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铁路口”,在小城里略微待了点年头的人都应该知道是指什么地方。 环城东路贴着西余铁道自南而北过来。在这里忽然像装满水的皮管子给人用锋利的刀子划拉了一个口子,——这就成了铁路口。 从西鄠高速下来的宽敞豁亮的终南大道,威武昂然地穿过钟楼,直奔道教祖庭重阳宫而去。只是,在铁路口这里,像是给人用钳子夹住了脖颈一样,卡了一下壳。 铁路口一天几次过火车的时候,终南大道上的车辆人流必堵。西至钟楼,东到人民路十字。紧着时间上班的,赶着时间送娃的,干着急没办法。——你总不能打火车上飞过去吧? 出小城沿铁路笼共有四条线,其他三条都设了高架桥,唯独最中间最枢纽的这个铁路口没有。还是要车辆人流与或者共用一下这里通过。糟糕的是,火车过这里的时候,恰好是换轨道还是咋的,在这里前前后后来来回回地折腾几次,搞得大家在这里等候的时间就更长了。 还好,小城的人都适应了过火车的磨叽。要送娃的出发早一点儿,赶上班的也早一点儿,都努力错开时间。——下午4:30左右过火车,不大影响。 铁路口就在这样每天都要经历几次拥堵的状况中,麻烦着小城里的人们。 其实八九十年代的时候,铁路这里都还是荒郊野外,以东地方就更不用说了。野荒荒的一片,估计狼都经常出来溜达。 我们在二中读书的时候,很少能到县城来。那时候汽车都很少,好不容易在西宝路上见到个载货的汽车飞奔而过,我们就跟在后面追五十多米,就为了闻那个汽油味儿。——现在想来,那时候真的是傻到山墙根子上了:现在拿口罩把鼻口捂得严严实实的,主要就是为了防汽车尾气。 火车呢?就更少见了。记得我跟几个同学上县城来买书的时候,总要到铁路口这里看过火车:一个长龙一样的铁家伙轰隆隆地过来,鸣笛声沉闷震耳,脚下的地面都在震颤。——这就是火车啊?坐在里面的人还不得给吵死了。我一下子对火车失去了兴趣,没有了好感。 那时候终南大道还叫西户公路,沙石路面,有现在的三分之一宽。它也是当时唯一出县城朝东的一条路。其他的东西我不太记得清楚了,但是铁路口过去东南角那家炒货店我挺有印象的,“滋啦滋啦”地搅炒着,炒瓜子炒花生炒板栗,油香的味道大老远就闻得到。 这条路到了铁路口这里有个小慢坡,骑自行车的人在这里的时候都要使劲儿蹬几下,才能过得去。如果自行车后边带个人,后边的人一般就下来跟着跑好几步,等过了铁路口再重新坐上来。 我们原来有个同事,人比较憨厚老实。他父亲八十年代在一中当老师,他在一中念书。 周末放假的时候,他就骑家里的二八大自行车载着他父亲一起回家。——他身体好,块头大,力气大。爷儿俩一路轻快回家,还蛮叫人羡慕的。 话说那一天下午他载着父亲过铁路口这里的时候,还有二十多米的距离,他就扭一下头给他父亲说:“爸,你手抓牢,我给咱出劲儿蹬一下就过去了。” 于是,他猛一加速,车子往前一窜,就顺溜地过了铁路口。他一路轻快地踏着自行车往自家村子奔驰而去。 他家在县东快二十里路远的地方。到了进村口要拐弯的时候,他回头要给他爸说:“爸,你操心着,我要拐弯了啊。” 可是,他说完话一愣:发现自行车后座上是空的,没人。——他把他爸给弄丢了! 他赶忙掉头骑着自行车顺原路返回,一路仔细寻找。 等到他再次找到他爸人的时候,他爸已经沿着路步行走到了现在的济仁医院那里了。 原来他爸心疼儿子,提前跳下来了。儿子一边说着话一边加了劲儿,这就给窜出去了。 这故事在我们同事中流传了很久,每次都惹得大家捂着肚子大笑。 我现在上班的地方离铁路口就三四十米远的距离。每次走过这里的时候,我都能想到这个故事;一想到这个故事,心里就不住地发笑。 铁路口南北两边和东西两面,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就是这个铁道口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两个岗亭,两架栏杆,远远的传来火车的嘶鸣的时候,栏杆就“呼呼啦啦”地伸出来。岗亭里穿铁路制服的工作人员挥着旗子,让过往的行人车辆暂停等候。 我有时候就站在不远看着像一潭积水一样蠕动的人流车流,心里就不由得升起一股感慨。时代的发展真是太快了,三十年前那么先进时髦的东西,现在居然显得有点落后了,几乎成了小城发展的一种限制和阻碍。 真的,很早的时候,铁路让小城成了先进的象征。——全国有铁路通过的县城有几个呢? 现在,铁路口成了遏制小城发展的一个瓶颈。无论出去还是进来的,都要在这里受一回折腾。 听说西户铁路新近已经列入了修建计划,要打造成一个既旅游与运输于一体的新型线路。到那个时候,铁路口可能就由现在的“污点”,变成了“靓点”。 我每天都要来这里畅想一下,希望铁路口这里变成了一个崭新的模样:车流畅通,行人悠闲走过,还可以朝北边南边的公园瞭望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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