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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单车故事

 著若若 2021-11-24

  

我的单车故事

 拼装小单车

上世纪六十年代的十全街,是一条窄窄的马路,铺着小石块,两边绿着茂盛的法国梧桐。街面上有许多的店铺,有米行柴行竹行车行……有剃头店裁缝店染坊店点心店……那时候做生意不象现在动静大,安静的很。

我童年的脚步基本走在了这条街上。

车行就在我家的马路斜对过。车行里有我的一个小伙伴,常在一起玩耍。

看见有人骑着自行车,轱辘辘从街面上走过,我就会奇怪,它怎么不会倒下来的?

车行的小伙伴,从家里推出一辆小自行车,骑上去,走了,以回答我的问题。

这小自行车,不过比现在的童车稍微大点,是车行拼装的,刷了绿色的漆,平时也会放在车行门口的。

我羡慕极了。我三天两头找车行小伙伴玩,一天到晚提起这辆小自行车。

终于在一个夏日的晚上,车行小伙伴吃了我给的“紧张物品”杏仁酥,把个小自行车偷偷地推了出来,让我学骑。

我开心极了。轱辘辘,轱辘辘……有劲啊!不一会,我就会骑了走了,还真不会倒呢。

“陪练”的走了,我愈发“车来疯”了,七拐八拐,轱辘辘,轱辘辘……哐朗当!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车,摔坏了,后来是车行修好的。我,也摔坏了,左手脱臼了,后来是中药店的老中医给接上的。

 飞鸽轻型单车

小学毕业,进入中学,我开始觉悟,要好好念书了。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大革文化命”开始了,学校停课闹“革命”了。不是“红卫兵”的我,看人家触目惊心的大字报,看人家口号震天的游行,看人家豪情万丈的武斗……无所事事,闲逛在这个不安分的姑苏城里。

母亲看我不安分,常常带着我到她单位去,看住我,一起上班,一起下班。

母亲工作的单位在城外,是一爿有编号的国有米厂。母亲在米厂里的食堂工作。

米厂大得很,除了整齐划一的粮食仓库,就是宽阔平坦的水泥地晒场,还有就是密密匝匝叽叽喳喳的麻雀们。

我看见食堂报栏下,锁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飞鸽牌的,轻便型的。我闲得无聊,就去对母亲说,我想骑自行车,练习练习。母亲怀疑的眼光看着我脱过臼的左手,不过还是同意了,去问司务长拿了车钥匙。

“飞鸽”到底不赖,又轻又快。我骑着“飞鸽”在水泥地晒场或快或慢,如鱼得水,如燕乘风,一会练蹩车,一会练S型,一会练前后上下车,一会练双手脱把……记不得是车潇洒,还是我潇洒?因为,这双手脱把不好练,车轮一斜,稻谷一滑,我被摔昏了过去。

车,摔坏了,左右肩,前后轮,三角架……都不正了。司务长扛了车出去修的时候,说,没关系,反正是公车。

我后来问司务长,公车和公民是不是一回事?

司务长瞪大了眼睛,半晌,凶着对我说,别想再借我的车!

 长征载重型单车

学校里读不了书了,我又没能耐自学,只能跟着“运动”参加“学工学农”,参加“革命大串联”,沪宁线上乱窜。

不久,全国山河“一片红”!“上山下乡”开始了。美丽的第一中学,68“一刀切”,全部去农村。我和同学们去了苏北很北的农场,当时叫“江苏生产建设兵团”。去的时候,看见一批批的劳改犯正在被遣送到其他地方,我才知道这里原来是劳改农场。

暑去冬来,第一次享受探亲假,很开心,也很紧张,因为只有15天。过了春节,算好时间,我准时离开了心爱的故乡——苏州,一路返回农场。由于天冷下雪,车船脱班,到盐城时,天色已暗,所有去我农场的交通工具都已没了。怎么办?

军垦战士,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是这么唱的,我也是这么做的。两块钱,我跳上了一辆长征牌载重型自行车,被一个现在称为“背娘舅”的,驮向农场的小路。

风冷飘雪,小路颠簸,这位农民伯伯很吃力地驮着我,在雪色迷离的乡野前进。上桥了,我跳下来帮着推车,这位淳朴的农民伯伯反而过意不去呢。我说,没事,我在后面冷啊,让我骑一段吧。

这车骑得我是暗中叫苦,倒不是车重,也不是背后农民伯伯重,而是我的小腿肚子太细,晃晃悠悠,差点掉进路边结冰的小河里。

半夜时分,我回到了农场,没有超假,也没有人表扬我,只有知青伙伴们抢着拉开我的帆布旅行包,把凡是可吃的一扫而光。

 凤凰28型单车

在农场“修地球”的八年后,我又回到了我心爱的故乡——苏州。左看看,右看看,故乡,变化不大。我倒是有点变化,长胡子了,让姐姐老是奇怪的看我,怪不好意思的。

一天,听说,阊门朝北下去,有个老房子,有人要卖脱,我就去看了。

老房子在一片荒野当中,是一溜四开间中间的一间,破烂不堪,18平米左右,比我大不了几岁的房东,开价400元。

那年那月,400元还是很大的数额。现在想想啊,简直是天大的好事,捡漏啊。可是,结果是我漏捡了个宝。稀里糊涂,决定不买房子,先买自行车。

上海的舅舅帮我搞到了一辆当时最“吃香”的自行车——凤凰28型,前后花轱辘刹车的。

哈,我的心里美滋滋的。骑着“凤凰”在城里到处乱转,花轱辘刹车一刹——噶!出风头,回头率高呢。

有一次,我骑着“凤凰”,旁边是骑着“飞鹿”的女朋友,在过白塔西路下皋桥的时候,我对女朋友说,让你听听花轱辘刹车的声音。两手一用力,噶噶!猛地刹住了!可是,花轱辘刹车却松不回去了,涨闸死死地抱住了,轮坚强,“凤凰”一动不动了。结果,一步三回头,女朋友先走了。那“飞鹿”真的飞走了,飞到了哪里?我,至今无从知晓。

屋漏偏遇连阴雨,我的“凤凰”,不久也飞了。可以肯定的是,它不是去了“飞鹿”那里,但去了哪里,我也不清楚。

现在,只要走过皋桥,眼前就会浮现两个字:尴尬!

 永久17型单车

春天的故事!共和国,改革开放,方向对头,发展才是硬道理。

从农民到工人,回城进厂,我是革命加拚命,苦干加巧干,领导除了表扬我,还有物质奖励,比如加工资啊,发奖品啊,等等。

那次年终,厂领导悄悄发了我一张购买自行车的券。要知道,那时候,凭票供应,有钱也难买“三大件”的。先进生产者,光荣!车间里的同事们,非常热心地帮我起了个“会”,凑足200块钱,让我先拿头份,头个月的。

从此,我在上班下班的路上,就骑上了新车,永久17型,牛皮座垫的。

一个冬天的早上,我上完夜班,回家路上,出了个车祸!

我昏里昏咚地骑着“永久”,从阊胥路的泰让桥下往下冲,想望望左侧的“胥江电影院”最近放什么电影?突然,在我前面的一辆解放牌大卡车停了,驾驶员开了车门就跳了出来,直向马路对面的“大饼油条店走去……我来不及刹车,撞在了这位莽撞的驾驶员身上,他摔倒了,象中了一枪;我也摔倒了,象连地十八滚的西瓜。

当时,驾驶员一边来搀扶我,一边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我站起来,抖一抖衣服,拍一拍尘土,擦一擦流血,对驾驶员说,快去,去看看我的自行车怎么样了?它要没事,我就没事。

事后,这驾驶员说什么也要请我吃一副大饼油条,说,补血的。

 杂牌运动型单车

天下无贼,不可能的。那年秋天,我的“永久”不永久,先是车铃被人偷旋了去,再是牛皮坐垫被人偷拆了去,再再是整车也被人撬锁偷走了去,彻底姓了“宋”。这车,是在自家门前找不见的,来不及送别,没有仪式感,只有懊恼感。

临时应付,我在巷口的路边车摊上买了一辆运动型的跑车,杂牌,应该也是贼来贼去的车,因为只要60块钱。

无牌无照,骑在路上,心里吓势势的,吓的不光是警察,还要怕被这杂牌车的前主人碰巧看见,把我当成了贼。

心虚不是好事!这不,闯祸了。

一天下班,我骑着“杂牌”从姑胥桥下来,刚下东桥堍,一辆白色的面包车,仓促右拐,把我撞了,一个踉跄,我没倒地,倒是“杂牌”把面包车的车身给刮了一个凹槽。驾驶员是个年轻小伙子,口音是外地的。他一把揪住了我的胸脯,喊说,你怎么骑车的?你必须赔我的车!

有理说不清,我把“杂牌”拎到人行道上,准备应付不可避免的打架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辆当年时髦的“桑塔纳”小轿车停在了事故现场,下来了一个干部模样的中年汉子,上去对这位驾驶员说,汽车右转弯不让直行的,你还有理啦?我在后面都看见的……边说,边给了他一个耳刮子。

后来,过来处理事故的警察,轻轻告诉我,说,他是我们中队长啊。啊?原来是便衣警察。

不久,我就把“杂牌”运动型跑车给歇了,不敢心虚了。

捷安特变速单车

自行车,不自行。时间,可是自始至终在自行。年华老去,恍恍惚惚,我就退休了。

今非昔比,不说房价,现在啥都是涨价的厉害。一辆“捷安特”的变速自行车,要价3000元左右,这是我小时候想不到的事情。

因为,月月到账的退休金,我也被戏称进了“保险箱”。甩出一沓人民币,喜滋滋买了一辆“捷安特”变速自行车。

大了好几环的苏州,老桥新桥,老屋新屋,老街新街,老风景新风景,方圆几十里,变化不如计划,城市面貌,日新月异。我呢,心动不如行动,挎了相机,骑了“捷安特”,到处去转悠。

那天,烈日当空,等红灯,我的“捷安特”过了慢车道的横线,歇在了路边的树荫下。一个辅警过来了,不用敬礼,请我转弯去隐秘在高架桥下的警车旁边,请我拿出身份证。交警,开出一张小白单,罚款20元,不用现金,三天内去农业银行交了。

我说,我退回去,不行吗?不行!警察忙得很,又去抓下一个闯红灯的倒霉蛋了。

其实,社会需要规则!人人都得遵守。让我们,从自己好好做起吧。

农业银行也逗,也不收现金,让我用手机在一个专门收交通罚款的小机器上一刷,20元过去了,跟微信群里发红包一样一样的。

“捷安特”,漂亮,牢固,轻便。好希望自己的退休生活,漂亮,牢固,轻便。

时不时,我们一群曾经的知青朋友,聚聚,叙叙。时不时,我也会啰里啰嗦地说,只要膝关节可以,骑自行车,出行代步,又环保,又健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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