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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纪五 起阏逢摄提格（前187） 尽昭阳大渊献（前178） 共10年 高皇后 元年（甲寅，前187） 1．冬，太后想要封诸吕为王，问右丞相王陵。
太后不高兴，问左丞相陈平、太尉周勃，他们回答说：“高帝平定天下，封子弟为王；现在太后临朝代理政事，封诸吕为王，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太后听了很高兴，退朝。 王陵责备陈平、绛侯说：“当初和高帝歃血为盟时，你们不是也在吗！现在高帝去世了，太后以女子而入主朝政，要封吕氏为王，你们就随意阿谀太后，背弃高帝盟约，有什么面目在九泉之下见高帝呢？” 陈平、绛侯说：“现在当面指斥，据廷力争，我们是比不上你。但保全社稷，安定刘氏的后代子孙，你却比不上我们的。” 王陵无法回答。 十一月，甲子日（二十九日），太后任命王陵为惠帝的太傅，实际上是剥夺王陵的宰相权利。 王陵就借口生病，免去职务而回返故国。 太后就任命左丞相陈平为右丞相。 以辟阳侯审食其为左丞相，不办理政事，命令他监视宫中的事物，职事就如郎中令。 审食其因此受到太后的宠幸，公卿等办理政事都找他决定事情。 太后恨赵尧替赵隐王如意设谋（事在高祖十年，见上卷），就判赵尧的罪。 上党守任敖曾做过沛县监狱官吏，对太后曾有恩，太后就任命他为御史大夫。 太后又追尊她的父亲临泗侯吕公为宣王，哥哥周吕令武侯吕泽为悼武王，想要因此慢慢的封诸吕为王。 2．春，正月，废除重罪抄杀三族（父、母、妻），和错误言论就判为妖言的法令。 3．夏，四月，鲁元公主去世。 封公主的儿子张偃为鲁王，封公主谥号为鲁元太后。 4．辛卯日（二十八日），封挂名惠帝儿子的山为襄城侯，朝为轵侯，武为壶关侯。 太后想要封吕氏为王，就先封挂名惠帝儿子的强为淮阳王，不疑为恒山王。 派大谒者张释讽劝大臣支持。 大臣就请求封悼武王长子郦侯吕台为吕王，分割齐国的济南郡作为吕国封地。
6．秋，桃树、李树开花了。 二年（乙卯，前186） 1．冬，十一月，吕肃王吕台去世。 2．春，正月，乙卯日（二十七日），地震。 羌道、武都道发生山崩。 3．夏，五月，丙申日（初九），封楚元王儿子郢客为上邳侯，齐悼惠王儿子刘章为朱虚侯，命令他入宫宿卫，又把吕禄女儿嫁给刘章。 4．六月，丙戌晦日（三十日），发生日蚀。 5．秋，七月，恒山哀王不疑去世。 6．发行八铢钱。 7．癸丑日（二十七日），封襄成侯山为恒山王，改名为义。 三年（丙辰，前185） 1．夏，江水、汉水流溢，淹没四千多家。 2．秋，白昼出现星辰。 3．伊水、洛水流溢，淹没一千六百余家。 汝水流溢，淹没八百多家。 四年（丁巳，前184） 1．春，二月，癸未日（初七日），封挂名的惠帝儿子太为昌平侯。 2．夏，四月，丙申日（二十一日），太后封妹妹吕媭为临光侯。 3．少帝慢慢长大，自己知道不是皇后所生的儿子，就讲出这样的话：“母后怎么能够杀死我的母亲而把我挂名为子！我长大后，一定叛变！” 太后听了之后，就把少帝拘禁在永巷里，向外声称少帝生病。 使得左右大臣不能晋见。 太后对大臣们说：“现在皇帝生病很久了，一直不能好，心神丧失而迷惑，头脑昏沉而混乱，不能继续祭祀宗庙，也无法治理天下。应该找个人代替。” 群臣都叩头说：“皇太后以天下百姓为念，而安定宗庙、社稷，所设想的都很周到深远。我们恭敬地接受皇太后的诏令。” 于是把少帝废了，拘禁起来并且杀掉。 五月，丙辰日（十一日），立恒山王义为帝，改名为弘。 不从元年算起，因为仍是太后代行政事的缘故。 封轵侯朝为恒山王。 4．这年，任命平阳侯曹窋为御史大夫。 5．有关官员请求禁止在关市（在边关设市，和蛮夷作为交易场所）和南越做铁器的交易。 南越王佗说：“高帝封我为王，并且互通使节器物。现在太后听信谗臣的话，对蛮夷分别对待，要断绝器物的买卖；这一定是长沙王的计谋，想要依赖中国的势力消灭南越加以占领，作为自己的功劳。” 五年（戊午，前183） 1．春，赵佗自称为南越武帝，派兵攻打长沙，打败长沙王军队，侵占好几县才离开。 2．秋，八月，淮阳怀王强去世，封壶关侯武为淮阳王。 3．九月，发动河东、上党的骑兵屯驻北地。 4．第一次命令戍卒满一年就可以更换返家。 六年（己未，前182） 1．冬，十月，太后因为吕王嘉日常生活过分放纵恣肆，就废了他的王位。 十一月，改封肃王的弟弟产为吕王。 2．春，白昼出现星辰。 3．夏，四月，丁酉日（初三日），大赦天下。 4．封朱虚侯刘章的弟弟刘兴居为东牟侯，也入宫做宿卫。 5．匈奴侵略狄道，攻下阿阳。 6．发行五分钱。 7．宣平侯张敖死了，赐给他的谥号是鲁元王。 七年（庚申，前181） 1．冬，十二月，匈奴侵略狄道，俘虏二千多人。 2．春，正月，太后召见赵幽王友。 友的后是吕氏女，但友不喜欢吕氏女，而宠爱另一个妃子。 吕氏女很生气，离开赵，向太后进谗言说：“赵王说：'吕氏怎么可以称王！太后百年（去世）以后，我一定攻击吕氏。'” 太后因这缘故就召见赵王。 赵王到了京师，被安置在官邸里，见不到太后，太后命令卫士包围守住赵王，不给他食物。 群臣中有人偷送食物给赵王，就拘捕论罪。 丁丑日（十八日），赵王终于饿死了，用百姓的礼节，把赵王埋葬在长安的老百姓坟场中。 3．己丑日（三十日），发生日蚀，白昼里天色幽暗。 太后憎恶、害怕，对左右说：“这是因为我的缘故吧！” 4．二月，改封梁王恢为赵王，吕王产为梁王。 但梁王不到封国上任，而做了皇帝的太傅。 5．秋，七月，丁巳日（七月无此日），封平昌侯太为济川王。 6．吕媭之女是将军、营陵侯刘泽的妻子。 刘泽是高祖同曾祖父的弟弟。 齐人田生替刘泽向大谒者张卿说：“诸吕被封王，大臣们并不服从。现在营陵侯刘泽，是诸刘中最年长的。现在你向太后要求封刘泽为王，那么吕氏的封王就更加稳固了。” 张卿入宫向太后说，太后认为很对，就割让齐的琅邪郡给刘泽，封他为琅邪王。 7．赵王恢被迁到赵之后，心情很不快乐。 太后把吕产的女儿作为赵王后，王后的随从官都是诸吕，擅自专权，暗中的监视赵王，使得赵王不得自由。 赵王有一位宠姬，王后派人把宠姬毒死。 六月，赵王禁不住内心的悲愤而自杀了。 太后听了之后，认为赵王因为妇人宠姬而废弃宗庙礼节，就不让他后代继承王位。 8．那时候，诸吕专权把持国事。 朱虚侯刘章，年二十岁，有勇力，愤怒刘氏职位被剥夺。 曾经入宫侍候太后喝酒，太后命他做监酒的人。 刘章自己请求说：“臣是将帅的后代，请求用军法来行酒令。” 太后说：“可以。” 酒喝得微醉时，刘章请求唱一首《耕田歌》，太后答应了。 刘章就唱着：“耕地要深，播种要密啊，所栽植的苗也要广而远。不是我们要种的苗，就用锄头除掉！” 太后听了，内心惭愧不说话。 不久，诸吕中有一个人喝醉了，想避酒而逃，刘章就追出去，拔出剑加以斩杀而回，回报太后说：“有一个人逃避酒令，臣按照行酒的军法把他杀了！” 太后左右的人都很吃惊，但因已经允许刘章用军法行酒，没有办法怪罪他，只好停止了酒宴。 从此以后，诸吕害怕朱虚侯，就是大臣也依靠了朱虚侯，刘氏因此渐渐强大。 陈平担心诸吕的势力膨胀得无法压制，害怕为害到他自己身上，平日家居时常常深思要如何应付。 陆贾前往拜访他，直接入厅堂而坐，陈丞相没看见他进来。 陆贾问：“为了什么深思呢！” 陈平说：“你猜我在想什么？” 陆生说：“你享尽了富贵，应该是没有其他欲望了。可是你仍然有忧虑的念头，不过是担心诸吕的势力和国君年少罢了。” 陈平说：“对啊，那要怎么办呢？” 陆生说：“天下安定时，要注意宰相有没有才能表现政绩。天下危殆时，要注意将帅有没有能力转危为安。将帅和宰相和睦谐和，那么士卒就乐于归附。这时天下纵使有灾变，权力也不致分散。现在为了社稷的前途大计，就在两位（原文“两军”他本作“两君”）的掌握中了。我曾经想向太尉绛侯说明清楚，但绛侯一向和我说笑惯了，不会看重我说的话。你为什么不和太尉做做朋友，和他深交呢！” 因此陆生就为陈平筹划了一些应付吕氏的方法。 陈平用他的计谋，拿五百黄金向绛侯祝寿，并准备了很多食物和绛侯畅饮一番，太尉也用同样的礼数回报陈平。 两人变成深交的朋友，而吕氏的阴谋也就更加衰弱不振了。 陈平赠送一百奴婢、五十辆车马、五百万钱给陆生，作为日常饮食费用。 9．太后派使者告诉代王，要改封他为赵王。 代王辞谢了，希望能守住代边，仍做代王。 太后就改立她哥哥的儿子吕禄为赵王，并且追尊吕禄父亲建成康侯释之为赵昭王。 10．九月，燕灵王建死了。 留有后宫美人所生的儿子，太后派人把他杀了，废除了燕王的封号。 11．派遣隆虑侯周灶率兵攻打南越。 八年（辛酉，前180） 1．冬，十月，辛丑日（十六日），封吕肃王的儿子东平侯通为燕王，封通的弟弟庄为东平侯。 2．三月，太后举行除灾求福的祭祀，回来时，经过轵道，看见一个和苍犬一样大的东西，抓住太后的腋下，忽然之间又消失了。 占卜的结果，说是“赵王如意的鬼魂在作祟”。 从此以后，太后有两腋的疾病。 太后为了外孙鲁王偃年纪小且孤单衰弱，就在夏，四月，丁酉日（十五日），封张敖生前宠姬所生两个儿子侈为新都侯，寿为乐昌侯，来辅佐鲁王。 又封中大谒者张释为建陵侯，因为他劝太后封诸吕为王，所以奖赏他。 3．长江、汉水水流溢过堤防，淹没了一万多家。 4．秋，七月，太后病得很严重，就任命赵王禄为上将军，率领北军，吕王产率领南军。 太后诫吕产、吕禄说：“吕氏封为王，大臣们都愤恨不平。我要去世了，而皇帝年纪轻，大臣可能会叛变。你们一定要掌握住军队保卫宫廷，小心一点，不要为送我之丧，被人所压制！” 辛巳日（三十日），太后逝世，遗下诏令：大赦天下，任命吕王产为相国，以吕禄的女儿作为皇后。 太后埋葬后，任用左丞相审食其为皇帝的太傅。 5．诸吕想要作乱，但却害怕大臣如绛侯、灌婴等人，不敢发动。 朱虚侯刘章娶吕禄的女儿为夫人，所以知道诸吕的阴谋，就暗中派人告诉他的哥哥齐王，要他发动军队西向入关，朱虚侯、东牟侯作为内应，来诛杀诸吕，立齐王为皇帝。 齐王就和他的舅父驷钧、郎中令祝午、中尉魏勃暗中计划发动军队，但齐宰相召平不愿听令。 八月，丙午日（二十六日），齐王要派人杀宰相召平。 召平知道之后，就发动士卒保卫王宫。 中尉魏勃骗召平说：“齐王想要发动军队反叛，但他没有铜虎符作为证信，调动不了军队。而丞相您包围齐王是很对的，我魏勃愿意为丞相率兵保卫王宫。” 召平相信了。 魏勃带领军队之后，就包围住丞相府。 召平自杀身死。 于是齐王任命驷钧为宰相，魏勃为将军，祝午为内史，动员齐国国内所有的军队。 齐王派祝午到东方去骗琅邪王说：“吕氏作乱，齐王发动军队要西向入关诛杀诸吕。但齐王自己认为年纪轻，不懂军队打仗的事情，希望把全国委托给大王。大王从高帝时就是将领。请大王前往临淄，和齐王见面一起计划大事。” 琅邪王相信祝午的话，就飞马向西见了齐王。 齐王乘机扣留琅邪王，派祝午动员全部琅邪国的军队，由齐国带领。 琅邪王劝齐王说：“大王是高皇帝嫡长孙（齐王襄是悼惠王刘肥之子），按理应当立为帝，现在大臣却疑虑而没有决定；而我刘泽在刘氏中年纪最长，大臣会等待我决定计划。现在你留住我，没有什么用处，不如派我入关去和大臣们计划大事。” 齐王认为很对，就多准备些车骑送走琅邪王。 琅邪王出发后，齐就派兵向西攻打济南，送诸侯王书信，陈述诸吕的罪状，要率兵诛杀诸吕。 相国吕产等知道后，于是派遣颍阴侯灌婴率兵攻击齐王。 灌婴到荥阳，和部下计谋说：“诸吕在关中拥有重兵，要危害刘氏而自立为王。现在我如果攻破齐国而回报，这等于是增加吕氏的势力。” 就留下来屯驻荥阳，派使者告齐王和诸侯，表示要和他们联络和好，来等待吕氏的作乱，再一起诛杀吕氏。 齐王听了灌婴的话，就把军队退到西界，按照约定，静静等待消息。 吕禄、吕产要作乱，但对内既害怕绛侯、朱虚侯等人，对外又畏惧齐、楚的军队，又担心灌婴背叛。 想等到灌婴的军队和齐兵会合才动手，内心犹豫，一直未能决定。 那时候济川王太、淮阳王武、常山王朝和鲁王张偃都因年纪很轻，还没有到封国上任，住在长安。 赵王禄、梁王产各领兵住在南、北军里。 这些都是吕氏的人。 列侯群臣都对自己的生命安全没有信心。 太尉绛侯周勃无法得到带兵权。 曲周侯郦商衰老多病，他的儿子寄和吕禄友好。 绛侯就和丞相陈平计划，派人劫夺郦商，命令他儿子寄前往骗吕禄说：“高帝和吕后一起平定天下，刘氏所立的九王，吕氏所立的三王，都是大臣所建议的，这些事都已公布告诉诸侯，大家都认为适当。现在太后去世，皇帝年少，而你佩挂赵王印信，不快点前往守住藩国，却仍要担任上将，带兵留在这里，被大臣诸侯们所怀疑。你为什么不归还上将军的印信，把军队归给太尉率领，又请梁王归还相国印信，和大臣订立盟约再到封国上任。这样子，齐兵一定打消叛变，而大臣也能得到安全，你可以安安心心的去做千里侯王，是你子子孙孙万世的利益啊！” 吕禄相信并且赞同郦寄的话，要把兵权归给太尉，派人向吕产和诸吕老一辈的人报信，有人认为很好，有人认为不好，计划一直在犹疑中，不能有所决定。 吕禄相信郦寄，常常和他一起出去打猎，拜访他的姑姑吕媭。 吕媭大怒说：“你身为上将军而离开军队，吕氏将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就拿全部的珍珠宝玉，分散厅堂下说：“不必再替别人守住这些东西！” 九月，庚申日（初十）一早，平阳侯曹窋行使御史大夫职权，去晋见相国吕产商量国家大事。 郎中令贾寿刚好从齐出使回来，就责备吕产说：“王你不早点到封国，现在虽然要走，也走不成了！” 就把灌婴和齐、楚联合西向，要杀诸吕的事全部告诉吕产，而且敦促吕产快点入宫。 这些话平阳侯听得很详细，就很快的告诉了丞相、太尉。 太尉想要进入北军，但进去不得。 襄平侯纪通是掌管符节颁发事宜的，太尉就命令他拿着符节假借帝命，要北军接纳太尉。 太尉又命令郦寄和典客刘揭先游说吕禄说：“皇上派太尉监守北军，要你到封国就王位。你快点把上将军印信归还，辞去上将军职务，离开京师，不然的话，灾祸马上要发生了。” 吕禄认为郦况（郦寄字）不会欺骗自己，就解下大将军印信归给典客刘揭，而把兵权授给太尉。 太尉到北军后，吕禄已经离开。 太尉进入军门，颁布命令给军中士卒说：“要帮助吕氏的，袒露右臂。要帮助刘氏的，袒露左臂！” 军中士卒全部袒露左臂。 太尉就统领了北军，可是还有南军。 丞相陈平就召见朱虚侯刘章要他辅佐太尉。 太尉命令朱虚侯监守军门，要平阳侯告诉宫中守卫说：“不要让相国吕产进入宫殿之门！” 吕产不晓得吕禄已离开北军，就进入未央宫，想要作乱。 到了宫殿门口，无法进入，在那里来去徘徊。 平阳侯害怕打不过吕产，就很快地向太尉报告。 太尉还担心斗不过诸吕，不敢公开声明要杀诸吕，就对朱虚侯刘章说：“快点入宫保卫皇上！” 朱虚侯请求拨付一些士卒给他，太尉就拨给他士卒一千多人。 进入未央宫门，在宫廷中见了吕产。 傍晚时（原文“日哺”，古人以申时进食为哺），就攻击吕产。 吕产败走。 天空突然吹起大风，因此吕产的从官都很惊乱，不敢战斗。
朱虚侯杀了吕产之后，皇上派谒者拿着符节慰劳朱虚侯。 朱虚侯要夺取符节，但谒者不肯给。 朱虚侯只好和谒者同车而走，利用谒者手上的节信驰走，进入长乐宫，把长乐卫尉吕更始杀了。 又回头很快地进入北军向太尉报告，太尉起身拜贺。 朱虚侯说：“我们所担心的只有吕产，现在吕产已经被杀，天下可以平定了！” 就派人分头去追捕诸吕，不管老少都斩杀。 辛酉日（十一日），捕杀吕禄，鞭死吕媭，派人杀了燕王吕通，废了鲁王张偃。 戊辰日（十八日），改迁济川王为梁王。 派遣朱虚侯刘章把诛杀诸吕的事告诉齐王，要他罢兵。 灌婴在荥阳，听说魏勃是最早叫齐王动兵的人，就派使者把魏勃召来，指责他。 魏勃说：“失火的家庭，怎会有空闲管丈人的事，然后才去救火呢！”（喻救亡如救火，无暇等待诏令而后举兵） 说完就后退站立，两腿发抖战栗，害怕得讲不出话，到最后一直没有其他话说。 灌将军注视他很久，笑着说：“人家说魏勃很勇敢，但看起来他不过是个妄动的庸人罢了，能够有什么作为呢！” 就放了魏勃。 灌婴也在荥阳罢兵回京师。 班固在《汉书》的赞文里说： 孝文帝时，天下人都认为郦寄是出卖朋友。 所谓卖友，是说看到利益就忘掉了朋友间的道义。 像郦寄的父亲是个功臣，却被人劫持作为人质。 为救父亲，其势不得不欺诈吕禄。 所以纵然说他摧毁吕禄使社稷安定，义行保存了国君、父亲的生命也是可以的。 （修远之思评：诛灭诸吕，不是因为吕氏危及刘氏天下，而是因为吕后死后，吕氏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权位和利益了。因此，重臣集团迅速联合刘姓宗室，消灭吕氏，瓜分利益。权力斗争就是如此残酷。诛灭诸吕是一场典型的政治斗争之后的清洗行为，而清洗的对象不仅仅是吕家，甚至包括刘章的妻子吕氏，同时消失的还有刘盈四个在世儿子：常山王刘不疑、襄城侯刘弘、轵侯刘朝、壶关侯刘武，刘盈所属支脉绝嗣，同时不知所终的还有当时代王刘恒的代王妃和代王妃所生四子。） 6．大臣们暗中相互计划说：“少帝和梁王、淮阳王、恒山王等，都不是真正的孝惠帝的儿子。吕后用计诈夺别人的儿子占为己有，再把儿子的母亲杀掉，养育在后宫里，命孝惠帝收为自己的儿子，立他们为太子和封为王侯，以加强吕氏的势力。现在已经把诸吕都杀掉了，而所立的那些王侯即将长大，将来必定专权用事，那时候，我们这些人将被族杀得没有后代留存了！所以不如现在就审察选择诸王中，谁最贤能就立他为帝。” 有人说：“齐王是高帝的长孙，可以立他为帝。” 大臣都说：“吕氏用外戚之家的身份，作恶多端，几乎危害宗庙，危乱功臣。现在齐王的舅舅驷钧，暴戾如虎，齐王如果封为帝，驷钧就像猛虎加上冠带一样，和吕氏没有什么不同。代王是当今高帝尚存的儿子，年纪大，为人仁慈孝顺，宽大恩厚，太后家薄氏也谨厚善良。而且立年长者为帝本来就顺当，何况代王是以孝闻名天下呢！” 就一起暗中派人来召代王。 代王问左右大臣的意见，郎中令张武等人说：“汉的大臣都是以前高帝时的大将，熟习兵法，很会使用诡谋巧诈。这些人的内心不会以目前爵位为满足的，只不过畏惧高帝、吕太后的权威，不敢妄动罢了。现在已把诸吕杀掉，京师刚经过一番猛烈战斗，这些人以迎接大王为名，实在不能相信。希望大王假装有病，不要前往京师，静静地观看事情的变化。” 中尉宋昌上前说：“群臣的建议都错了。秦政治腐败，诸侯、豪杰同时发难起事，那些自以为可以得到天下的人以万计，可是最后即天子位的人，是刘氏。天下人只好断绝了希望，这是第一个原因。高帝把自己的子弟封为王，所封的土地好像犬牙相互交错，以便控制天下，这就是所谓宗族稳固如磐石。天下诸侯都屈服在此强大的权势之下，这是第二个原因。汉朝兴起之后，除掉秦时苛刻的政令，简化法令，施德泽恩惠给老百姓，使全国人民相安无事。国势已难动摇改变，这是第三个原因。以吕太后的威严，封诸吕三人为王，专权独断，然而太尉只靠一个符节，进入北军一招呼，所有士卒都袒露左臂，帮助刘氏，背叛诸吕，最后把诸吕消灭。这些都是上天所给与，不是人力所能做到的。现在大臣虽然想要叛变，但百姓不愿意被驱使，那些党羽怎么可能专权统一呢！当今朝廷内有朱虚侯、东牟侯等亲族，朝廷外也害怕吴、楚、淮阳、琅邪、齐、代等国强大势力，要叛变不是那么容易的。现在高帝的儿子，只剩下淮南王和大王。大王又年长于淮南王，贤明、圣哲、仁慈、孝顺，天下人都知道，所以大臣才顺应天下人的心理而要迎接大王，立大王为帝。大王不用怀疑了！” 代王向太后报告，一起商量，仍然犹豫不敢决定。 龟甲占卜，得到大横之兆，卜辞说：“大横的兆象庚庚（庚庚，喻横纹的明晰），我要成为天王，像夏启的继承大禹，我也要继承帝位，以光大高帝的功业。” 代王说：“我本来就已经是王了，又做什么王呢？” 卜人说：“卜辞所说的天王，是天子的意思。” 于是代王派遣太后弟弟薄昭前往京师和绛侯见面，绛侯等人详细地向薄昭说明所以要迎立代王为天子的原因。 薄昭回去向代王报告说：“是真的，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了。” 代王就笑着对宋昌说：“果然像你所说的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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