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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亦（原字打不出，代字，原字左边加单人旁）消渴 [根据相关法规进行屏蔽]之母，与余先祖母为八拜交，年七十八邀余诊。脉缓弱，体丰硕，声洪亮，问何所苦，答云：“胃不知饥，殊觉不快。”自知形虽盛而气不足，时值夏令，暑湿盛行。顷谈之际，见其连食黑枣数枚，且食且言云：“前月罗子明适在刘河，请伊诊治，罗谓我中虚且寒，寒从虚生，服药数剂，脘即知饥。再请罗诊，谓寒虽去而虚未复，遂用补益之品，使我胃气健而虚可除也。今罗回璜泾，故请转一方。”余曰：“今尚无病，惟现当暑湿，宜少食甜物，胃自可强。”为之用藿梗、扁豆、茯苓、泽泻、陈皮、川斛、佩兰、通草，嘱服二剂。后至中秋，又来邀诊，脉弦滑，两关甚急，形大减，色萎黄，王母云：“夏月服所开方二剂后，不见如何效果，适罗子明又至刘河，请伊再治，伊用温补之方，胃脘知饥，从此三日一转方。两月以来，常食自蒸之高丽参、桂元、黑枣外，即党参、熟地，足有三斤。胃气甚健，惟虚未除而形反瘦，谅老死之有日也。”余问其日食几何，云：“非十五六餐不可，每餐一碗。”余曰：“此食亦病也。”为之立方，先书风化硝炒枳实，王母本识字而略知医者，见余写枳实，即摇手云：“枳实是尅伐之药，我不宜服。”余曰：“治病须攻补兼施，若但补不攻，恐补之无益于虚。”由是第二味即写白术，以下约举数味，不补不泻，但消痰清火而已。服二剂，无益亦无害。以后仍请子明，服温补之药，至九月底，复邀余治。见其益加面黄形瘦，问其近日如何，答云：“待死耳！虚不复，肉渐脱，而加寒热，于今六日矣！”余问近来食饮如何，其媳答云：“昼夜二十四次，每次一碗，且桂元、黑枣、高丽参啖不绝口，食入不为少，何以形反大瘦？”余曰：“食亦病也，又谓之食消。而今须先治寒热，待其外邪出而再补，即参枣亦须不食，可乎？”王母问寒热可治否，余曰：“可。”乃为其立小柴胡汤加川连、枳实、尖槟、焦菔子方，王母云：“药即不补，而又除参枣，我之虚弱奈何！”余指菔子而告曰：“此野于术之果，三钱能抵潞党参三两，请无虑。”三日后再诊，问昨日食几何，答云：“一十四顿。”王母曰：“医如罗子明，尚不识野于术之果，何能治病耶！”又问寒热如何，云：“止矣。”余曰：“今日虽停，防其后日复发。”照前方去柴胡加化州橘红一钱五分，又三剂，第三次复诊，王母笑曰：“大相公有令祖风，真不愧名医之后，今我病愈矣。日食不过五六顿，参枣亦不思吃，自觉精神康健。”诊其脉缓弱而尚带滑，乃曰：“病去八九，尚未痊也，今日可陈明病原。太姨母初夏暑湿伤中，相火泛溢不知饥而尚能食，罗先生以为虚寒，用附、桂、益智、藿香辛香开气等药，故寒邪去，湿阻退也，继用补胃壮火等药，而太姨母希望胃健虚复，好食补饵，致痰与火，聚于胸口，变为嘈杂，故食必十五六餐。食虽多而体反不健，余之用风化硝炒枳实者，为此故也。因太姨母不肯服消导之药，故第二味即写白术。以下惟清火消痰数味而已，此二剂虽不效，亦无害，后来仍请罗治，罗见余之不补不泻，只消痰清火，所以罗进以温补重剂。久久，遂致一日二十四餐，病成食亦。食亦者，善食易饥，中消之症也。若病不变寒热，罗亦不告辞，恐将至口不离食而后已。”乃相与大笑，王母复责余云：“尔用枳实时，何不明以告我！”余曰：“当时太姨母视子明如神，我之不明言，所谓疏不间亲，亲不间旧。即前者之寒热，本非客邪，所以寒不甚而热亦不甚。我若不云客邪，太姨母安肯停补，其寒热乃火郁耳。经云热深厥亦深，即恶寒也。”王母又云：“即不外邪，何用柴胡？”余曰：“此火是相火，由肝胆而生也。柴胡调达肝胆，肝胆属木，所谓木郁则达之。然柴胡只用四分，取其引经以调达。菔子亦非于术之果，即萝葡之子，专消食痰者，所以重用三钱，今共服一两八钱，半夏、陈皮、厚朴、枳实、风化硝各两许，尖槟亦一两八钱，惟黄连只三钱，今病已十去八九，再用小剂清火化痰，三服可止。”而食亦之病竟痊。 余因心烦火盛，屡患消渴，饮水且须十斤，溲溺如膏。虽谷食如常，而两月之间，瘦至骨出，每以西牛黄止之。 盛雪仁加按：此案及前**失宜数则记理甚晰，无需赘余也。惟此案柴胡之用，可鉴前之大头瘟症去之之意，今用柴胡则疏肝达郁，前去柴胡以其配升麻则劫提真阴，且邪不在少阳亦未见木郁，故一并去之。今此症足见寒温之争，甚为不必。凡辨证用药，当以实际之需要为准。须其寒则寒，须其热则热，须其凉则凉，须其温则温。《阴阳大论》云：“用寒远寒，用热远热，用凉远凉，用温远温。”即是此意，此症患者用药燥补，反成消渴，亦足为温补者戒。前几年风头甚盛之王正龙君，据闻亦死于消渴，而其人乃扶阳之先锋，消渴之症热病居多，以热益热，不死何待！此即用热远热之意，故此君之事亦足当深戒。另外道些题外语，乃周慎斋与黄元御二君，向之医家皆诋其用药温补过燥，而将其归为温补、扶阳之辈，然余曾细读其著作，见其立论平正，用药亦寒温适宜，未见其过温过燥也。周之善用四君子，而其亦善用六味丸，是其凉燥同重、寒温一视之的证。而黄元御氏，观其治小儿麻疹之类传染、感染病，皆喜辛凉共用，即内科杂症，亦寒温互补，真可谓用热远热、用寒远寒也，何来偏弊之攻讦哉，是以当为二君喊冤也。前引《阴阳大论》乃白云观三申传本，大致与世传本无异，只稍有增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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