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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经辨治荨麻疹思路浅述及常用方剂框架

 杜子桐 2021-12-04

先说目前中西医治疗荨麻疹的效果的大背景。(这部分内容摘录自欧阳卫权经方工作室)。

  西医的放前面。

  西医治疗荨麻疹:一线治疗用药,首选第二代非镇静或低镇静的抗组胺药,治疗有效后,逐渐减少剂量,以达到有效控制风团发作为标准。

  为提高患者的生活质量,慢性荨麻疹疗程一般不少于一个月,必要时可延长至3-6个月,甚至更长时间。——《2014版中华医学会皮肤病性病学指南》

再看国外(欧洲)版本:非镇静类抗组胺药,并不能缩短慢性病变症状的持续时间,早一点的研究显示症状缓解率为31%,新一点的缓解率为44%,说明西药在进步。但总的来说,效果不佳,以后继续进步咋样咱不知道,但至少目前不理想。

  然后是中医的。

  中医治疗荨麻疹:我要开始说难听的大实话了,疗效很难评估,全看医生水平,举例等于没说,有的医生效果就是好,有的医生效果就是烂。所以以上这段话,我说了等于没说。

  总之一句话,荨麻疹这毛病,有认识靠谱的中医,建议,个人建议,找中医。

  接下来

  提前推荐大家一本欧阳卫权老师的书《伤寒论六经辨证与方证新探——经方辨治皮肤病心法》,我下面60%以上的经验都是从这本书里提炼出来的。尤其是绪论那33页的部分,基础好的医生朋友们看完就基本心中了然了。另外还有一本《皮肤病中医外治特色疗法精选》,也让人眼前一亮,但外治法我多用于湿疹、皮炎,荨麻疹我并不常用,只偶尔用用我同门师兄“小药王”李松的紫草膏而已,缓解效果不错。个人经验并不丰富,故不便多作评价,但当涉猎。

  我先给大家列一个六经框架,捋一遍混个脸熟,好让大家一目了然,细的内容后面再补充。

  下边这些也是我常用来治荨麻疹的方子,每个人习惯用方不同,肯定还有一些遗漏,荨麻疹是这么个辨证思路,其实其他的皮科病(参考意义尤其大的是湿疹、带状疱疹、痤疮等),基本上也是这么个辩证思路(不包括银屑病,银屑病要考虑肿瘤体质,比较麻烦):

三阳病

太阳

风寒表实:

麻黄汤(风寒表实)

小青龙汤(风寒表实夹水饮)

风寒表虚:

桂枝汤(风寒表虚)

桂枝加黄芪汤(风寒表虚,汗出、恶风明显)

防己黄芪汤(风寒表虚,汗出、恶风明显,形体肥胖,肌肤疏松,肤色白,明显恶寒,或疲倦,为夹水饮)【类玉屏风,防风改防己,加甘草】

苓桂术甘汤、苓桂枣甘汤、苓桂味甘汤、茯苓甘草汤/苓桂姜甘汤(太阳表虚,夹饮。这方子很多人不会拿来治荨麻疹,或者荨麻疹不是主证。一方面这种人比较虚弱,心阳不足,水饮内停、上冲,突出表现为“心下胃脘饱胀感、恶心呕吐,或胸闷、心悸、起立晕眩”等。至于四方差别,只在白术、大枣、五味子、生姜而已,细微辨用,须参看《神农本草经》,此处不展开。)

另:桂枝麻黄各半汤(虚实之间,难以总括,宜考原文,容后再述)

桂麻各半变方:荆防桂枝汤(有杏仁),麻黄改荆芥、防风(慢性反复发作荨麻疹多用),有合用当归芍药散机会(年轻女性)

按:当归芍药散证(血虚水盛证,血虚、血瘀夹水湿):半个四物汤+半个五苓散多见于年轻/中青年女性患者:

体质偏弱,肤色白嫩,欠光彩(无华、苍白、萎黄),面色偏虚浮,浮肿貌

怕冷,手足冰冷,易出手汗,常觉夏天空调太冷。很多白领阶层(男的也有),写字楼中如堕冰窖,怕冷,头晕,心慌,或月经推迟,或前后不定,经量偏少,经色偏淡/偏暗,或有血块,夹血瘀,多有痛经。舌象:胖大,质淡嫩(或暗),边齿印,苔白润。注意,用这个方子,胃一定要好,假若胃不好,比如有胃胀、嗳气、纳差之类的,吃了往往就要加重,欧阳卫权老师指出这种时候可以考虑先用外台茯苓饮,胃舒服了再用当归芍药散。

太阳阳明合病:

大青龙汤(风寒表实,瘙痒剧烈,烦躁剧烈,口干剧烈)【不见】

葛根汤+石膏(风寒表实,瘙痒,烦躁,口干,夏天晚上吃海鲜、宵夜),甚至是感染性荨麻疹,一查血象,白细胞贼高。本方推荐使用中药颗粒剂,见效很快。

葛根加半夏汤(伴腹痛、腹泻、恶心、呕吐的胃肠型荨麻疹)

按:太阳阳明合病中,葛根汤使用机会比大青龙汤要多得多得多:

胃肠症状多——加半夏

各种“剧烈”——酌情加石膏

喉咙痛——不妨加点桔梗。这里多一嘴:我遇到宁波的好几个中医老师,据说是受钟一棠老先生影响,不管啥情况,桔梗一律用4g,为此争辩过几回,吃了不少冷哼白眼,但也没人告诉我为啥,反正我个人不是特别明白,我都是用10g的,总之能解决问题,也没发现啥不好的。

至于蝉衣什么的,加没加,都有效,啥情况更适合加,理论上虽然想明白了,但临床上具体好在哪,俺没看出来,应该是我这味药没用精。

还有的人喜欢画蛇添足加点五味子、乌梅啥的,这俩药“敛”,估计是学了祝湛予老先生过敏煎,这个方子另论,它有效,但不是这么使的。太阳病里千万别用,跟“汗”法冲突,一用一倒霉,说得就是我自己的亲身失败经验。

还要注意兼夹证(饮、湿、瘀):

夹饮,见太阳表虚(恶风汗出,口渴,小便不利)——五苓散

夹湿,伴舌苔白厚——麻杏苡甘汤、麻杏石甘汤

夹湿热瘀阻,口干苦,苔黄厚腻——麻黄连翘赤小豆汤

夹瘀——桃核承气汤(这个机会比较少)

太阳少阴合病:

麻黄附子细辛汤(太阳表实,少阴沉衰,无汗)

桂枝加附子汤(太阳表实,少阴沉衰,有汗)

少阴沉衰:疲倦,手脚冷,脉沉细

太阳太阴合病:真武汤(夹水饮,舌体胖大,身体沉重Image还有机会合用麻附辛

Image

桂枝人参汤(太阴虚寒:纳差,心下痞,大便稀溏

(反复发作荨麻疹)

(太阳表虚)

当归四逆汤(兼血虚、血瘀、寒饮。以手足厥寒、脉微欲绝为主要见症)有机会加吴茱萸、生姜而为当归四逆加吴茱萸生姜汤。(“若其人内有久寒者”。系在当归四逆基础上,更见头痛、呕吐、腹满冷痛下利、经来腹冷如冰等寒饮内扰之象)

少阳

少阳证,多见于慢性荨麻疹!

小柴胡汤条文不可以死套:

1:往来寒热(慢性荨麻疹多不见发热)

2:胸胁苦满(不一定兼见)

3默默不欲饮食:精神抑郁+不欲饮食(胃肠道)

4心烦喜呕:烦躁(轻微)+胃肠道反应

综上:再结合经验,慢性荨麻疹的小柴胡汤证多见以下状态:

多情绪波动,自述症状较多、较精准而细微(极其敏感,可考虑西医所谓“神经官能症”)。

常有胃肠道反应,脾胃不适,饮食受影响。

体型一般偏瘦/中等,面色多青黄/青白,肌肉多较紧(所谓筋骨质)

若为女性:常有月经不调,或经前胸闷,或乳胀、乳痛、乳房结块等

若为儿童:多消瘦(筋骨质),易感冒,易咽痛,扁桃体易发炎。常两侧淋巴结肿大,头汗多,鼻根部发青,食纳不佳,但往往好动(并不少气懒言),精神旺盛,脾气大(常暴躁),睡眠不安(浅),可伴咽干口苦(但这个柴胡主症反而小朋友经常表达不好,说不上来),大便多偏干。

若小朋友大便明显偏干,瘙痒剧烈,舌质红,苔稍厚,可以考虑小柴胡合用升降散。

少阳太阳合病:柴胡桂枝汤(除柴胡汤证,还有手脚冷、易汗出,易怕风)【多见于年轻女性,还常有合用当归芍药散的机会】

少阳太阴合病:半夏泻心汤(少阳胆热,太阴脾寒)

很多的慢性荨麻疹患者伴有胃肠道症状。

现代医学也发现:胃炎、胃溃疡、幽门螺旋杆菌感染等,明显会导致荨麻疹的发作,菌群失调可引起很多疾病。

如何抓证?(寒热错杂,哪里热?哪里寒?)

胃有热:能食,热能消谷(要与茯苓饮相鉴别,胃寒纳差)

肠有热(还经常夹湿):大便偏臭

中焦脾虚寒:手脚冷,平时容易怕冷(尤其胃和肚子怕冷,与胃有热不矛盾。如:夏天乘凉喜欢盖一块薄毛巾,吃凉的水果就容易拉肚子)

少阳证要注意兼夹:夹饮:合五苓散

夹瘀:合桂枝茯苓丸

血虚、血瘀夹水湿:合当归芍药散

湿热:茵陈蒿汤

阳明

阳明证多不独见,往往是合病,这部分略一点。

单纯在阳明,偶尔可用到白虎汤、泻心汤,较少用到承气汤

承气汤多与别方合用(尤其是调胃承气汤)

也有兼夹,若夹湿热:茵陈蒿汤 

若入少阴:大黄附子细辛汤

若夹饮(又有津伤,这不矛盾):猪苓汤(当与太阳病夹饮的五苓散相鉴别。本方不同在发热、渴饮,舌质多偏红,少津,苔少。)

阳明里虚热证(阴血不足,血分有热而致手足烦剧甚,心烦者。此手足烦热为自觉):三物黄芩汤

三阴病

太阴(脾胃弱,运化不足,气血亏虚)

理中汤(这个不多说了)

外台茯苓饮(用之先辨胃虚与否,与当归芍药散为“阴阳两面”)

半夏厚朴汤(皮病者,甭管他皮损咋样,只要看见脘痞、胸闷、咽中如有炙脔、精神紧张、舌苔白厚等痰气阻滞表现者,即可于辩证方中增入此方,或加减之。)

当归芍药散(太阴病之血虚水盛,见前述)

芎归胶艾汤(即四物汤加阿胶、艾叶,往往以调月经为主要目的,有时候竟然不治皮病而皮病得愈。)

大黄附子汤(寒实内结,既有寒湿瘀毒腑实蕴结于内,又有阳虚正衰无以驱邪于外。这个比较复杂,本虚标实,常常想不到,经常跟麻附辛、真武汤这类同用)

温经汤(血虚寒证,若考察到有血虚、血寒、血瘀,还见到有“唇口干燥、手掌烦热”者,即可考虑用之)这个方子我觉得有必要拆一下方,好理解得多,比背方歌好。

如下:

吴茱萸汤(吴茱萸+人参+生姜+大枣) 去大枣

竹叶石膏汤(粳米、甘草、麦冬、大枣、半夏、生姜)  去大枣、粳米

四物汤(当归、川芎、白芍、熟地) 熟地易丹皮、阿胶 加桂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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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阴(整体技能衰退、沉弱、虚少)

四逆汤

真武汤(太阳、少阴、太阴合病,阳虚水饮——整体症候见到:明显怕冷,面色无华,倦怠欲寐,身重乏力,面浮肢肿,四肢沉重,小便不利,伴舌胖大、舌质淡暗、舌苔白滑/白厚,脉沉细)【但其实,有时候阳虚久了,是可以出现一些虚热表现的,比方说明显的怕热、口干,或者潮热、烘热,热上冲头面之类的虚热样子,这时候一样可以用真武汤,当然也可以考虑加上龙骨、牡蛎来温潜。具体见欧阳卫权老师的医案。】

附子汤(这个是真武汤表兄弟,就是生姜换人参。)

麻黄附子细辛汤(太阳表实,少阴沉衰,无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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厥阴(正气虚衰,伴寒热错杂)

乌梅丸(乌梅丸的病机三两句这里展开太占篇幅,暂不加赘述。)

潜阳封髓丹(把这个方子放在这里或许合适,或许不合适,也不展开讲了。)

温脾丸(与乌梅丸为“阴阳两面”。都是大方子,不展开讲。)

具体病例举隅(答案非唯一标准,供参考):

1、欧阳卫权案

周某,男,19,上半身风团,瘙痒伴恶风寒1天,无汗,口中和,舌胖大,苔白润。

处方:?

若舌淡红苔薄白(不夹水饮),可予?。

2、欧阳卫权案

吕某某,女,57,全身风团,瘙痒,恶风,汗出3天,口中和,脉浮缓而弱。形体肥胖,肌肤疏松,疲倦乏力(自觉身重)。

处方:?

3、欧阳卫权案

姜某,女,43,全身大片风团3天,瘙痒剧烈,低热37.6°C,无汗,伴腹痛、腹泻,日行大便4-6次,口干,欲呕,脉浮紧,略数,轻微咽痛。

处方:?

若后续仍发作(轻度)

4、欧阳卫权案

杨某,67,前日发全身风团,昨日赴急诊,予地塞米松静滴,并予抗组胺药、钙剂治疗后,当日愈。今日又发作,较前更甚,且伴发热,体温38.6°C。刻下发热、恶寒、无汗,疲倦欲寐,身体沉重,肩背酸痛,纳差,舌胖大淡嫩,边齿痕,苔白,脉细弱。

处方:?

5、汪剑案

鲁某,女,11岁,12月就诊,1月前发作荨麻疹,多地西医治疗无效。皮肤苍白,全身发作疹色淡红,剧烈瘙痒,清晨发疹渐重至密布,中午消退见稀疏,循环往复,舌淡,苔薄白,脉弦细。

处方:?

6、彭坚案

周某,女,32岁,荨麻疹十余年,每遇天气变化即全身发“风坨”。本次发作因外出春游。服抗组胺药无效,平素不耐寒热,月经尚可。刻下全身发疹,色鲜红,舌淡红,苔薄黄,脉细数。

处方:?

服上方后,荨麻疹消失,患者要求做药丸吃,以求断根。

处方:?

7、欧阳卫权案

冯某,女,21岁,5月就诊。风团瘙痒反复2月,今日频繁,瘙痒甚。平素恶风,汗出。舌体胖大,苔薄润,脉细弦。

处方:?

8、欧阳卫权案

越某,女,38岁,10月就诊。风团瘙痒2月,过敏西药控制不佳,停药又作。平素怕冷,四逆明显,痛经,经色暗,有血块,大便偏干,舌暗有瘀斑,苔薄,脉沉细。

处方:?

9、欧阳卫权案

伍某,女,51岁,12月就诊。风团瘙痒2个月,中西药疗效不佳。刻下风团瘙痒明显,口苦,口干,舌瘀斑累累,上覆淡黄润苔,脉弦滑,月经暗黑有块。

处方:?

10、欧阳卫权案

许某,男,35岁,12月就诊。荨麻疹反复发作病史8年,吹风即发作,平素恶风、汗出,易疲倦、腹泻,常口腔溃疡。近1个月加重,口腔内发数个溃疡,疼痛。舌淡红,苔白,根部微黄腻,脉沉细略弦。

处方:?

11、欧阳卫权案

谭某,女,36岁,8月就诊。风团瘙痒反复10余年,再发半年,服中西药控制不佳。刻下形体偏瘦弱,疲劳,常头晕,月经来潮10余天仍淋漓不尽,怕冷,口干,大便干,舌体胖大,舌质暗红,苔薄,脉弦细。

处方:?

12、欧阳卫权案

欧某,女,52岁,1月就诊。慢性荨麻疹反复2月,前医先后予开瑞坦、扑尔敏、苯海拉明及中药汤剂治疗,控制不佳。近日发至遍身,瘙痒剧烈,急来急诊,给予地塞米松针、清开灵针静滴及苯海拉明、维丁胶性钙等抗过敏治疗。当晚风团瘙痒稍缓,但次日又甚,现遍身起风团色红如云,皮肤灼热,瘙痒剧烈难耐。其素来怕冷,每至经期则背冷。面色倦怠无华,颜面轻度浮肿,疲劳感甚,手足冷,舌淡黯苔白润,脉沉细稍数。

处方:?

13、欧阳卫权案

吴某,男性,12岁,6月就诊,起风团瘙痒5月,已易数医。现仍频发风团、瘙痒,运动出汗后则发,形体肥胖,汗多,微恶风,舌胖大,苔白滑润,脉浮细。

处方:?

1、小青龙汤2剂、麻黄汤(原方)

2、防己黄芪汤3剂(原方)

3、葛根加半夏汤加石膏、桔梗3剂(原方)

4、麻黄附子细辛汤合真武汤2剂(原方)

5、柴胡桂枝汤加防风

6、麻黄连翘赤小豆汤(加僵蚕、蝉蜕、紫草、乌梅);乌梅丸(加黄芪、乌梢蛇、僵蚕、蝉蜕、防风、荆芥、苦参、白鲜皮、蛇床子、地肤子),做水丸,每天2次,每次5g,饭后开水送服,服3个月。

7、桂枝汤合五苓散(去猪苓,加防风、路路通、细辛)7

8、当归四逆汤加味(加荆芥、防风、浮萍、酒大黄)

9、桂枝茯苓丸加味(加柴胡、黄芩、苍术、白鲜皮、薏苡仁、甘草,隐约有大柴胡意,是少阳阳明湿热。)

10、甘草泻心汤合桂枝汤加防风7

11、柴胡桂枝干姜汤合当归芍药散加白蒺藜、荆芥7

12、真武汤加干姜4

13、防己黄芪汤合桂枝汤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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