加赞赏。左支队长,您是老监管了,您给我们做做指示吧。”韩雪说到这把目光转向了一直在认真旁听的左支队长。
年届五十的左支队长也是部队转业干部出身,因为皮肤白皙脸上没有皱褶看上去只像四十出头年纪,他欠了下瘦小的身子算是跟大家打了下招呼,然后清了清嗓子操着一口略带四川的口音说:“谈不上啥子指示啊,只能算是一点感想哦!”左支队长说到这喝了一口办公室小高递来的茶水,向小高点头示谢后继续说:“说实话,我和周副支队长也经常来咱们所检查工作哦,也晓得小娇好几年哦,以前真没晓得咱所还藏着这么一个潜心钻研监管工作的人才哦!”左支队长说到这把目光瞄向杨小娇后继续说:“你娃儿可以嘛(很好),真是乖惨(好可爱)喽。这两天,我和周副支队长一哈(起)认真研读了一下小娇同志的建议哦,看后总的感觉是大红缎子上绣花——亮刷刷嘀,立秋的石榴——满脑袋的点子哦。应该说,小娇同志的许多点子已不是一般的点子哦,那可都是可以上升为认真遵守的监管工作规范的金点子哦。只可惜前任所长这个瓜娃子是磨扇里的窟窿——有眼无珠,没发现利用好这个宝贝疙瘩哦!韩雪啊,你真是慧眼识珠,姜太公算卦——看人看得准哦,有了小娇这样“考不倒、问不住、一口清、张口来”的硬火(能力强的人),以后咱所这监管工作还不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哦!”左支队长不亏是机关的大才子,一连用了几个夹带着川味的歇后语对杨小娇进行了幽默式的夸赞和肯定,说到这时和投来赞许目光的周副支队长用眼神沟通了一下,周副支队长也幽默的学着左支队长的腔调称赞的说:“左支队长是代表我们监管支队全体同志说的哦,我们全支队的同志都有同感哦!”弄得大家都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一下子缓解了刚才那窒息般的紧张气氛。一直红着脸低头不语的杨小娇乘机抬头扫视了一下大家,见大家都向她投来友好赞许的目光,马上还向她伸出了大拇指。
会议开了整整一个上午,韩雪本来是想在市局领导宣布完杨小娇的任命后接着开个狱情工作分析会,可开着开着,却把狱情分析会开成了小娇的表扬会,和小娇建议的评价推广会。
散会后已是十一点多,韩雪和所有与会人员都热情的挽留左支队长和周副支队长到食堂就餐,可两位领导说市里有饭局,就坐上等在院内的桑塔纳2000匆匆的走了。送走了两位机关领导,与会的科长们便陆续赶到食堂吃饭去了,唯独杨小娇象跟屁虫似的跟进了韩雪的办公室。
“哎,你不去吃饭,到这干什么来了?”韩雪故意板起面孔、满脸严肃的说。
“我还想问你呢,这么大的事,也不事先说一声,闹得人家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杨小娇真的没想到韩雪给她这么大个惊喜,她故作怨态的说。
“也是你毛遂自荐想当所领导的,怎么捡了便宜还卖起乖来了!”韩雪这么快就向牛副局长、向龙书记直接提议让杨小娇当副所长,主要是感到自己这个门外汉当所长有点力不从心、独木难支。上任以来,为了摸摸大家的底,他抽空儿和每位民警都单独见了一次面,谈了一次心。经过近些天的考察,他发现杨小娇不但上进心强,熟悉监管业务,还和自己一样爱学习、肯钻研,思想品德和综合素质在全所衡量都是出类拔萃的,尤其是敢爱敢恨、嫉恶如仇的直爽性格也是他所喜欢的。只所以事先没跟她说,不仅仅是为了给小娇一个惊喜,更想激励一下那些不思进取的人。
“哎,让左支队长、周副支队长你们这么一说,我都没想到我自己这么有才!”小娇受宠若惊的说。
“不是有才,是有点子,是大红缎子上绣花——亮刷刷嘀,立秋的石榴——满脑袋的点子哦!”一向严肃的韩雪也幽默的学着左支队长的腔调夸赞道。
杨小娇自打见到韩雪以来一直感到他是个冷若冰霜的人,没想到也有幽默的时候,不禁忍不住笑出了声,但她看到韩雪并没有笑,急忙收住笑声说:“哎,我可提醒您啊,按照干部任免程序,提拔干部应该先搞一下民主测评,然后再班子研究,最后才报到局党委审批,可前两项您都没搞,您就不怕有人不服告您?”心细如丝的杨小娇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和顾虑。
“这个程序我不比你明白,可咱所现在是非常时期,如果搞民主测评我相信没有几个人能投你的票。搞班子研究,班子就我自己,找谁研究啊。咱们所的这些情况局领导是清楚的,所以在我的请示下就特事特办了。”
韩雪的解释终于打消了杨小娇的顾虑,她主动握住韩雪的手动情的说:“谢谢您的知遇之恩,信任之情,我哪,一定好好干,不辜负您的期望!还有,我要谢谢你,但不知道怎么谢你才能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你不说了吗,好好工作嘛,我在会上也说了,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遛遛,干出成绩来就是最大的感谢!”一向严肃的韩雪露出信任的眼神和稍纵即逝的笑容。心想,俗话说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门,爱才惜才的龙书记看中了自己这个“百事通”,同样爱才惜才的自己又看中了杨小娇这个“笑面狐”。
 “不,我至少也要大红缎子上绣花——亮刷刷地请您撮一顿哦,然后在大红缎子上绣花——亮刷刷地送你个小礼物哦!”杨小娇也调皮的学着左支队长的腔调,在露出两个酒窝微笑的基础上又撒娇的向韩雪飞了个媚眼并努了下嘴。
韩雪终于忍不住被逗乐了:“哎呀,哪有那么多啰嗦嘛,我现在不是求才若渴的哈!”韩雪这一逗又把杨小娇乐的前仰后合,直到韩雪挥挥手才忍住笑声。
韩雪见火候已到,忽然板起脸一本正经的说:“哎呀,咱们不闹了!还是商量一下工作吧!告诉你,我第一步'打入虎穴’很顺利,告诉我,下一步'虎肚掏心’如何做?”韩雪说罢怔怔的看着这位自己刚刚亲手提拔的副所长。
“ 哎哟,我差点都忘了,我看啊,这事是不是有必要和一科科长马上及狱侦科长申挖商量一下!“杨小娇想到106监室是一监区的,马上是分管一监区的科长,狱侦科长申挖是负责狱情侦查深挖犯罪工作的,便提醒道。
“这事知道的范围越小越好,刚才会前我已经悄悄和马上打了招呼,让他这几天有意躲避一下别在106露面,至于沈科长嘛,这次就不惊动他了。你就把你的想法告诉我吧,快说说下一步咱怎么办?”韩雪立竿见影、快刀斩乱麻的急性子又上来了,有些急不可耐。
杨小娇想想韩雪说的也有道理,急的也情有可原,就把自己的下一步想法和盘托出了出来。

十五

杨小娇突然被任命为副所长,这是海上市看守所开天辟地以来的第
一大爆炸新闻。
之所以是爆炸性的,一是在看守所民警中直接提为实职副科级干部的以前从来没有过;二是仅凭所长推荐不走任何程序就提拔的以前从来没有过;三是被提拔的本人自己都不知道被提拔了更是闻所未闻过。
这三点给人们传达了怎样的信息呢?当然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第一种观点认为,以前都认为看守所是个养老的地方,想在这里得到提拔是不可能的,因为以前的历任所领导要么是坐“降落伞”从上边“空投”下来的,要么是乘坐“漂流伐”从别的单位“漂流”过来的,从来没在看守所里“生产”过。但韩雪的到来,杨小娇的被提拔,把这个观点埋入了坟墓,它庄严的告诉人们,以后看守所的民警照样有出人头地的时候了。第二种观点认为,杨小娇自己被提拔了自己都不知道,这说明一个什么问题?说明了韩雪所长果然是个德高望重之人,是个爱才惜才之人,只要工作干好了,只要有真才实学,就有被重用的可能。第三种观点认为,韩雪推荐一下,什么程序都没走就把人提拔了,这说明韩雪和龙书记和局领导们的关系非同一般,说话的力度是相当的大,看来韩雪的份量不可小觑。但也有第四种观点认为,表面上看杨小娇自己被提拔自己都不知道,暗地里不定有怎样的交易呢。俗话说,天上没有掉馅饼,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好事就砸到杨小娇的头上,肯定或者是暗中送钱送物了,或者是暗送秋波以身相许了,韩雪貌似公正不阿,一身正气,实则专横霸道、贪婪好色。
当然,持前三种观点的人占大多数。尤其是和韩雪有着同样从军经历的一科科长马上,马上性格倔强耿直,为人公道正派,凡事都往积极正面上思考,他坚定的认为,韩雪虽表面冷酷但心地敞亮,是个公正廉明的好领导,在这样人的手下只要政治方向明,思想品德好,工作能力强,业务技术精就会被欣赏被重用。所以,要想得到他的认可,就得踏踏实实做事,老老实实为人。马上本来就个是外向直爽,思想透明,有上进心、有事业心的人,韩雪的到来更给了他动力。他把杨小娇做为自己学习的榜样,暗暗在工作上和业务上和她较上了劲。
但也有个别人认同第四种观点,安检科科长严查就是其中一个,严查是海上市某局前任局长的孙子,虽然爷爷已经退休,但几年前还是通过老关系把他从国有企业调到了公安局,并通过老所长夏台调到看守所当上了安检科科长。靠一路“打点”把自己由工人变为警察,由警察变为股级干部的切身经历极大的影响着他的内向性格,别看他平时少言寡语,但他心中早就悟出一个道理,有钱能使鬼推磨,官不打送礼人。多年来家庭环境及自己的人生路线造就出的这种阴暗心理使他想所有事的思路都是离不开关系和金钱的。想到这些,他就琢磨起如何靠近韩雪并博得韩雪青睐的主意来。
就在杨小娇被任命为副所长的第二天晚上,性格内向、遇事爱钻牛角尖的安检科科长严查靠一路打听敲开了韩雪的家门。冷丁一看酷似歌唱演员宋祖英、仔细端详比宋祖英还好看的白云让他为之一震。心想,韩所长家中藏有这么貌美如花、身材窈窕的娇妻,但并没有摆脱杨小娇那个丰乳肥臀型小狐狸精的迷惑,看来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就是掉进美女堆里也不嫌多啊。
这样想着时,白云已把一杯沏好的铁观音递到这位满脸长着红粉刺没容让座就坐在双人沙发上的不速之客手里,随后又柔声的问道:“你刚才说你叫严查是吧?”
“是的,嫂子,我是看守所安检科的,叫严查,韩所长还没回来?”严查不仅长了满脸的红粉刺,而且一说话就脸红,他红着个大红脸转动着黄褐色的小眼球满屋扫视了一圈后把眼神盯在了白云那张美丽动人的脸上。
“他都好几天没回来啦,怎么,找他有事?”白云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揣测着这个一说话就脸红的严查的来意,探询的问。
“哦,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觉得韩所长这人挺好的,白天事情多找他的人也多,难得和他见个面,心想晚上在家里单独向他汇报一下思想呢?”严查喝了口茶水后继续红着脸有点不自然的说。
“那你就明天上办公室找他吧!有啥话当面和他说!”白云猜测出严查肯定有啥事求韩雪帮忙,便热情的启发说。
“嫂子啊,我这些话当面还不好意思跟韩所说,干脆跟您说说吧。是这样的,昨天啊,我们所的杨小娇被破格提拔为副所长了,应该说这对我们全所民警都是个鼓舞!我想,所班子还没配全,肯定还要提拔人,希望您给兄弟我递个话,下一步有机会时能否考察考察我!”严查鼓足勇气后终于把来之前暗暗背诵了多遍的心里话说了出来,说完了这番话后红粉刺脸涨得更红了。
“有上进心是好事啊,我们老韩就喜欢有上进心的人,那你就好好努力工作努力表现呗!”久经沙场、当了多年首长夫人的白云见惯了走夫人路线的下级,应对措施早已烂熟于心,她镇静的微笑着鼓励说。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论年龄我不满三十,论资历,也有几年警龄了,论业务,也不能说不熟悉,论能力,我不比谁差,现在差的就是领导赏识我了。所以,今天特地来看看所长和嫂子,希望加深您对我的了解和印象,眼看着元旦和春节就要到了,也没买什么东西,就拿来十万元现金,表达一下心意!”严查说这话时红粉刺脸涨的简直成了绛紫色,他边说边从一个黑色提兜向外掏成捆的钞票。
白云和韩雪结婚这么多年,深知韩雪最痛恨官场上买官卖官这一套,日子久了相互传染,自己也就十分反感这一套。他见严查掏出这大捆的钞票,愉悦的心情立刻就沉重起来,刚才还微笑着的脸立刻绷了起来,但她温婉柔和的性格决定了她还算委婉的语气:“严查兄弟,你赶紧收起来,赶紧收起来,你这么做是看错韩雪了!他不但不会提拔你,还会生气的!”说着话,也没注意严查的表情,赶紧把严查掏出的钞票又装回黑提包里。
咚咚咚,正在争执间,门外传来敲门声,白云开开门,见是同学校的老师刘晓艳,她身后还有个不认识的女人,便热情的让进屋里。可狡猾的严查却乘机溜了出去,黑提包还放在茶几上。

十六

晚上已经就寝了,但监区走廊里和各个监室里的电灯还在照常的闪亮着,让在押人员在亮灯的情况下睡觉这是看守所的特殊规定,主要是为了便于巡视民警随时观察监督在押人员的一举一动,防止在押人员趁夜间黑暗图谋不轨或自伤自残。
随着一阵哗啦哗啦的开门声,从前天上午9点就被传讯的641号吕娇到了晚上22时30分才被新提拔的副所长杨小娇送回了106监室。已经躺下的人高马大坐起来说:“大哥啊,前个儿一天,夜个儿一天,这加起来都过去两天了,你咋才回来啊?弟兄们,老大回来了,都麻溜的起来。”
人高马大一声令下后,已经躺下的在押人全都迅速站了起来。
见被自己打趴下的人高马大向自己认了怂,吕娇嘴角露出一丝一闪而过的冷笑。“不瞒你说啊,我不只是盗窃,以前也参与过抢劫杀人,这不被同案揭发了。前天警犬们带着我到外地让被害人辨认了我,然后又把我带出去指认了几个现场,甭提这两天给我折腾的哟,真是石头蛋腌咸菜——一盐(言)难进(尽)啊!他妈的,这帮狗操的,真是狗皮膏药贴上来——揭也揭不掉,象挤牙膏似的从我们嘴里能挤出一点是一点,我真恨不得一刀宰了他们!”吕娇看看大家都在注目着他,故意提高嗓门说。
“嗯哪(是啊),咱都是天涯沦落人啊,有句话叫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间未到!对了,你也别磨叽了,今儿咱先不扯这些,你瞅瞅,我把我的老大的铺位让给了你,晌午给你买的烧鸡还在这摆着呢,麻溜的吃完睡觉吧!”人高马大朝大家眨了下眼后故意把吕娇拉坐到自己的铺位上。
“哎,虽然我会点功夫你们打不过我,但老大的位置你不能让,你让我也不要。你对大家熟悉,你管了这么长时间了,大家应该是服你的,这号还得你来管。以后有需要我卖力的地方尽管说,我一定带头维护你!”吕娇说着话又站到了地上。
“爷们,纯爷们,你真是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计小人过啊,兄弟在这里领情了!弟兄们,从今个开始,以后虽然你们仍尊我为老大,但吕娇的待遇和我是一样的,他说的话,你们都得听!”人高马大见吕娇还是识相的,终于松了口气,十分慷慨的说道。
“不,好女不嫁二夫,一山不容二虎!既然老大这么谦让,我就做个老二吧!弟兄们,你们看怎么样!”吕娇见大家都象看戏似的看着他们俩,提高声音说。
“哎呀,二哥我老佩服你了,不瞒你说,你没回来之前,我还出主意想下你的黑手呢。现在,我看你为人谦虚坦荡,能屈能伸,我这老二的位置就心甘情愿的让给你了,弟兄们,请记住,以后吕娇就是老二,我是老三,花和尚是老四,傻黑妞是老五、白胡子是老六,小嫩脸是老七,总之,以前的排序依次往下推!”被人高马大称为军师的瘦不拉几见自己老二的位置已经无法保住,只好就坡下驴,不阴不阳的说出让位的话。
吕娇在大家注目下,把铺位挪到老二的位置,又狼吞虎咽的吃了饭,见大家都躺在了床上,自己也钻进了被窝。
监室里渐渐安静了下来,不一会儿,就有了鼾声,有了呓语声,有了放屁声,还有一种特别的声音。吕娇睁开眼,发现床板上除了老大、自己和老三、老四、老五、老六、老七的地方和正常的铺位一样大小外,其他的都算不上有铺位,只是人挤人的躺着。尤其是地板上也躺满了人,由于人多屋小,满屋都是臭哄哄的气味。他闭眼静听了一下,感觉那个特别的声音是从放风场处传来的。为了探个究竟,他起来到便池撒了泡尿,又推开放风场虚掩的门,只见原所长大胡茬夏台正借着监室门缝里透过的光亮拿着小钢锯在放风场的钢筋条上来回拉着,见他进来,便停下说:“二当家的,是不是声音吵了你!”
“老所长,你这是干什么啊?”吕娇拍了下夏台的肩膀悄声说。
“你还叫我老所长?以后可不要这样叫,你不知道啊,就因为我是老所长,我都快要被他们折磨死了!你进来那天受的罪我都受过,我刚进来那几天,他们把我安排在臭气熏天的马桶边上睡觉,给我个只能侧身才能躺下的地板上的铺位,还提壶灌顶的给我洗冷水澡,罚我每天擦三遍地,一天只吃半个窝头,糊蛋糕底托劳动时我的任务量比别人多出一倍,而且把最累最不好干的地方让我干,夜里还得动不动就起来站着站岗,家里给我存的三千多元钱都被老大给花了,更可气的是人高马大还逼着我喝他尿出来的尿!这还不算,昨天,就是昨天,老大又交给我这把小钢锯,让我每晚拉断一根钢筋!他们这样欺负我,是因为钟管教收了人高马大等人的好处让人高马大当了号长,在监室里,号长就是天王老子,他不用家里存钱却花着监号里所有人的钱,他不用家里存衣服,却把别人存的衣服拿来自己穿!而且还网罗几个牢头狱霸,变着法子以欺负新进来的犯人取乐!”夏台虽然把声音压得很低,但吕娇还是听出声音里有些哽咽。心想,昔日性格孤傲、威风八面看管犯人的看守所长,今天却在自己的地盘上威风扫地、受尽犯人的欺辱,这真是落水的凤凰不如鸡啊。
“拉这干什么?”吕娇想着心事,示意让他停下后又悄声问。
夏台转过身望望放风场里就他们两个,便壮着胆子悄声说:“还用问吗,准备脱逃呗!哎,我看你这人又正义又仗义我才敢跟你说,你不会向老大那样收拾我吧!”
“你看我和他们一样吗?”吕娇看着昔日独揽大权、胆大妄为的老所长被在押人们整治的胆小如鼠的样子,又气又恨,握住夏台的手表示友好的说。
“不一样!你不是仗势欺人的人!”夏台的眼睛朝放风场门的方向飘了一眼后又向吕娇眨了下眼睛,意思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也讨好的用力握了握吕娇的手提示说。
吕娇知道并没入睡的老三瘦不拉几肯定尾随自己在门里面偷听他们的谈话,有意把嘴附到夏台的耳边说:“不要怕,声音小点,他听不见的!”接着悄声问:“哎,这放风场的门怎么是开着的?而且灯也没亮?”
“哎,咱这看守所好多地方都没按规定来啊!”夏台也把嘴贴到吕娇的耳根说。
“按理,开、关放风场都应该由管教负责啊!在说了,你个老所长受这样的气,钟管教就没管管吗?”吕娇将手抽回来后悄声问道。
“别提那个钟管教了,我当所长时让他替我照顾过几个在押人,没想到这让他养成了不好的习惯。听说他因为收了人高马大家里人送的两万元购物卡就放纵人高马大在监号里称王称霸,还经常把烟酒熟食带进来让人高马大的几个哥们大吃大喝,这现状追根溯源都怨我当所长时对部下管教不严啊!不亏古人说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是时间不到,我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夏台见吕娇很是友好仗义,更加放松了警惕,倒出监号内的实情和憋在心中的委屈。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说怎么见不到钟管教呢,原来是当甩手掌柜去了!”吕娇自言自语的说。
“你说什么?你也和钟管教熟悉?你也懂点管教工作?”夏台没弄明白吕娇的意思,警惕的问道。
吕娇觉得失了口,赶紧改口道:“不,我是随便说说。说真的,你想逃吗?”
“哎呀,我真的一天都不想从这里待了,可我也知道脱逃会罪上加罪的!”夏台说出了自己的矛盾心理。
“可这能逃出去吗,先不说从监室走出监区就有三道铁门,就是你锯断钢筋从放风场逃出去,外面还有高墙电网,墙上还有荷枪实弹的武警守着啊。”吕娇提出了疑问。
“他们从不久前三监区308监室脱逃成功的大板牙那里受到鼓舞,已经做了精心的准备了。昨天,人高马大的表弟,也就是留所服刑的歪脖子打饭时从窗口仍进两把杀猪刀子、一卷绳子、一部手机、还有这把钢锯。老大还拿着那个手机和一个叫什么花妹的女的通话来着,好像脱逃时花妹和大板牙等在墙外面接应!”夏台说出这些意在说明脱逃还是有可能的。
“行动时间定了吗?”吕娇继续追问。
“估计快了,但具体时间你得问老大啦,只有他知道!”夏台觉得吕娇的问话越来越蹊跷,但在吕娇的引导下他这个“特情”又不得不把真情说了出来。
正在这时,监墙上一队巡逻哨兵由远及近的走了过来,巡逻战士的手电光来回扫射着各监室的放风场,两个人只好潜回到屋里。被吕娇推门撞上的瘦不拉几偷鸡不成蚀把米,赶紧揉着头上被撞出的大包,躲到马桶处装出撒尿的样子,可挤了半天,一滴尿也没挤出来。
 一连两天,人高马大都在异常焦躁的情绪中度过的,吕娇猜测,他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果然,就在第三天夜里,人高马大的手机响了一下。他看了一下短信后捅起已躺在床上的吕娇说:“今个爷们要拉你整件大事!”
“什么大事?”吕娇显得惊讶。
“咱们一起撒鸭子(逃出去)!”人高马大恶狠狠的说。
吕娇略一犹豫,马上表态说:“逃出去好啊,我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待了!”
“妈拉个巴子的,你这人就是敞亮,没想到咱还是一拍即合啊!”人高马大露出阴森森的笑。
“哪什么时候干活啊?”吕娇显得即兴奋又焦急。
 “就在今个后半夜!”人高马大故作神秘。
“二哥,到时你这身好功夫得铆着劲的使出来啊!”随着低沉的一声,两个人回头一看,军师瘦不拉几竟鬼一样的跪在后面,吕娇心里骂道,这小子这几天时时刻刻在跟踪自己盯着自己,真是长的坏,心眼更坏。
“我连详细计划都不知道,怎么使劲啊!”吕娇故意不满的责备老三说。
“这不是为了保密的需要还没来及跟你叨咕吗!正好,现在就跟你详细唠扯唠扯。今晚啊,和母(我)们一起举义的还有209监室,307监室和308监室。劳动号的歪脖子前几天出所劳动时已经和大板牙贴身铁子花妹派来的莲儿接上头,歪脖子不仅给带来8把杀猪刀子,四把小钢锯,四卷绳子,还带来这部和外界保持联系的手机。这不,手机上已经传来短信了,要求今晚后半夜动手。”
人高马大说到这,故意显摆的把手机短信让吕娇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着:柳董事长我们已经做好接应准备,今晚后半夜(凌晨2时)可动手!花妹。
吕娇称赞的点点头,但是还是不放心的问道:“这么多人一起行动,是不是目标太大?还有,带进来的工具太少,不够分啊!”
人高马大胸有成竹的继续说:“人多力量大嘛!干活的工具是少了点,但匀着分一下呗。昨天啊,杀猪刀子按照每个监室两把,小钢锯按照每个监室一把,绳子按照每个监室一捆已经由歪脖子给各监室打饭时分送到209、307、和308,对了,花妹电话里转达柳总(大板牙)的指示说,前些日子抓进来的被关在女一号的阿玲也得带走。听送饭的歪脖子说,几个监室也都准备好了只等咱们监室的信儿了。咱们有两个方案,一个方案是,明早儿凌晨两点,咱们监室里老三和老四假装打仗,等值班的狱狗开开监室后就抽冷子(突然)把开门的狱狗削晕或削死,从狱狗身上抢来钥匙后麻溜(迅速)打开其他几个监室。打开其他几个监室后在七吃咯嚓(麻利)的冲进值班室逼住几个值班的狱狗,让其打开监区通往看守所大门的三个通道门,出了看守所大门后就和等在外边的柳总他们会合了。第二个方案是,等锯掉放风场的钢筋后从放风场冲出去,到北监墙甩绳子后顺着绳子爬出去。”
“要是这两个方案都实行不了呢!”吕娇担心的说。
“那是不可能的,凭我的了解,这些狱狗们只知道收母(我)们亲友们的好处,瞅母们平时对他们言听计从、百依百顺甚至称兄道弟的样子,早已经放松了对母们的警惕,更寻思不到大板牙刚撒鸭子(脱逃)母们紧接着又要尥杆子(逃跑)!”人高马大信心十足的说。
“那监室的人都愿意逃吗?”吕娇疑问到。
“你寻思寻思,谁愿意憋憋屈屈的在这里待着啊,就连知道撒鸭子会罪上加罪的下了台的老所长大胡茬不也上赶着锯断了三根钢筋了吗!”人高马大阴笑着说。
“再说了,谁他妈的不听话,老子先让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军师瘦不拉几恶狠狠的晃着手里拿着的杀猪刀子说。
三个人悄悄说了一会儿话,人高马大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还早,就又钻进了被窝,吕娇见老三也钻进了被窝,自己也蒙头钻进了被窝。人高马大听到吕娇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不仅悠然自得的闭眼做起了美梦。

十七

 快半夜了,副所长杨小娇突然通知在看守所值班及备勤的所有25名人员和武警中队的队长到所里召开紧急会议。待大家都到齐了,小娇突然收敛了平时堆在脸上的微笑变得严肃紧张的说:“因为韩所长因故不能前来,我受韩所长的委托召开这次紧急会议。”被大家称为微笑天使的小娇的表情变化使所有参会人员都感到不适应甚至有些紧张。
杨小娇也看到了大家的表情变化,但她当副所长后第一次遇到和接受这么艰巨的任务,心情不紧张是假的。为了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她长长的舒了口气后紧接着说:“刚才,接到内线用手机发来的短信,今晚后半夜,也就是明天凌晨两点,106监室、209监室、307监室、308监室等4个监室共有165名犯人准备集体冲监脱逃,应该说事态非常严重。一是他们的人数众多,和咱们值班的几十名民警和武警相比人力上悬殊较大;二是他们手里持有杀猪刀、铁棍等凶器,有较强的反抗能力;三是几个监室的号长有的是杀人犯,有的是抢劫犯,有的是绑架犯,入所前都是铁杆兄弟,他们性情凶残,关键时刻敢于玩命;四是不久前脱逃的大板牙等人有可能还要到监墙外接应,这无疑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氛,同时给我们增加了压力。现在,离他们预谋冲监的时间只有一个多小时了,我们虽然向市局做了请求增援的紧急报告,可市局离我们距离太远,增援人员到达这最快也要一个多小时。根据韩所长的指示,我们原定的防脱逃、防暴狱、防劫持人质的三防方案不适用这次突发事件,要利用现有的人员,采取先下手为强、各个击破的方法马上平息这次事态。所以,我要求,在所里的全体民警人人都要携带单警装备,武警中队除留一个班在监墙上警戒并做好战斗准备外,其余两个班全部全副武装马上进入监区。具体部署是,25名民警分成三组,申挖科长、办公室小高、医务室岳主任和我等5名同志为机动组,主要任务是协调督导这次平暴行动。正在监区里值班的马上科长、钟声管教等10名同志为抓捕组,武警中队出14人予以配合,你们的任务是冲进106监室后立即将每个在押人控制并戴上背铐,然后命令被制服的在押人全部到放风场里面向墙蹲下。江湖科长等10名为看守组,武警中队出14人予以配合。你们小组24人还要分成四个组,每组六个人,分别是二区二科科长王虎、民警高考、楚中和3名武警战士等为一组,负责106室。三区三科长刘住、民警肖学、师哥和3名武警战士等为二组,负责209监室。业务科长刁研、艾警和4名武警战士等为三组,负责307监室。后勤保障科科长郭碗、雍军和4名武警战士等为四组,负责308监室。看守组的主要任务有两个,一个是在抓捕组对监室在押人完成控制后立即进行清监,把刀具、棍棒、手机等违禁品全部清理出监室后交给机动组,一个是在抓捕组离开已控制监室进入另一个监室实施抓捕时,负责看管已被控制监室的在押人。据了解,这几个监室放风场的钢筋均被拉断了几根,钢筋锯断处要派两名子弹上膛的武警战士重点把守,有胆敢强行冲监脱逃的,立即开枪击毙。还有要强调的是,等几个监室均被控制后,抓捕组立即到监区外抓捕等待接应的大板牙等脱逃罪犯,等增援警力赶到后,我们将把已控制监室的在押人交给增援人员看管。我们所有人员将逐个的对每个监室进行一次彻彻底底的大清监,然后对各监室人员进行一次监室大调换,人员大调整。尤其要把此次预谋冲监脱逃的几个监室人员全部分开调整到其他监室并加戴械具,重点看管,并配合刑侦部门搞好侦查审讯工作和余罪深挖工作。”杨小娇一口气说到这里后,深为自己的临危不乱和急中生智而感动,她环视一下大家突然提高嗓门大声喊道:“同志们,我说的大家都听清了吗?”
“听清了!”大家齐声回答。
“有没有信心完成任务?”杨小娇继续提高嗓门鼓动性的发问。
“有!”大家回答得更加响亮。
“好,时间紧迫,任务紧急!同志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给大家10分钟准备时间,10分钟后按分工进入监区开展行动!”杨小娇见自己的情绪振奋了起来,同志们的情绪也被感染了起来,便趁热打铁的用力挥手做了个解散的手势后就匆匆走出了会议室。

十八

人高马大虽身子躺在床上但却翻来覆去的一直没睡着,这次脱逃计划是他和瘦不拉几商量了许久,并通过劳动号歪脖子在劳改科民警的帮助下和大板牙的心肝宝贝花妹取得联系后一手策划的。他想着预定的时间就要到了,想着逃出去后就会和铁哥们柳如烟(大板牙)相会,就可以见到阳光,吸到新鲜空气,就会过上从前那样拉帮结伙,想打谁就打谁,想抢谁就抢谁,想搂那个女人就搂那个女人的无法无天、自由自在的生活。越想越高兴,禁不住捅了下正在蒙头打呼噜的吕娇,吕娇停止呼噜后不情愿的把头探出来。
“怎么,时间到了吗!”吕娇问。
“没有,还有1个多小时哩,我无脊六受的(闲的无聊),想和你唠唠嗑。哎,你那钢钢的功夫贼邪乎,是从那学的,等咱们出去后我想拜你为师,到时候一定好好教教我呀!”人高马大歪过大扁头半睁着三角眼说
“这算什么功夫啊,我师傅海灯法师那才算厉害呢,他那一指禅功你听说过吗,用一个指头能把砖钻个窟窿。哎呀,今天咱不说这个了,我现在想的是,咱们出去了去哪儿啊,以后怎么生活啊?”吕娇回答一半后又提出了问题。
“我不跟你唠了吗,有柳总接应咱们吗,出去后咱就听他招呼呗!”人高马大漫不经心的说。
“咱凭啥听他的啊!”吕娇有点不屑一顾的说。
看到吕娇不服的样子,人高马大做了个制止的手势后给他上起了课:“你不知道啊,那柳大哥可是有能耐的人啊!你别瞅他长的西瓜头、八字眉、绿豆眼、还有那磕碜吧唧的大板牙,但做生意可是钢钢的。他开始就是倒卖盗版光盘的,可倒着倒着就倒出了门道,开起了电器商店,后来商店越开越火,就建起了大商场,大商场越开越火,又开起了大酒店还有大型娱乐场所。那时候,身价几百个亿的他在海上市也是跺一脚颤三颤的钢钢的风云人物啊!对了,他还是上一届的市人大代表呢。四年前,也就是在他钢钢的春风得意的时候,我这个到处学摸不着活儿的二流子(流浪汉)应聘到他公司属下的一个商场当了保安。一次,有几个痞子到商场整事,被我疙不溜求的(利索的),三拳两脚的就给削(打)趴下了,这情景正好被进商场视察的柳总瞅见了,几天后就把我调到了海上市柳氏集团总公司保卫部,不但给我长了工资,还提我当了总公司保卫科科长。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出席敏感重要的场合都要把我当作保镖带在身边,他遇到不顺眼或令他闹心的人就让我带着痞子替他出气。别看他对别人鸡头掰脸(不给好脸)的,可对我却特别不赖,特稀罕(喜欢)我。尤其令我感动的是,那年我寡居的母亲得了重病,他听说我抓瞎(无钱医治)了,竟一下子给我包源儿拿了10万元。母亲病好后,他了解到因为我父亲病逝的早,就剩下我和母亲孤寡的生活,就让我把母亲从东北农村老家接到了海上市和我一起租住在市区里。从此后,母亲和我都把他当作了救命恩人。哎呀,贼尿性的人(多有本事的人)啊,可就是那个毛病害了他!”
“什么毛病啊!”
“玩娘们呗!应该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啊。这几年,他除了有专门的铁子阿玲、阿燕、万能胶、牛妞、花妹、莲儿等十几名年轻貌美的女子供他崩锅(开心)外,还崩(玩)遍了各种各样的娘们,有中国的,有外国的,有白皮肤的,有黑皮肤的,有黄花闺女,也有少妇媳妇,有公司的白领也有机关的公职人员,有商界的也有文艺界的,有家庭妇女也有风流小姐,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崩(玩)那些小学生啊?”人高马大说到这露出十分惋惜的表情。
“他竟然玩小学生?”吕娇故作惊讶的问。
“他出一个小学生一万元的价,先后从一个小学老师那里弄来三个小学女学生进行了“验红开处”,为了寻求刺激,还自拍自录了相片和录像带。结果,不久后,由于一个小女生母亲发现闺女言行举止不大得劲(出现异常),经再三逼问闺女,终于抠出了闺女受学校一个叫邱大财的男老师的威逼诱惑后被一个长着大板牙的人强奸蹂躏的磕碜 (丢人) 事。原来,邱大财也是个财迷心窍的家伙,柳董事长给每个小学女生出的一万元竟被邱大财每人克扣七千元,到小学女生手里只有三千元。这个小学女生的母亲认为三千元就夺去了女儿的处女红感到莫大的耻辱,就联合另外两个女生家长到公安局报了案。公安机关首先将邱大财捞住了(缉拿归案),又通过邱大财捞出了柳总。听说柳总开始时死不认账,可架不住公安局利用DNA技术进行了科学鉴定,尤其是还从他的保险柜里翻出了他保存的那些相片和录像带子,尽管他再摇拨愣鼓(矢口否认),但事实胜于雄辩啊!后来,他拿出五百万想用钱摆平这事,可不管在三位学生家长那里,还是在公安机关那里,都白扯了(吃了闭门羹)!据说他通过市局常务副局长要大拿都找到了政法委的龙书记那里,可没想到这个龙书记是个铁面包公,不仅软硬不吃,还批示要严惩不贷。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但有时候,有钱也妈拉个巴子的不好使!”人高马大说到这用打火机点燃了一支中华烟。
“奸淫幼女多人的,可是处10年以上有期徒刑的啊!”吕娇看着人高马大吐出的烟圈惋惜的感叹到。
人高马大用手指弹弹烟灰又叹了口气后接着说:“他也是进来以后通过学习法律通过管教和他唠嗑才知道这么严重,你寻思寻思,他一个作威作福、过惯了花天酒地生活的人哪受得了这里无脊六受的埋汰生活,所以,进来后就一心寻思撒鸭子(逃出去)。半个月后,我和三个都受过他恩惠的铁哥们为了报答他的恩情,替他拔拔横(出口气),于一天早晨在菜市场附近跟踪绑架了那个领头把他告进看守所的女学生的母亲。本想逼着出租车司机开车把她拉到荒郊野外可着劲的糟尽糟尽(迫害)然后再敲她家人一笔,没想到在路过检查站时这个司机却偷摸的(暗暗)报了警,结果不但没能拔了横(出了气),还让七八名警犬把母(我)们扭下了车,也被送进看守所蹲了笆篱子。进来后正好我和他分到一个号。
“一个案子的人不是不能关到一个号吗?”
“按规定,怕在押人串通案情,同案犯是不能关在一起的,这不是因为现在和我们关在一起的大胡茬夏所长收了好处给运作的吗?”
吕娇瞥了一眼放风场方向,点点头。
人高马大继续吹嘘:“知道我们四个都进来了,更增强了他撒鸭子(逃出去)的信心。当时也真是天赐良机啊,你知道为啥那么顺利的日日的(速度快)就撒鸭子(逃出去)了吗,主要是他的铁子阿玲用金钱美酒和美人计把夏台所长和曹槽副所长拉下了水,他的心肝宝贝花妹又通过大疤瘌花8万元钱收买了三科科长兼管号管教马虎。”
“这些内情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嗨,夏台治理下的看守所什么奇迹都会发生啊,这些跑风漏气的事都不值得一提!”
再次说到夏所长时,人高马大和吕娇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瞄向那个刚才还在放风场锯钢筋条现在已经躲在墙角呼呼大睡的大胡茬。人高马大见满屋的人都跟这个前任所长一样睡得跟死猪似的,不尽叹了口气继续说:“把夏所长和曹槽副所长这两个瘪犊子拉下水后,两位瘪犊子所长便违反规定偷摸的让阿玲和柳总见了几面,还在脱逃那天使带班副所长曹槽脱离了岗位。花妹通过大疤瘌收买了三科科长兼308监室管教马虎后,马虎不仅让柳总当了号长,还经常为柳总向花妹传递信儿,把阿玲、花妹给柳总的一些违禁物品偷摸给带进来,还在撒鸭子(脱逃)那天把值班的人员都召集到一起喝酒形成监区里无人值守的状态。这样里应外合,哪有办不成的事啊。真闹遭(只可惜)那天我爬板子时不小心出溜一下跩(掉)了下来不但没逃成还坏了大事。结果是,大板牙等5人虽然尥(逃)了出去,可夏所长、曹副所长、马科长这三个瘪犊子却沾包(受连带)被押(抓)起来和母(我)们一样蹲了笆篱子,差三天就要刑满释放的大疤瘌因为帮助撒鸭子(脱逃)也沾包了被加了刑投送到监狱去了。可能是根据夏所长、曹副所长、马科长这几个瘪犊子玩意的交代吧,不久后帮助柳总脱逃的阿玲和酒吧的4个姐妹也沾包被扽了进来。多亏花妹藏的深再加上大疤瘌死活没交待,警方就知道花妹这么个名字,她具体叫什么,是干什么的,住在哪等线索一概不知也就无从抓起。本想这下可和外面断了信儿(联系)了,没想到韭菜割了一茬又冒出一茬。那天打饭时,我见到了劳动号的歪脖子接替大疤瘌干起了为我们送饭打饭的工作,没想到我这个表弟和深藏不露的花妹交情不浅并一直保持着联系。和大板牙断了的线就这样又通过歪脖子、花妹及花妹派出的莲儿重新建立了起来。说起来这还得感谢看守所这犊子玩意们实行的让留所服刑的犯人给未决的大爷们做饭送饭的制度。有一天晚上开饭时,我忽然看见在走廊里推车给我们打饭的是我的亲表弟“歪脖子”,歪脖子也一眼认出了我,他的亲表兄。那次因为人多嘴杂,我们并没有功夫闲嘎嗒儿(多说话),但都心照不宣的打了招呼。我趁人没瞅着(不注意),快速写了张“速联系柳大哥”的字条塞给了他。因为看守所多年来不但实行让 '劳动号’(留所服刑的)负责为我们未决爷们做饭、送饭的工作,还经常组织'劳动号’出所到砖厂干活儿,我就利用歪脖子外出干活儿的机会和柳总现在的心肝宝贝花妹取得了联系。柳总的情人太多,这个花妹我只闻过其名没见过其人,也是刚在电话里听了一次她的娇滴滴的声音。花妹在电话里告诉我,尽管外面抓柳总的风声很紧,但柳总被花妹藏的很安全,柳总还让花妹转告我一定想办法尥(逃)出去继续给他当保镖。”
“一个劳动号有这么大能力,能和外界取得联系?”吕娇惊讶的问。
“有钱能使鬼推磨吗,他没能力,可以收买能帮他实现能力的狱狗啊。”人高马大得意洋洋的说。
“收买那个狱狗了?”吕娇继续追问。
人高马大正要回答,却被旁边的瘦不拉几使个眼色制止住。
“哎,你的问题咋这么多啊?”人高马大口无遮拦的说到这也忽然警惕起来,他打了个哈欠说,不说了不说了,时间还早,打会儿盹吧!
吕娇见瘦不拉几频频给人高马大使眼色,欲言又止的人高马大也投过来一缕疑惑的目光,知道再问下去会路出马脚,也就不便在追问什么,也假装打着哈欠蒙头睡起觉来。
待吕娇再次揭开被子睁开眼睛时,忽然发现全监室的人都起了床瞪着眼睛看着他,人高马大怒火中烧的指着吕娇鼻子骂道:“你他妈竟然是卧底?”
吕娇莫名其妙的说:“你,你胡说八道!”
人高马大晃动着手中的纸条说:“你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吕娇抢过纸条一看,纸条上有“小心卧底!”几个字。
吕娇争辩道:“这纸条上是写着小心卧底几个字,但并没有说是我啊,你怎么就咬定是我!”
“咱这监室半年多不进人了,你来了就有了这纸条,不是你是谁?兄弟们,还愣着干啥,赶紧把这孙子拿下!”
人高马大话音刚落,忽然听到走廊里传来急促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监室门被猛的推开,一群拿着警棍、手铐的警察和手握微型冲锋枪的武警在副所长杨小娇的率领下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眼前。
被惊愣得不知所措的在押人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神兵天降吓呆了,狗急跳墙的人高马大突然拿出藏在枕头底下的杀猪刀向杨小娇刺去。杨小娇虽然在省警校时也学过擒拿格斗的招数,但因为地方狭窄、距离太近、身后又有民警不断涌进,闪过两刀后就在也没地方躲了。眼看闪着寒光的尖刀就要刺中胸部,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旁边的吕娇一个拧臂别腕动作就将尖刀夺下,又一个抬腿弹踢动作将其踹倒在地。就在这个时候,又一个险情出现了,只见躲在吕娇身后的瘦不拉几又垂死挣扎的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把杀猪刀子,关键时刻,平时忍气吞声的夏所长突然从后面抱住瘦不拉几并将其按倒在地,反应过来的吕娇回身一记重拳把瘦不拉几打晕,把杀猪刀子夺过握在手上。做这些动作的同时,他用胶布粘贴在胸部的手机也啪的掉在了地上,全监室的人都被这突然的变故惊醒了。被打趴在地上的人高马大恍然大悟的问道:“果然你是——?”
“你什么,他是我们所新来的韩所长!”险些被刺的杨小娇低声吼道。
“啊!”人高马大和所有的在押人员都纳过闷来,刚一见面时就觉得声音有点耳熟,关键时刻又有立功举动的夏台也忽然回过味来。
106监室的40名在押人在如梦方醒中被一个个带上背铐押进放风场。乔装扮演了几天吕娇的韩所长脱掉641号识别服,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看看时间,压低声音说到:“同志们,情况紧急,杨所长和机动组、看守组留下继续执行清监和看守任务,其他人跟我来!”……
这是海上市看守所历史上值得纪念的日子,这一天是2005年小雪。
就在这一天,市看守所和武警中队仅凭50余名警力就挫败了165名在押人预谋冲监脱逃计划,防止了一起重大的暴狱脱逃事故,这和两个月前也就是2005年秋分那天发生的脱逃事故相比恰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市看守所韩雪和杨小娇的名字一时名声大振。

十九

看守所开始了大张旗鼓的肃风正纪和深挖内鬼活动,通过审讯和深挖,新上任不久的劳改科副科长井小口和民警谢老五乘出所劳动机会帮助歪脖子把脱逃凶器和工具带回监区的违法证据浮出水面。
审讯室一,和检察院检察官死扛了两天两夜的井小口终于开口交代了问题。
原来,井小口就是韩雪卧底时人高马大说的被歪脖子收买的民警内线。
井小口大名叫井眼子,因为嘴小人送外号井小口,是在前任副科长朱店主出事后从别的科室新调任的劳改科副科长,由于经常带队带着劳动号的留所服刑人员到监区外边的砖厂劳动,早早的就被别有用心的在押人员和外边的亲属们盯上了。
一次,井小口、谢老五等四位民警和四名武警带着40多名劳动号到砖厂进行装卸车劳动,劳动间隙,歪脖子用右手食指捅了捅井小口的后腰,又挑下眼眉用眼色示意找个偏僻处说话。待到一个拐角处时,歪脖子突然从裤腰里掏出2000元钱塞到井小口衣兜里说:“我憋得实在难受了,想去找我情人崩一炮!”
“那可不行,你跑了怎么办?”井小口警惕的说。
“不会跑的,我已经让老谢帮我打电话把她约到这等我了!”歪脖子眨眨眼说。
“老谢,谢老五?”井小口转头瞅瞅正和四个肩挎微冲的武警一起盯着劳改犯们干活的谢老五。
“嗯呐,就是那个谢老五,我也没让他白打,一个电话500元!”歪脖子用右手挠挠后脑勺说。
“这小子,竟背着我收好处!”井小口收回目光转回头来说。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谁跟钱过不去啊!”歪脖子仰着脖子说。
井小口摸摸衣兜中的两千元嘎嘎新现金,又望望四周并没有女人,疑惑的问道:“在哪啊,这哪有女人啊!”
“就在北边的工房里,看工房的老头是我家远方亲戚,他躲出去了,我铁子巧儿在里边呢!”歪脖子用手指指在砖厂最北头的两间小平房。
“不行,我得过去看看!”井小口说罢就顺着小道往北走。
“好,你进去看看就出来啊!”跟在后边的歪脖子提醒说。
井小口跟随歪脖子进到工房里,果然有个穿着暴露、妖里妖气的女人躺在工房里屋的床板上。
井小口从屋里退出来站在门外,里面歪脖子的喘气声,女人的呻吟声,床板的嘎滋声撩得他心慌意乱。半个小时后,歪脖子边提裤子边从里面出来了,见井小口馋涎欲滴的样子,示意让他也进去。
“别逗了,你的老铁,怎能让别人胡来!”井小口调侃说。
“什么老铁,就是个千人枕万人睡的卖春小姐,尽管进去吧,我一起结账!”歪脖子不屑一顾的说。
不满三十,还没成家的井小口长这么大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他没经得起诱惑,真的进去了。
打哪后,井小口就被歪脖子拉下了水搞起了权钱交易和有偿服务。
大到往外边给某个在押人家属捎句话,小到把某个在押人家属想给在押人的东西带进监区送给在押人,胆大到只要有钱赚,无所顾忌啥都干。
几天后,井小口和谢老五以及四个武警又押着40多名劳动号到砖厂搞有酬劳动。中午休息时,歪脖子把井小口拽到一工房内,早已等在工房内的一个娇小玲珑的自称是花妹派来的小姑娘莲儿不仅往他衣兜内塞了五万元钱,还脱光了自己的衣服,习以为常的井小口自然又心安理得的享受了一番。想到还要封住谢老五的嘴,歪脖子和莲儿又故伎重演,很快拿下了人到中年的谢老五。
就在这天收工时,莲儿把一个帆布包交给歪脖子带回了监所,负责带队的井小口和民警谢老五按规定应该开包详细检查,可由于受了人家好处,井小口只把包儿的拉锁拉开一条缝,看看里面上面一层都是打包的香肠和方便面等食品,便又拉上拉锁漫不经心的问了句“都是吃的东西?”歪脖子眨巴眨巴眼睛回答“是啊,都是好吃的!”,也拿了好处玩了莲儿的谢老五明知包里的东西有诈,但见带队的井小口只是简单的看了看问了一下就拉倒了,自己也就连问都没问就让歪脖子大摇大摆的把包儿提回了监室。
第二天,歪脖子又通过贿赂井小口5000元嘎嘎新人民币被分配到在押人员食堂工作,到食堂后主动担负起大家都嫌累都不愿意干的给各监室送饭打饭工作。
就这样,造成歪脖子把8把杀猪刀子、四捆绳子、四把小钢锯和一部手机带进监区并借助给各监室送饭打饭的机会分发到人高马大及209、307、308等几个预谋参与冲监脱逃的号长的手中,险些酿成一起重大恶性的冲监脱逃事故。
审讯室二,也被疲劳审讯了两天的谢老五内心中充满了矛盾,他明知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但又坚信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见过年这句狱内流行语。所以,尽管检察官有千条妙计,他就坚守着死不承认这个一定之规。当看到井小口交代问题的视频后,他竟然气得暴跳如雷的大骂:“井小口个王八蛋简直是血口喷人,自己干了好事还要污蔑别人,你们可以问问歪脖子和那个莲儿,她们是往我兜里塞钱了,可我没要把钱扔在了地上啊,那莲儿是脱光了往我身上扑着,可我摔门而出了啊!”
谢老五的表情出乎办案民警的预料,但歪脖子闭口不谈,莲儿又没有抓到,井小口的供述里是他出屋以后谢老五才进屋的,谢老五到屋里后究竟干了什么井小口也没亲眼看到,只是听歪脖子说他啥都干了而已。
谢老五不承认受贿,不承认嫖妓,而且把没有检查帆布包的责任也推给了井小口。他一脸冤枉的说:“井小口是副科长,是带队领导,井小口没检查,也没让我检查啊!所以啊,造成歪脖子把手机、杀猪刀子等违禁品顺利带入监区,并利用劳动号打饭的机会把违禁品分送到几个监室的责任不在我而在井小口啊!”
因为头发谢顶人称谢秃子的谢老五就这样一推六二五,暂时摆脱了刑事处罚,但不管怎么说让歪脖子把脱逃凶器和工具带进监区,他是看守劳动号的民警之一,不可能像他的头发一样被推的一干二净。
审讯室三,歪脖子自打被提到审讯室就歪着个脖子,他的脖子只能歪着不能正着是入所前和人打架落下的病根,羁押到看守所后,在押人员看到他整天歪着个脖子,就顺嘴叫成了歪脖子,竟把他的真名贾耀庭忘到九霄云外了。
歪脖子是个因故意伤害罪三进宫的老油条了,这次法院判决后因余刑在一年以下,就分到劳动号留所服刑。大疤瘌他们入所前都在蓝天汽修厂上班,都是因为一件事一个罪名进来的,法院判决后又都是余刑在一年以下,都住在一个监区留所服刑。大疤瘌因为帮助大板牙脱逃被数罪并罚加刑五年送到了监狱,歪脖子这次又帮助了人高马大脱逃未遂,马上也面临着被加刑被投送监狱的命运。想想这两个人还真是异曲同工、如出一辙。
对歪脖子的审讯也陷入了僵局。这个三进宫的老油条,吸取了前两次招的快、判的快、走的快的教训,到审讯室后口不开,眼不睁,还死硬的歪着个脖子。刑侦民警想了解的那个自称被花妹派来的莲儿的来历,以及那个花妹是谁的线索一点没挖到,对连续几次给井小口共计6万余元和一次给谢老五5万元钱并指使莲儿进行性服务的事也同样闭口不谈,不吐一字。
歪脖子心想,我有的是时间,看咱们谁能耗过谁!
审讯室四,平日里骄横跋扈,涉嫌绑架嫌疑的人高马大被上了手铐和脚镣,他目光呆痴,面无表情。审讯的民警给他递烟不抽,递水不喝,两个民警苦口婆心、轮番轰炸,目的就是想从他口中得到脱逃的大板牙的线索和手机里那个通话的花妹的线索,但他闭口不谈线索的事,还矢口否认了以前曾对马上说过的家里人给过钟声两万元购物卡才让他当的号长的事。
坐在审讯椅上的他,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绑架小学女生家长那次乘出租车被抓,和大板牙脱逃那次爬踏板半路被摔下,自己领头预谋冲监脱逃这次又被卧底所长一举拿下的惨痛往事,内心里充满了懊悔,悔恨自脑子愚钝、身子笨拙、运气太差,尤其是被卧底的韩所长戏耍了好多天自己竟傻乎乎的没看出假吕娇的一点破绽。
审讯室五,瘦不拉几的表现和人高马大如出一辙,这个杀害妻子的犯罪嫌疑人要不就是开口说不知道,要不就两眼一眯、两口一闭装傻充愣和审讯民警玩死扛战术。
和人高马大一样,两眼一眯的时候,脑子里一会儿浮现出一怒之下掐死妻子的情景,一会儿浮现吕娇大闹106监室的情景,一会儿浮现杨小娇率领警察和武警突然冲进监室的情景,他为自己的狗头军师的绰号感到惭愧,人高马大看不出吕娇的破绽那是因为他生性粗鲁、头脑简单,而自己这个善于算计、诡计多端的“诸葛亮”却也上了当受了骗是千不该万不该的啊。
审讯室六,被关在女一号的阿玲被提了出来,当审讯的女民警问她认不认识一个叫莲儿的小姑娘时,阿玲马上瞪大了眼睛,惊讶的问:“莲儿也进来了?”
女民警见案件有了突破,不禁欣喜若狂,但还是忍住心中的激动,板着面孔继续问:“你说说莲儿的情况吧!”
在看守所羁押了一段时间的阿玲总算捣住一次痛快说话的机会,便竹筒子倒豆腐般的叙述起来:“莲儿是专门伺候花妹的一个小跟班,花妹和我一样,都是大板牙的情人。可大板牙脱逃后并没来找我而是被花妹接走隐藏起来了。警察抓到我后审讯了我多少次了,我通过夏台所长以及花妹通过308马虎管教关照大板牙并暗中帮助脱逃的事我都一五一十交代了,可大板牙一伙出去后究竟被花妹藏在了哪里我真的不知道。可以肯定的是,大板牙一定和花妹在一起。可我和花妹只在我的夜来香酒吧有过一面之交,那次花妹是带着莲儿来见我的,所以我才知道她身边还有个小丫鬟莲儿。花妹这个人性格高冷,行踪诡秘,不愿与姐妹们过多交往。听说大板牙十分宠爱她,不仅直呼她小心肝,还为她买了别墅,买了轿车,开了什么工厂,不过这些都是道听途说,我并没有亲眼见过。”
“你是说莲儿和花妹在一起,花妹和大板牙在一起,他们大概位置在哪里,有联系他们的方式吗?”女民警乘胜追击。
阿玲摇摇头:“以前都是他们到酒吧找我,我从来没找过他们,所以,真的不知道他们在哪!再说,她们用的手机号也别报什么希望,她们手里有一大堆从马路边买来的手机卡号,都是用一次就扔掉,从不重复使用一个号!”
“那你知道花妹、莲儿的的真实姓名吗?”
“见面时我们都是报的假名,不知道!”
“还知道她些什么?”
“别的不知道了!”
“人高马大这次预谋冲监脱逃的事知道吗?”
“知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歪脖子打饭时给我扔过纸条!”
“纸条上说什么?”
“说如果人高马大他们成功了,也会把我带出去!”
“那纸条还留着吗?”
“早咽进肚子里了!”
一监区管教室,面对市局纪委督查关于接受在押人员亲属贿赂的问题,钟声的回答和对韩雪说的并无二样。对于纸条的问题,钟声承认106等几个监室预谋冲监脱逃那天晚上他的确在监区里面当班,但由于事前发现韩雪在106监室卧底并得到韩雪的眼神提示后为了配合韩雪就再也没去过106监室,至于纸条什么的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纪委督查拿出纸和笔,让他写了两遍“小心卧底”4个字,并采了他的指纹。
106监室,除带头预谋冲监的人高马大等几位主犯被分别提讯后换押到别的监室外,大胡茬夏台等众人扔然留在了原监室。一连几天,106、209、307、308等几个预谋参与冲监脱逃的监室的在押人们走马灯似的被提押民警提来提去的送到审讯室被刑侦办案人员一个个过筛子,一个个被调查取证。但结果并不理想,刑侦民警最想获取的脱逃在外的大板牙等人的藏身之处,那天和歪脖子接洽并拉两位民警下水的莲儿藏在哪里,莲儿是花妹的跟班,花妹又是大板牙现在的贴身铁子,大板牙他们现在是否藏在一起?莲儿和花妹的真实姓名叫什么?还有,看守所的内鬼除了井小口外是否还有别人?谢老五否认了井小口供述的一切,歪脖子死不开口,莲儿还尚未抓到,难道真是井小口诬陷了谢老五吗?最奇怪的是,106监室那个告密的纸条是怎么飞进去的?106、209、307、308这四个监室的管教对在押人员预谋脱逃的行为事先都没有一点察觉吗?等等等,一大堆谜团没有一个得到破解,这些谜团像一块块石头压在办案民警以及看守所领导的胸口,让人喘不过气来。

二十

韩雪刚进办公室还没容坐下就听到敲门声,开开门,一个个头高大、身板挺直的红脸汉子站在门口。
韩雪怔怔的问:“你是——?”韩雪虽然和民警们都见过面,谈过心,但除了杨小娇和几个科长外,其余的多数民警都面熟,但对不上名字。
“哦,我是一监区负责106监室的管教钟声!”钟声低着头,不敢直视韩雪那锐利机警似乎能看穿人心扉的丹凤眼。
韩雪细一打量,果然是那张他第一天进入106监室卧底时那个在106窗口一晃而过的面孔。对于钟声,韩雪只见过三次面,第一次是报到那天的全体见面会上,第二次是约其单独谈心,第三次是在106监室。
关于钟声的问题,马上详细给韩雪写了个报告,列举了钟声收受个别在押人亲属的好处后违反规定为人高马大等个别在押人进行特殊关照的事例,还提出了106纸条的事钟声的嫌疑最大等问题,并建议对其严肃处理。看过报告,韩雪联想到在106监室时多人都提到让人高马大当号长是人高马大家里人用两万元购物卡换来的话,又联想到那张忽然从106窗口飞进的纸条,真是火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心想,如果情况属实,这不仅仅是违规违纪的问题,而是刑事犯罪了。韩雪平生最恨的就是这种利用职务之便吃、拿、卡、要的徇私枉法之徒。更令韩雪气愤的是,那张关键时刻飞进106监室的纸条,险些打乱他的计划,要了他的性命。经过调查,那晚在监区里值后半夜班的只有马上和钟声,韩雪和杨小娇包括几个科长都认为不可能是马上,肯定是钟声,虽然纪委督查询问他他矢口否认,也通过对笔迹排除了是钟声本人的笔迹,对指纹也排除了钟声的指纹,但大家仍然认为钟声的嫌疑最大。想到这些,心中已经暗暗下定必须顶格处理,严厉打击钟声的决心。
因为心里装着这个“先见之明”,韩雪见到钟声时的脸色不仅仅是冷若冰霜,而且是阴沉得可怕。
“狗日的钟声,你可知错?”韩雪见钟声进屋后未经允许就自顾自的坐在靠门口的沙发上,还自顾自的叼上几元钱一盒的红塔山,感到他太无视领导、缺乏礼貌了,便怒不可遏的一拍桌子喊道。韩雪平时说话还是比较有涵养的,可今天一急,把“狗日的”脏话都带了出来,黝黑的脸堂也变得红彤彤的。
钟声前几次见到韩雪时感到韩雪是个相貌堂堂、文质彬彬之人,而且待人也有礼有节、和蔼可亲。今天本来是装着悔意想向韩雪认错悔过的,兜里还准备了想送给韩雪的五千元购物卡。可一看到暴跳如雷的韩雪和之前相比的巨大反差,不禁吓了一跳,联想到昨天中午严查提醒他的话,便忽然间改变了主意。
就在昨天中午,和他睡在同宿舍的被所里民警称为“鬼点子”的严查神秘的对他说:“老钟啊,你可知你要大祸临头了?”
钟声也垂头丧气的说:“马上这犊子玩意以前就看我不顺眼,韩所长一来可让他捣住整我的机会了。哎,说起这韩所长就更离谱,一个堂堂的副县级干部为了踏查实情竟然扮成犯人到我包管的106去卧底了。你说那监室里挤挤插插又脏又臭吃不饱睡不好的他也受得了?哎,此人非常人啊!尤其是,我吃人好处照顾人高马大们的那些事肯定都被他查个底儿清。听市局的人说韩雪绰号叫'百事通’,什么事都瞒不住他。不仅如此,他还为官清廉正派,最恨我这样徇私枉法吃拿卡要之人,看来呀,这次我是老鼠遇见猫--在劫难逃了!这几天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啊!”
韩雪到106卧底的事严查也是刚听说,他觉得韩雪为了工作真是挖空了心思,甚至不惜塔上身家性命,不得不令人佩服。但他看到马上要和钟声过不去,得知韩雪到106卧底的情况后就对钟声的处境产生了担忧。尤其他突然想到他曾和钟声有过1万元交往的事,现在他正是要求上进的节骨眼上,十万都送出去了,别在这1万元上翻了跟头。想到这些,为了探个底,尤其是想探探钟声是否还记着1万元的事,便主动向钟声询问了起来。
 “我问你,听说你照顾人高马大当号长是因为得了人家亲属送的两万元购物卡?可有这事?”严查挠了挠长满红粉刺的酒糟脸,试探的问。
“有,我当管教这些年,这是收的最大的一份礼,再就是人高马大没进来之前你给我1万元钱让我照顾你表弟当号长的那份也算大的,其它的都是千、八百的或者烟酒茶糖米面粮油等等几千几百的东西!”性格懦弱、胸无城府又过于实在的钟声毫无防备的脱口而出。
严查听钟声说出1万元的事不禁吓出一身冷汗,他本来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随便问一问,没想到钟声还真的没忘了那件事。现在想想这事不仅是钟声自己的事了,还关联到自己。沉默了好一阵儿后,他忽然想出个从中解脱、化险为夷的鬼点子。
“你呀,你知道你将来怎么死吗?我告诉你吧,你将来死就死在'实在’上。别说别的,就一张两万元的购物卡就可以判你蹲几年大狱的。还有,这都过去好几年了我表弟也早就释放出所了你怎么还记着我给你那1万元的事哪,莫非你要把我也扽进去?亏你当了这么多年警察当了这么多年管犯人的管教呢,怎么就满脑子浆糊呢!”严查故意把“判你蹲几年大狱的说的很重”。
“这些事确实都是我做了的,现在想想都是被穷困逼昏了头啊!”钟声根本没注意严查的表情,自顾自的做着忏悔。
“你老母瘫痪,儿子患小儿麻痹症,妻子下岗,家庭困难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可这也不是你徇私枉法的理由啊,你的意思是想如实交代呗?”严查心里骂着他笨,嘴上又进一步探询到。
“做都做了,不交代又能怎地?不过,督查找我的时候我可啥都没说,我觉得我这点小事和他们说不上。我这个人啊,这辈子从没说过谎话,我想了又想,觉得韩所长这人即和蔼可亲,又光明磊落,不如都和他如实说了,兴许他看在我家庭困难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呢,要不在心里憋得慌!”钟声根本没想到严查想的那样严重的后果,轻描淡写的说。
“你呀,真是老糊涂了,你要是交代了,那你这辈子可就真的'交代了’,就连我这样跟你有关联的人也得跟着你一起'交代了’。我问你,人家托你照顾人,你照顾了吗?”严查见钟声并未开窍,继续敲打道。
“照顾了!”钟声不加思考的说。
“那托你的人有告你的吗?”严查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追问。
“没有!”
“你吃人好处帮人照顾的事是谁说出去的?”
“马上!”
“马上听谁说的?”
“估计是在押人呗!”
“那你吃的好处是在押人给你的还是在押人外边的亲属给你的!”
“自然是在押人外边的亲属!”
“那在押人是怎么知道的?”
“有的都是我这张臭嘴胡咧咧出去的!”
“这就好办了,俗话说人嘴两张皮,咋说咋有理,你所作的事,只有你知他知,你自己不胡咧咧,第三个人又怎么知道呢?即使知道,那也是道听途说,算不得证据。别说这样,即使托你办事的人想告发你,如果没有'旁证’那也是一对一,只要你死不认账,那又奈你如何?咱们犯人里还流传着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的话呢,怎么到自己头上就这么糊涂呢!”为了让钟声把大事化小,严查不得不说出这个再具体不过的指导意见。
 “鬼点子”严查的一番话确实提醒了老钟这个实在人,但懦弱、老实惯了的钟声觉得编个瞎话太难了,在没见到韩雪之前还是有些想坦白从宽的心理,但见到韩雪尤其是听到韩雪的一声怒吼后想坦白从宽的那点念头便彻底破灭了。
有时候狗急了会跳墙,猫急了会咬人,韩雪的一声吼不但没有吓住平时懦弱实在的钟声,反而激起了他的自我保护欲。他这时才感到鬼点子的事先提醒是多么重要,想到鬼点子的主意,便心一沉,不仅刚才写在脸上的悔意荡然无存了,还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愤怒的说:“韩雪,论职务,我尊你是个领导,可论年龄,你得管我叫声大哥。我以前光听说你是个有知有识的百事通、有礼有貌的大才子,可今天一见不过是个没有教养的冷血动物,我老钟这辈子还没被人骂过,你凭什么骂我,你让我知什么错?”
“你的所作所为我都调查清楚了,你看看这个材料吧!”钟声的愤怒是韩雪意料之外的,他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表情进入得太快,甚至有点反常,忽然缓和下语气,从抽屉里拿出马上写的调查材料递给钟声。
接下来,韩雪把杨小娇和马上两个得力助手都叫了来一同审问起钟声,出乎韩雪意料的是钟声只承认吃过在押人亲属的几次请,只承认为人高马大等带进过熟食烟酒等违禁物品,只承认让人高马大代替他管理监室事务,对收受钱物购物卡和往106监室扔纸条的事却一概否认。
韩雪又让马上重新询问人高马大等提供材料的那些犯罪嫌疑人,这些人因为受到不久前韩雪卧底平暴的惊吓,都推翻了以前的检举不再给作证。致使材料上那些足以将钟声送进监狱的罪证一下子没有了根据。
韩雪心知肚明的知道钟声是在撒谎和狡辩,但他更知道没有证据是无法用法律“说话”的。他想,现在唯一能搬倒钟声的是那些给钟声送钱送物的在押人亲属,或者找到目击证人证明那张纸条就是他扔的。但这些在押人亲属是谁只有钟声知道,钟声不说,他们也无从查起,即使找到了,人家不承认也是白搭。关于纸条,通过刑警支队对整个106监室的人都过了堂,有几个看见的都说只见纸条从窗口飞进来,没见到门口来过人。在只有猜疑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于怎么处理钟声,向来处事果断雷厉风行的韩雪一时间陷入了迷茫。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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