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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沙 长篇小说《李白》连载 六

 左右诗歌馆 2021-12-02

21

李白活过来了。

现代精神病院中对于患者采取的电击疗法的有效原理大概就是如此吧。

当新的一天开始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饿,他冲母亲喊饿,想吃烤全羊,想吃手抓饭,想吃馕……李家内迁到蜀已经二十余载,家里的味道却还是西域的味道、碎叶城的味道……

就像普天之下所有母亲一样,李母哈蜜雅面对儿子的要求,像是得了帝王的将令,随即下令厨房做出一桌地道的西域饭……

然后看着儿子吃,心满意足地欣赏。

吃饭时,李白已有心情和弟弟妹妹说笑了:这一年,李蓝年满十五,不喜读书,已经跟随父亲开始学做生意;月圆刚满十岁,长相随其母,比三个哥哥生得更胡化些,像一个美丽的洋娃娃……

吴氏父子也被哈蜜雅请来一起用餐,席间,李白与吴指南免不了要喝上几杯,但都表现得比较节制,因有父辈在场之故吧。

一餐饭吃完,李白便当着全家人的面宣告了自己的决定:不闲呆在家干等朝廷消息了,也不去昌明县衙上班了,明日启程再进匡山拜蜀中名士赵蕤为师苦修三年,修成之后再次出征行干谒之事。

哈蜜雅望着她最有文化最有才华也最为雄俊的儿子,满眼尽是欣赏与自豪……

李客听在耳里,暗自轻舒了一口气,他知道昨夜的密室大交底——他的电击疗法奏效了,他对这个儿子没有看错……

很明显,李白接受了苏颋的建议——之所以接受他,是因为他觉得此人对自己客观公正,他既能记住他写的:“此子天才英丽,下笔不休,虽风力未成,且见专车之骨。若广之以学,可以相如比肩也。”还能记住他说的:“如果你与赵蕤合为一体,是一个人,那该多好啊,那样的话,咱们蜀中就要为大唐为华夏再贡献一个宰相了!”他甚至已经心悦诚服地接受了他的忠告:“你只有收敛傲气、从善如流、博采众长,方能成为一代大家……”

翌日清晨,吴指南骑马将李白送至匡山脚下,李白骑着自己的白马上山,先到大明寺拜见了自己的授业恩师黄四平,再从黄老师口中打探到赵蕤在匡山深处的隐居之所,师生重逢分外亲,有说不完的话,相聚却是短暂的,在大明寺吃过午饭,他便骑上白马继续赶路……

下午时分,太阳西斜,他打马行于山路,远远望见山洼中孤零零的一户人家冒起了炊烟……想必就是这家吧?他心里想着,快马加鞭,加速来到这家门前……

“有人吗?”他冲着其中一间竹屋高喊。

门帘一掀,出来一位眉清目秀神清气爽的中年妇人,不说话,只是望着他,细细打量着……

“大姐,请问:这是赵先生家吗?”他问道。

“哪个赵先生?”对方反问道。

“大名鼎鼎的赵蕤先生。”

“是噻,是他的家,不过,他回梓州老家办丧事去了,这两天才回转来。”

这下子尴尬了,李白不知道如何是好。

“兄弟,你是哪个?”幸好对方问道,“找他有啥子事吗?”

“我是昌明清廉乡布衣学子李白,素慕先生才学,来拜先生为师!”李白认真作答。

“你就是……李白呀!”妇人惊喜叫道,“剑南道都晓得的神童,这些年来,我家老赵可没少念叨你,他说你早晚会来找他耍的。”

一看对方是个心直口快之人,李白也不怕冒失了,马上问道:“您是赵夫人月娘吧?”

“是噻!你啷个晓得我呢?”

“江湖上谁不晓得你们这一对神仙道侣啊!”

话一说开便好办了,月娘安排李白在另外一间竹屋住下,没过多久,晚饭便端上桌来,让李白高兴和放松的是:他将自己效仿孔子之门的学费——一大捆自家做的腊肉刚刚交给月娘,便有一块被蒸熟切细后上了晚饭的餐桌,真不把他当外人啊!

赵家私酿的米酒、自己种的新鲜蔬菜、匡山深处采的山珍,加上他带来的腊肉,再配上香喷喷的白米饭,这顿晚餐的好吃程度丝毫不亚于昨日家中的西域大餐,这让李白对今后三年的生活充满向往和想象……吃过晚餐,李白便早早睡下了,赶了一天山路,人困马乏,在入睡前的那段时光里,在黑暗中听着竹屋外的万籁俱静,心里想着黄四平老师给他讲的赵蕤夫妇的传奇人生——是啊,在这个包罗万象的人世间,还有很多人以他暂时不了解的方式生活着,依然过得很精彩……

也许是赵李二人命中有缘心有灵犀,也许是这赵蕤精通周易能掐会算,第二天黄昏时分,赵蕤便到家了,他归来的盛大场景让李白深感震撼:此时该当归林的群鸟百禽,全都聚集于他的身边,有的还落在他的身上,像迎接山大王归来……弄得刚刚办完父亲丧事披麻戴孝的他落了一身鸟屎……

李白觉得:这个形象太牛逼了!这就是他要拜的师傅啊!他要拜的师傅非得是个神仙!

以至于,寒暄过后,上得餐桌,酒过三巡,当赵蕤开门见山单刀直入:“五年前在绵州,你就在诗上把我打败了,如今又写出了《上李邕》这样名动巴蜀的杰作……我还有啥子可以教你的?”

李白的回答竟然是:“像刚才那种禽鸟来朝就可以教我!”

赵蕤有点失望:“这个可以教你,月娘就可以教会你,而且不需要三年,半年就可以了。”

幸好接下来的话李白说对了:“不光学这个,我要学《长短经》。苏颋先生说这是一部天下奇书,他说:'如果你与赵蕤合为一体,是一个人,那该多好啊,那样的话,咱们蜀中就要为大唐为华夏再贡献一个宰相了!’”

此话一听,赵蕤泪目,自干一杯,一时语塞:“这个……这个……我教你……精研《长短经》,三年肯定不够,不过以你的天资悟性,也许够了……”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投入,以亲生父亲李客为证,其目的是为家族翻身;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施教,以萍水相逢的赵蕤为证,其目的是要打造一个能人一张利嘴去替他满天下宣讲《长短经》。这一年,赵蕤已经六十有二了,虽然外表看上去,只有四十来岁的样子,但作为一个有智慧的人,他知道自己这辈子大体也就如此了,而他用毕生心血浇灌出来的《长短经》却将名扬天下载入青史通向不朽!经过多年物色,李白是他认为最合适的那个人,他在其满月宴上便算过他的生辰八字,他知道此子必成大人物,至于在诗还是在仕,精通“观人术”的他一时还看不太清……

22

三年果然不够,被延长为四年。

这是李白的大学时光,更像在读研究生、博士生,惟一的导师是赵蕤教授、导师的助教是师母月娘。

四年之中,只有一门必修课,那便是《长短经》,有大段大段的背诵要求,好在李白有过目成诵之童子功;有立论驳论的教学实践,师生二人互为“对方辩友”;有对当前时政以及国内外大事的交流研讨,让李白学会以治国能臣乃至一国宰相的角度“处理问题”……赵蕤虽为纵横家,但却天生嘴慢口拙,自认为此生在这方面吃了大亏,无数次干谒失败在他的面红耳赤结结巴巴,现在他要利用李白天生的口才好,进而将之打造成一位春秋战国时代的舌辩名嘴转世,为此他连官话都要教,虽然自己的官话并不十分标准,带有无法克服的蜀国乡音……

除此之外,其他皆为选修课,李白愿意学,赵蕤可以教,那就教一下,属于综合素养的部分,从他一见倾心的唤鸟术开始……

赵蕤平素以游医为业,采草药为生,是剑南道的名医,李白从而习之,增长了不少医药学知识;月娘虽比赵蕤小了将近三十岁,却是比赵蕤资历还要深的女道士,帮他进一步了解正在重振的国教,教他辟谷之术,教他种菜、酿酒、做饭……

他被李邕看不起的书法,在赵蕤这里得到了补强……

每天与群山为伴,翻山越岭便成为家常便饭,为其此生的又一重身份——行者打下了坚实的身体基础,做好了充分的专业准备……

他可以反过来教老师和师母的东西也不少:写诗作赋的诀窍——在这方面他是灵感多多火花乱闪的鬼脑子,剑术、骑术、射术——在此山中,他将射术扩展为狩猎,让他们常能吃到各种野味儿……

赵蕤教李白抚琴,月娘教李白吹笛,李白教他们吹笙、跳青海舞……

所以,日后被称作“蜀中双杰”的李白与赵蕤的关系,只在竹屋里的课堂上,在《长短经》的教学上,像师生,在此之外,更像是一对忘年交的朋友、学友、诗友、剑友、山友、酒友……而月娘呢,对李白来说,师母如母,给他无尽的母爱,有时又像姐姐,可以在一起无拘无束地玩,这四年这三人真的就像一家人,用蜀国乡音说:“好耍的一家人”。

四年之中,李白只回过三次家,全都在过年时。

四年之中,李白未写一首诗,是其生命中十分稀有的一段时光,他将全部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学习上了——学自己不懂的,最强项暂且搁置一边……

四年以前,苏颋对赵李二人的那次大力举荐,后来终无下文,四年之中,也不是一点机会没有,绵州刺史听说二人隐居匡山,善养禽鸟,亲自跑来探看,一看大喜,欲将二人接到绵州去专门养鸟,再伺机举荐给朝廷……换作常人,先去了再说,不管怎么说,也混上了一口官饭吃,而此二人者,是何许人也?那一天,当着绵州刺史的面儿,赵蕤悄声问李白:“你愿意因为鸟养得好而被招进宫里去专门养鸟吗?”李白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锤——子!”

四年之后的李白,仅从外形看,已经变成了一个十足的男子汉——日后被友人称作的“雄俊士”:俗话说:男的二十三,还会蹿一蹿,已过二十四周岁的他,没有长过七尺,在大唐男子中属于中等偏下的个子,有点对不起父母的身高——尤其是他那身材颀长的胡母,极有可能是习武过早过度之故,更有可能是全都长成脑子了。虽然身材不高,但却十分匀称、结实、灵活,由于心向道教,时常辟谷,从不贪吃,此生他将与本朝崇尚之丰伟无缘。作为一名胡汉混血儿,他将两种血统集于一身并结合得恰到好处,在汉人眼里,并非胡人,只是一个剑眉大眼高鼻梁的俊小伙,在胡人眼里,亦非胡人,只是一个文气十足又不乏英武的大唐青年……

一个外形上的标准男人,实际上还是一个男孩——伟大的民间教育家赵蕤先生意识到了这种落差、错位与不足,于是对其博士生毕业前的最后一门课做了富有针对性的精心安排,然后让自己消失——回梓州老家去了……

由于全面停课,李白一早起来便去爬山——他也知道快要走出这群山了,抓紧过足山瘾。待到下午归来时,师傅赵蕤已经颇为神秘地消失无踪,晚饭桌上,师母月娘不进饭菜,只是一个劲儿地喝酒,还不断地劝他酒,喝到微醺之时,方才开口说话:“老赵……布置我……给你上……最后一门课……上完这门课……你就毕业了……他让我代他送你下山……”

正在举杯饮酒的李白呛了一口酒,这老头也太他妈酷了!他心想——其实这时候他还不知道他有多酷!只是一腔离愁别绪在一瞬间里袭上心头……为了掩饰,他随口问道:“最后一课……教我啥子?”

月娘莞尔一笑——那笑中竟有一丝平素罕见的妩媚:“我把水都烧好了……吃完饭……你先去柴房沐浴、更衣……”

李白想:八成是道学的某一科——所以,由月娘来教,四年课程,由一门道学告终,也像是师傅的精心安排……

吃完饭,带着一身干净衣服来到柴房,大木桶中已经蓄满了温度适宜的热水,掩上房门,脱去衣服,下到桶中,全身浸泡在热水之中,李白已经热泪盈眶了,说实话,他舍不得这个家——他住了四年的家,一辈子就这么过,有什么不好?他骨子里不缺少随遇而安的东西,只是在命运之路上在其身后总有一条鞭子在不断地抽打着他……

他舒服、安逸、惬意得睡着了……

朦朦胧胧中他感觉到有一双温柔的手搓洗过他的全身,他闭着眼不想醒来,以免终结这温柔乡中的美梦!只是那闭着的眼睛也是漏光的,那一道灿烂的白光,来自于一个成熟妇人丰腴的胴体,与他面对面相拥在这桶热水之中……这四年之中,他曾在大山深处的瀑布之下,在三人裸泳时见识过这具充满诱惑力的胴体,对他这个赤子而言,这便是“女人”二字的最好诠释……待到此时此地,他才恍然大悟,一瞬间里全都明白了:这最后一课,要学啥子!因为四年之中,这对老夫少妻不止一次地提及过“房事”、“房中术”之类的话题,只不过是在养生的话题下或开玩笑的语气中……当他想到:今晚这一切的发生,只是出于师傅对他的爱,对他关怀到如此具体的程度,他的身体便像触电一般挣脱了对方的搂抱,一下子站了起来,而身体不骗人,他的私处,一个健康赤子蓬勃的欲望雄起,朝向对面的女人的面部,像是一种亵渎,令他无比羞愧……

他跳出桶去,也顾不上擦干身体,抱起自己的干净衣服,便朝门而去,嘴里嘟囔着:“这门课……我不选……不能选……”——师傅、师母主动要教,他拒绝学习的课,确实还没有,这是头一门!

“男欢女爱,天之道也,这没有什么,你自己别想多了……”月娘说。

“我不能干一件让自己痛快一夜却后悔一生的事……”李白嘟囔着。

“唉,看来你是假道真儒呀,不过,你们的孔老夫子不是也在说'食色性也’吗?”——月娘一语成谶,一言击穿李白的一生。

李白愣住了。

“我知道,以你习惯于逃避的脾性,这就是……永诀了!”月娘以泪洗面,“李白,你且记住,你终此一生一定要追求到世俗上的成功——如果不是这样,你会活得很痛苦——这就是姐的临别赠言!”

进退不得的李白,还是退了。

当晚,他牵着他的白马,像游魂一样,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匡山深处,星空之下、月光之中,向自己青春岁月中最为美好最有收获的阶段告别……

23

    赶了一夜山路,天蒙蒙亮时,李白即将走出匡山,沉睡四年的诗情也苏醒了,犹如东方朝阳喷薄而出——

别匡山

晓峰如画碧参差,

藤影风摇拂槛垂。

野径来多将犬伴,

人间归晚带樵随。

看云客倚啼猿树,

洗钵僧临失鹤池。

莫怪无心恋清境,

已将书剑许明时。

     他到底是太白金星下凡——天生的诗人,与诗最亲,待此诗脱口喷出,他整个身心都感受到一种释放的愉悦,昨夜的纠结似乎也释怀了,他有点纳闷儿:过去四载他为何莫名其妙地戒诗了呢?这让他明显少了一大乐子……好在,他还是那个目击诗存出口成章的李白!好在,从今往后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再也不会这样了……

     走出匡山之后,他扬鞭纵马来到绵州,从走出匡山开始,他盛大的告别便开始了,向生他养他教他的大地、山川、江河、城郭告别,他不知道自己酝酿多时的离蜀何时回归,只是朦朦胧胧地感到:那会需要很久,久到望不见……

    昨夜离开时,他把自己所剩不少的银子大部分留给了他山中的家,只带了一点作回家的盘缠,他打马进入早晨空空如也的城市,在城中心找到一家普通的客栈住下,赶了一夜路,人困马乏,他倒头便睡……

      午后,他在饥肠辘辘中醒来,来到客栈一楼喊了一碗肥肠面,狼吞虎咽便去逛街……四年以前,从巴蜀最大的两座城市益州、渝州干谒归来之后,他感觉这绵州城变小了,四载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中隐居生活又让他重新感受到城市的繁华——是的,这繁华还是令他喜欢、兴奋,说明还不是一名真正的隐者、纯粹的道士——月娘说他“假道真儒”,没准儿真的说对了——二十四岁的他,更渴望出世!

望着午后大街上安然闲逛的城市居民,他想起绵州刺史那次驾临山中,如果那一次应了举,他已经生活在这座城市里了——但对他来说,那是不可能的,别的不说,尊严上也不能接受。他忘不了,他的初恋情人贺红就是被这刺史的儿子娶走的,他最初的爱情就是被葬送在这座城中!

他来到这里,难道是来凭吊的吗?

不知不觉间,他的脚步来到本城地标性建筑——也是制高点——那座隋末建的高楼前,他写出过冠军诗篇的地方……

他登上楼去,惊喜地发现那一年的三甲诗篇与此后历年赛诗会的获奖作品一道,被本地书法家写成书法挂满在顶楼展室的四壁上……

他和他一前一后的两位老师挂在一起——证明九年来他走在一条正确的路上!

他将此处所挂的每一首诗全都细细读了一遍,感觉自己的那一首还是没有被人超越,心中不免有些小得意……

正是午后游人如织的光景,聚集在顶楼的游客全都在仰头读诗——在这个举国上下全民崇诗的帝国里,如此这般的景象并不稀奇,有人一边阅读一边议论:

“《上楼诗》: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神。”一个女声的朗读引得李白侧耳谛听:这声音怎么如此耳熟?像是从遥远的梦中传来……“写这首诗的时候,李白才十五岁,那时候他跟着他父亲来过我家……”——这难道是在做梦?在梦中得遇梦中人?可这声音又如此真实,他的后脑都能感觉得到它散发的气息……

他猛然回过头去,不禁脱口而呼:“贺……贺红!”

绵州刺史的儿媳、风姿绰约的少妇贺红和一个丫鬟正双双立在他的身后,惊讶地冲他杏眼圆睁……

世界上竟有这样巧的事!无巧不世界。世界上竟有这样无解的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非要来绵州……

“李白!”贺红也脱口而呼:“是你吗?真是你吗?!”

两人四目相对,泪如泉涌,都在对方的盈盈泪光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像……这一眼,什么都有了!什么都还在!

李白走上前去,一把拉起贺红就朝楼下跑,两人一直跑到楼外,招手叫了一辆“马的”,跳上马车,扬长而去……

两人消失在李白下榻客栈的门前,便再不见其影……

一对被情欲之火炙烤烧灼的男女,陷入到肉体相亲相搏的疯狂之中,富有经验的熟妇为生瓜蛋子导航,帮其隆重地完成盛大的成人加冕礼……

对李白来说,命运之神如此安排:情欲一旦浮出水面,就必须得到解决,一个男孩将留在故乡,一个男人将走向世界……当心之所爱有缘无份,却能够成为鱼水之欢的第一次,已经是命运的慷慨恩赐了!

他们为自己争得了一天一夜,当刺史的儿子从跑回家去的丫鬟提供的线索中理出头绪,率一众家丁挨家挨户遍查客栈,终于堵在他们房间的门前,他们正在商量私奔出逃的详细计划……

“他来了!听声音,就是他!”贺红说,“李白,你先走,从窗子走!”

“好!”李白说,“我会回来接你的!你全推到我身上!”说着,他已穿好衣袍,持剑来到窗前,望望窗外四周,纵身一跃而下……

守在大门口的两个家丁发现了他,一边叫人一边冲上前来,被其两剑刺翻,抢下一匹马来,夺路而逃,冲出城去……

他快马加鞭,一路狂奔到家……

李客一听情况,知道动用暗道的这一天终于没有躲过去,并且来得这么快,为儿子收拾好所有路上所需之钱物,令其叩别生母、弟妹……由老吴从暗道护送他到蛮婆渡码头,乘自家的快船离开……

李白酝酿多年的离蜀,说来便来了,恰似命运松中有紧的节奏。

伊沙  长篇小说《李白》连载 一

伊沙 长篇小说《李白》连载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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