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任茂盛 （湖北利川）
又是一季水杉红，已上初中的小茂放学回来，见许多人站在公路中，透过红红的水杉树，遥望着老街后面凤凰山指指点点，大队书记、治保主任等也在其中。小茂急忙挤进人群向对面看去：那颗迎风挺立的大青松下围着一群人，他们中的一人腰插开山（斧头）、肩跨绳索、爬上高高的松树，用绳索捆住最大的、酷似黄山松大手掌的树枝......“他们什么人？要干什么？”焦急的小茂挤到书记身旁问道。“是那几个下乡知青，他们要砍树！”脸色青铁的书记答道。“别！！！”大队书记连忙制止道：“他们是回来要账的，这两年遇上天旱，收成不好，该他们的账啊！”“也是我们无用啊！他们离别父母来到这里和我们同甘共苦，都不能让他们吃上饱饭，还欠那么多口粮！”治保主任叹息道。“这也是大队仅有的财产啊！”那时的大队不像现在有村“党员群众活动中心”可以办公，大队公章就在书记腰上挂着，随时随地都可以“办公”。大队根本就没什么“财产”。说话间，对面树上的人已捆好大树枝，让下面的人拉住，便挥起了“开山”。阳光下，“开山”闪闪发光，一下一下劈在树枝上，“啪啪啪”的声音响彻天空，声声击打在人们心上，又像是百年古树向它护佑的后人们发出的呐喊、求救声！“吱嘎、吱嘎！”松树枝干的撕裂声牵扯着人们的神经，一阵阵、一阵阵的剧痛......“轰.......！”巨大的树枝带着痛苦的吼声，不甘地坠落树下，向岩下“逃”去，又被绳索拉住，一下一下地被拖回到“砍树人”面前，随后又是其他树枝......最后，树上的人又用绳索在树干几个部位捆好，滑下树来，再上来两人，在树兜处挥起“开山”...... “要 学 那......泰山 顶上......啊......一 青 松......啊......！”人群中响起一阵悲壮激越的歌声，那是小茂用歌声在呐喊！人们用悲壮的歌声告别古树，默默散去。小茂也带上袖章与队员们一起检查卫生。不同往日，社员们都及时打开大门，迎接检查，主动报告道：我们做到了“穷灶门、富水缸、庭院干净！”“小茂：我从来没有这样激动地唱过这段《沙家浜》唱词！”去砍柴的路上，坐在大水杉下，张明激动地说。“是啊！今天才体会到那青松：逢灾受难，经磨历劫、伤痕累累、斑迹重重的坚守！”不再流鼻涕的小胖，还是习惯性地搽了搽鼻子，感慨地说道。“我们每天集合都是看着大松树顶的太阳，高唱《红小兵起得早》，如今再也没有了！”扎着小辫、叫小玉的文艺小组长红着眼睛说道。 小玉是“五七厂”（现江汉石油勘探队）的工人子弟，随父母“转战”来到大水杉古镇上学，由于能歌善舞、活泼漂亮，又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是班上的文艺委员，自然就加入了红小兵小队担任文艺小组长，放学后也和大家一起砍柴。“这颗大水杉，他们不会也来砍掉吧？”瘦弱爱哭的小姑娘小琼摸着大水杉树干担忧地说道。“敢！”高高壮壮的小培挥舞着拳头大声说道：“我们红小兵小队不是吃素的！还有大队民兵连支援呢！”“哼！还大队民兵连！你老汉是书记都没办法。我看悬！！！”“你！”小培不服气地说道“要不今晚我们小队就到我们家开会，要我老汉作出保证！”“好了！”小茂指向大水杉上的标牌道“这是有登记的，看：水杉1号，是国家登记了的，没人敢动它！”“哼！还说我老汉没用！”小培走上前来对小茂说道“还是讲个故事吧！”“唉！”小茂叹了口气道“知道为什么会发生砍树抵账的事吗？”“穷啊！”小培无奈地说道“要不然，我老汉会让他们砍树？他昨晚可是一夜没睡啊！搞得我也没睡好！”“你有个睡不好的！每天都睡的像猪一样，我都听到你老汉每天拿着木条子打你起床！”小胖说了一句，赶快跑开。“可为什么这么穷呢？自然课上老师讲过我们现在是生产力严重落后，技术落后，产量太低啊！”“是哦！”张明叹息道“听大人们说，我们的水稻亩产也只有200斤！”“我在《参考消息》上看到过一篇文章好像是说：日本正研究一种新型水稻，可以亩产1000斤，还是旱涝保收！”小茂小声说道。“别乱说！”一向稳重的梁云提醒道。“上学期政治老师说你每天给大家灌输外国消息和封建鬼神故事，要不是我老汉知道了报告书记，书记到学校力保，你就被开除红小兵了呢！开除了红小兵你就不能上初中了！”梁云是治保主任家孩子，也是一个小组长，比小茂小一岁。思维敏捷又稳重，在小队里是小茂的好帮手。小茂感激地望了望大家道：“我们不能指望别人，就要靠我们自己。我就不相信能靠小米加步枪打败小日本和美国鬼子的中国人，研究不出好的稻种！”“对！我老汉从县里开会回来说，我们国家的科学家也研究高产水稻，比日本的还强！明年就会试种新品种了！嘿嘿！你们不说我都忘了！”小培挠了挠脑袋说道。“所以，我们现在应该认真学习文化知识，将来不再穷了，也就不会发生砍树抵债的事了！”小茂坚定地说道。突然，领居家孩子气踹嘘嘘地跑来大声喊道：小茂快回家，你妈妈又病倒了！
编审：谭绍义 作者：任茂盛，湖北利川人，土家族，60后。 毕业于湖北大学化学系，恩施州生态环境局利川市分局高级工程师、宣教室主任。长期从事环境宣传教育工作，主编了《利川市中小学生生态环境知识读本》《农村环境保护宣传画册》《农村环境保护知识手册》和反映利川市生态环境状况的《绿色家园》等。是湖北民大化环学院兼职副教授，利川市委党校外聘教师，中国职工摄影家协会会员，利川市摄影家协会副秘书长。摄影作品及宣传报道、散文、游记等分别在中国环境报、中国法制报、湖北日报、蚂蜂窝旅游网站、恩施日报、恩施新闻网、利川新闻网等媒体发表。2019年被评为恩施日报优秀通讯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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