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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诗歌赏析

 飓风居主人 2021-11-21
其七 昆明池水汉时功,武帝旌旗在眼中[1]。织女机丝虚夜月,石鲸鳞甲动秋风[2]。波漂菰米沉云黑,露冷莲房坠粉红[3]。关塞极天唯鸟道,江湖满地一渔翁[4]。 注释: [1]昆明池:在长安西南二十里。池周围四十里,汉武帝元狩三年开凿,以习水战,亦为唐朝帝王游乐之地。武帝旌旗指此。玄宗亦曾置战船于昆明池,练兵攻南诏,这里以武帝代指玄宗。 [2]颔联写池畔景物:月下织女像虚,风中石鲸似动,气象衰飒。按昆明池有织女石像。《三辅黄图》卷四引关辅古语曰:“昆明池中有二石人,立牵牛织女于池之东西,以象天河。”名为织女,却不能趁月纺织,故名“虚夜月”。池中又有玉石刻的鲸鱼。《西京杂记》卷一:“昆明池刻玉石为鱼,每至雷雨,鱼常鸣吼,鳍尾皆动。”石鲸造型生动,鳞甲逼真,故云“动秋风”。《集说》:“'织女’句自有一片摇荡凄凉机丝徒具之悲,'石鲸’句自有一片摇荡不安鳞甲欲动之感,非惟状昆明之景生动真切,更复有无限伤时念乱之感,而于政之无望,时之不靖,种种感慨,皆借此意象传出,写实而超乎现实之外。” [3]颈联写池中景象:菰米波漂,莲房纷坠,一片荒凉。菰米:水生植物,即茭白。结实如米,即菰米,又称“雕胡米”,可作饭。李白《宿五松山下荀媪家》:“跪进雕胡饭,月光明素盘。”句谓菰米稠密,波中望之,黯黯似沉云。莲房:莲蓬。秋后莲花结蓬,粉红之莲花即陨坠。 《镜铨》:“中四句,特就昆明所有清秋节物,极写苍凉之景,以致其故国旧君之感,言外凄然。纷纷言盛言衰,聚讼总觉无谓。” [4]关塞极天:泛指秦蜀之间的高城险塞。《集说》:“就眼前所见者言之,则有白帝高城焉;就蜀地之具有代表性者言之,则有剑阁危关焉;而就诗人之所感慨者言之,则正慨秦蜀道路之隔绝遥远焉,诗人情意感慨之所及,原可兼此三说而有之。”鸟道:形容山路险绝难通,惟飞鸟可度。江湖满地:兼指所寓之地与将往之荆湘之地,《心解》:“犹云漂流处处也。”渔翁:杜甫自谓。 简评: 此第七首,“就昆明池写望京华。次武事也,为所思之三。前诗尾云'回首’,此诗起云'在眼’,可知皆就身亲见之设想。”(《心解》) 其八 昆吾御宿自逶迤,紫阁峰阴入渼陂[1]。香稻啄余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2]。佳人拾翠春相问,仙侣同舟晚更移[3]。彩笔昔曾干气象,白头今望苦低垂[4]。 注释: [1]昆吾、御宿:昆吾亭、御宿川,汉长安地名,武帝时建筑。《汉书·扬雄传》:“武帝广开上林,南至宜春、鼎湖、御宿、昆吾。皆自长安去渼陂必经之地。逶迤:道路曲折长远。紫阁峰:终南山山峰,在鄠县东南。峰北即渼陂,陂水澄湛,为当时游赏胜地。“曰'自逶迤’,则想象当年路经依然如故,而人老沧江,羁身夔府,言外自有无穷感慨之意。”“诸地皆在长安城南,昆吾、御宿,乃适渼陂所经,逶迤而行,遂沿紫阁峰阴至于渼陂矣。'自逶迤’三字,情致极佳。想象当年游历所经,依稀如在目前。叠用诸地名,正可见怀旧之情之深切缠绵。”(《集说》) [2]香稻、碧梧二句:香稻为鹦鹉所食之物,故名“鹦鹉粒”;碧梧为凤凰所栖之枝,故名“凤凰枝”。句意在写渼陂附近景物之美盛,故以'香稻’'碧梧’为主格置于句首,而鹦鹉琢余之粒,凤凰栖老之枝,乃是形容稻、梧之美的描写性的子句。“诗歌原以所表现之情感意象为主,情感意象既得之矣,则文法、句法之为我所用,自可左右逢源,何必辨其为顺为倒,若杜甫此等句法,为后世开无数法门。”(《集说》) [3]佳人一联,写当年身历、所见渼陂士女游宴之盛。仇注引陈泽州曰:“公《城西泛舟》诗:'青蛾皓齿在楼船,横笛短萧悲远天’,所谓'佳人拾翠春相问’也,又《与岑参兄弟游渼陂行》'船舷暝戛云际寺,水面月出蓝田关’,所谓'仙侣同舟晚更移’也。”拾翠:采拾花草。问:问遗、赠送。仙侣:游伴。晚更移:天晚仍移棹,乐而忘归。 [4]彩笔:五色笔,指卓越的文笔。典出《南史·江淹传》:“(淹)梦一丈夫自称郭璞,谓淹曰:'吾有笔在卿处多年,可以见还。’淹乃探怀中得五色笔一以授之,尔后为诗,绝无美句。”昔曾:一作“昔游”。干:上陵、干犯,指昔日献赋事,即《留赠集贤崔于二学士》“气冲星象表,词感帝王尊”之意。一说“昔游之彩笔,与山水之气象正复相得相映耳”。白头今望:一作“白头吟望”。《集说》:“'昔游’、'今望’遥遥相对,昔日亲身游历,今则望断伤神,今昔盛衰,感慨无限”也。《莫相疑行》:“往时文彩动人主,今日饥寒趋路旁”之意。尾联收归自身作结。“就此一章而言,则所望自当是渼陂,而就八章言之,则此章确与次章'望京华’遥相呼应,而蓬莱、曲江、昆明、渼陂,皆在其中,此正杜诗神光离合之妙。大抵'望’字只是写其心系故园,一心想望之情,已自'每依北斗望京华’所写之眼之实望,转为心之虚望矣。而'苦低垂’亦……只是写其今日穷老衰病颓然萎顿之状而已。” 简评: 《心解》:“卒章之在'京华’无专指,于前三章外,别为一例。此则明收入自身游赏诸处,所谓向之所欣,已为陈迹,情随事迁,感慨系之。此《秋兴》之所为作也,为八诗大结局。” 仇兆鳌评曰:“《秋兴八首》, 气象高华, 音节悲壮, 读之令人兴会勃然。……此皆杜老聚精会神之作,故千载之下,犹可歌可泣也。”引黄生云:“杜公七律,当以《秋兴》为裘领,乃公一生心神结聚之所作也。”杨伦《杜诗镜铨》引俞瑒云:“身居巫峡,心忆京华,为八诗大旨。曰巫峡、曰夔府、曰瞿塘、曰江楼、沧江、关塞,皆言身之所处;曰故国、曰京华、长安、蓬莱、昆明、曲江、紫阁,皆言心之所思,此八诗中线索。”又引陈子瑞曰:“八诗章法,绪脉相承,蛛丝马迹,分之如骇鸡之犀,四面皆见;合之如常山之阵,首尾互应。其命意炼句之妙,自不必言。”咏怀古迹五首选三(七律) 组诗借古人古迹以抒己怀。共五章,每章各就一历史人物或历史遗迹以成咏,独立成篇。为大历元年秋夔州所作。《杜诗镜铨》评云:“五诗咏古即咏怀,一面当作两面看,其源出太冲《咏史》。”又引李子德云:“托兴最远,有纵横万古吞吐八极之概。” 原第一首 支离东北风尘际,漂泊西南天地间[1]。三峡楼台淹日月,五溪衣服共云山[2]。羯胡事主终无赖,词客哀时且未还[3]。庾信平生最萧瑟,暮年诗赋动江关[4]。 注释: [1]支离、漂泊:都是分离漂流之意。东北:指关中,在蜀之东北。风尘际:指安禄山叛乱战争激烈之时。杜甫携家逃难、被俘、逃归、获谴、贬官华州,莫非支离。西南:指蜀地。客秦、赴同谷以至入蜀,往返梓、阆,至云安、夔州,总在漂泊。首联自伤支离漂泊。 [2]三峡楼台:指夔州建筑,依山层叠若楼。杜诗《雨三首》;“殊俗鸟兽居,层台俯风渚。”《夔州歌》:“闾阎缭绕接山颠,复道重楼锦绣悬。”所咏即此。淹:长期滞留。五溪:在今湖南、贵州两省交界处,《水经·沅水注》:“五陵有五溪,谓雄溪、樠溪、潕溪、酉溪、辰溪……夹溪悉是蛮左所居,故谓此蛮为五溪蛮也。”《后汉书·南蛮传》载:五溪蛮“好五色衣服。”共云山:犹言共居处。颔联点漂泊所在。 [3]羯胡:指安禄山。安禄山为胡人,受恩深重反叛乱,故斥之“无赖”。词客:自指,影带庾信。杜甫因禄山之难淹留蜀地,不得返回长安;庾信值侯景之乱,最终困于北周,不得南归建康,作《哀江南赋》。《杜臆》:“公于此自称'词客’,盖将自比庾信,先用引起下句,而以之'哀时’比信之《哀江南》也。”颈联申述漂泊原因,明写自己暗咏庾信。 [4]庾信:字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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