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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修远兮 2021-11-19


卡尔·马克思

19世纪,英格兰北部有成千上万的棉纺厂。

黑烟从高高的烟囱中涌出,污染了街道,所有东西都蒙上了一层黑灰。

车间里,男人、女人和孩子每天长时间劳作,通常的工作时间是14小时,保证纺纱机持续运转。

他们算不上奴隶,但报酬却很低,工作条件艰苦,而且往往很危险。

注意力稍不集中,就可能会被卷入机器中,断手断脚甚至丢掉性命,而可能得到的治疗却非常有限。

但是,他们别无选择:不工作就会挨饿。

如果辞工不干,也许就再也找不到工作。

在这种条件下工人寿命很短,在他们短暂的一生中,属于自己的时间也非常少。

与此同时,工厂主却越来越富有。

他们关心的主要就是如何赚钱。

他们拥有资本,可以用来赚更多钱,他们拥有厂房和机器,甚至可以说拥有工人。

而工人们却几乎一无所有,唯一能做的,就是出卖自己的劳动力,帮助工厂主致富。

他们通过自己的劳动为工厂主购买的原料增加了价值,当棉花买来时,其价值远远低于布匹离开工厂时的价值。

但是,当产品卖出时,这些附加值大部分都流向了工厂主。

至于工人,工厂主尽可能地压低工资,往往只够他们活着。

工人们没有工作保障,如果产品市场需求下降,就会被解雇,如果找不到新的工作,就会悲惨死去。

在20世纪30年代,当德国哲学家卡尔·马克思(1818—1883)开始写作时,这就是工业革命在英国乃至整个欧洲造成的悲惨局面。

这让他非常愤怒。

马克思是一个平等主义者(egalitarian):他认为所有人都应该得到平等对待。

但在资本主义制度下,通常靠继承财产致富的有钱人,变得越来越富有,而那些除了劳力之外一无所有的人却过着悲惨的生活,饱受剥削。

在马克思看来,整个人类历史都可以解释为一场阶级斗争史:一方是富有的资产阶级,又称为布尔乔亚(bourgeoisie),另一方是工人阶级或称无产阶级。

双方的关系阻碍了人类发挥自己的潜力,并且把工作变成了一桩痛苦的事情,而不是一种满足自身的行为。

马克思精力充沛,出了名的爱惹麻烦。

他一生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贫困中,为逃避迫害,从德国搬到巴黎,又搬到布鲁塞尔,最后在伦敦安了家。

他和7个孩子、妻子燕妮(Jenny),还有一个女佣海伦·德穆特(Helene Demuth)住在一起。

他的朋友弗里德里希·恩格斯(Friedrich Engels)帮他找了一份为报纸写稿的工作。

但是马克思一家永远都缺钱,经常生病,挨饿受冻,他的孩子中有三个都不幸在成年之前夭折。

在后来的许多日子里,马克思都会步行去往伦敦大英博物馆(British Museum)的阅览室看书、写作,或者待在苏豪区(Soho)拥挤不堪的公寓里,向燕妮口述,因为他的字写得实在太糟,有时连自己都看不懂。

在这种困难的条件下,他创作了大量的专著和文章,足有50册之厚。

他的思想改变了千百万人的生活,有些人的生活变好,但是无疑另一些人的生活变糟。

不过,在当时,他在别人眼中不过就是个古怪的人,也许还有点疯狂。

很少有人能预见到他会产生多大的影响力。

马克思站在工人一边,认为他们受到整个社会结构的压榨,不能真正像人一样生活。

工厂主意识到如果他们把生产过程分解成许多小任务,就可以生产更多的产品。

每个工人都可以专门从事生产线上的某项特定工作,但这使得工人的工作变得更加单调乏味,因为他们被迫一遍又一遍做着无聊、重复的动作,而不是参与整个生产过程,同时挣到的钱也仅仅够养活自己。

他们不但没有机会发挥创造力,反而被日渐消磨,变成了巨型机器内部的一个齿轮,存在只为了让工厂主更加富有。

好像他们根本不是真正的人,只是需要被喂饱的胃,以保持生产线的运转和资本家获取更多的利润,即被马克思称之为工人劳动创造的剩余价值(surplus value)。

所有这一切对工人的影响就是马克思所说的异化(alienation)。

这个词有好几层意思,工人与他们作为人的真实存在产生了距离,发生了异化。

他们制造的东西也让他们发生了异化,工人越努力,产品越多,他们为资本家创造的利润就越多,产品似乎在向工人实施报复。

但对工人阶级来说,尽管他们生活悲惨,而且人生历程完全由经济环境控制,但并非毫无希望。

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最终会自我毁灭,无产阶级注定要在一场暴力革命中夺取世界。

最终,在所有这些流血事件过后,将诞生一个更美好的世界,人们不再受剥削,而是可以充分发挥创造力、彼此合作。

每个人都会尽其所能为社会做出贡献,而社会反过来也会为人们提供一切:“各尽所能,各取所需。”

这是马克思描绘的美好愿景。

通过夺取工厂控制权,工人们可以确保每个人都能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没有人会缺衣少食或无家可归。

这个未来就是共产主义(communism),一个基于分享合作带来利益的世界。

马克思认为,他对社会发展方式的研究揭示了这种未来是不可避免的,是历史发展的一个环节。

在他与恩格斯共同写成、于1848年出版的《共产党宣言》(Communist Manifesto)中,他号召全世界的工人团结起来,推翻资本主义。

其中他们采用了和让—雅克·卢梭《社会契约论》开篇类似的句子,宣称工人们失去的只是锁链。

马克思的历史观受到黑格尔的影响。

正如之前已经看到的,黑格尔宣称万物背后都有一个潜在的结构,我们正在逐渐进入一个将以某种方式实现自我意识的世界。

马克思从黑格尔哲学中拿来的观点是,进步是不可避免的,历史是有规律的,而不仅仅是一个接一个发生的事件。

但在马克思的理论中,进步的发生是由经济力量推动的。

在马克思和恩格斯所描述的未来中,取代了阶级斗争的,是一个没有私有土地、废除了继承权、教育免费、公共拥有的工厂为每个人提供一切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中,宗教和道德也不再需要。

马克思说过一句非常著名的话,“宗教是麻痹人民的鸦片”,意思是宗教就像毒品一样,让工人阶级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这样他们就不会意识到自己受压迫的真实状态。

在革命之后的新世界里,人类将实现自己的人性,工作将是有意义的,他们将以有利于所有人的方式进行合作。

革命是实现这一切的途径,这意味着暴力,因为富人不可能不经过斗争就放弃自己的财富。

马克思认为过去的哲学家只是描述了世界,而他想要改变世界。

他这么说有点不公平,因为过去许多哲学家的思想都带来了道德和政治上的变革,但是马克思主义确实比绝大多数哲学理论产生了更强的效果。

它在世界各地传播,激发了1917年俄罗斯以及其他地方的革命。

不幸的是,俄罗斯革命后出现的庞大新兴国家、领土覆盖了俄罗斯及其邻国的苏联,以及20世纪按照马克思主义理论建立起来的大多数共产主义国家,都发生了压迫、低效和腐败的现象。

在全国范围内统一规划组织生产比想象的要难得多。

马克思主义者声称,这并不会损害马克思主义思想本身,目前有一些人仍然相信马克思关于社会的观点基本上是正确的,只是管理者没有按照真正的共产主义路线来做。

其他人则指出,人性使我们比马克思想象的更乐于争斗、更为贪婪,共产主义国家中的人们完全合作是不可能实现的,这不是我们的本性。

当马克思因肺结核于1883年去世时,很少有人能预见到他对后世的影响,似乎他的想法会和他一起安葬在伦敦的海格特公墓(Highgate Cemetery)里。

恩格斯为他撰写的墓志铭是:“他的名字将流芳百世,他的作品将传诵千古。”

这在当时看来似乎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

马克思的主要兴趣在于经济关系,因为在他看来,经济关系塑造了我们现在和将来的一切。

哲学家、实用主义者(pragmatist)威廉·詹姆斯(William James)谈到思想的“兑现价值”(cash value)时,他所表达的含义却完全不同,他想说的,是一种思想会导致什么样的行动,会给世界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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