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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年，一众好友结伴出行，在一片翠叶花红，瓜果藤萝中，我选了一棵枯木倚着拍照，自认为高洁冷傲，却无意发现枯木小小的枝丫间绿意藏生。是为日后华丽绽放，厚积薄发？还是懒散了心情，不想在热闹的季节里与众多花草树木拥挤争艳，选择睡了个大懒觉？脑海里瞬间蹦出一个词——枯木藏春。它不追不赶，不急不躁，在春天留白，让我想起一些人和事。大姐高考落榜那年，正逢村里实行分田到户责任制，父亲在县城上班，五口人的责任田，只有母亲半个劳力。大姐对一脸愁容的母亲说：“我不复读了，在家种地。”初做农活，心无章法。看到别人家种绿豆，大姐也想种绿豆；看到别人家种花生，大姐也想种花生；看到别人家施肥，大姐也着急忙慌，想去买肥料……母亲不急不躁的态度，惹得大姐大呼小叫。母亲笑笑说：“别人家的日子，过不成自己的。跟着风蹿的树叶，找不到家。”有一年麦收后，乡邻们大多种植上大豆和玉米，母亲却把我家的地深翻后，荒芜着，引来七言八语的阵阵耻笑。“老杨家这是养草呢？”“她家有吃工资的，不缺粮。”......聒噪声并没改变母亲的主意。一个多月后，母亲召集一家人浇水施肥，种上土豆。土地像憋足了劲，催着种子发芽拔节。不久，绿油油的土豆苗开满了洁白的花朵，绽露出孤傲的风景。“啊！真好看!”那是许多村人第一次见到土豆花。在赞叹声中，我家秋后的收成比种粮食多出了三分之一。母亲让耕地暂时收藏起绿色，选择缄口不言，只不过是给日后的蓬勃，留了一处深情的空白。
同学芹和丈夫是一对俊男靓女，多才多艺的一对人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不知为何女儿上大学后，他们选择各居一处。芹热衷瑜伽、旗袍秀，男人喜爱摄影、舞文弄墨。芹常在朋友圈晒美人图，一张张风情万种的照片，让人读出生活的滋味。这些照片，均出自男人之手。芹说自己有专职摄影师，男人说自己有专职模特。做了好吃的，芹也邀请男人去吃，男人有饭局也带上芹聚聚。在外人眼里有些异样的两个人，却时常流露出对彼此欣赏的目光。这种不浓不烈，不远不近，久远绵长的相伴，是一种理解，一种尊重，一种胸襟，更是一种懂得的艺术——留一片白，藏几许深情。想起马远的《寒江独钓图》，整个画面寥寥数笔，在一片茫茫天地间，仅一孤舟，一钓叟，几点水纹。除此之外，满卷皆空。却让人循着深深浅浅的墨痕，循着升腾起的幽寂之气，让心中的山水一点点跑出来。每次回忆起与闺蜜相处的时日，感觉最美的画面就是两个人躺在黄河边的草地，她不言我不语。视线之内全是蓝天白云，青草绿树。黄河水的波涛声在空气里若有若无，两颗心，却静到了极致，让我生出一种方寸天地宽的景象。那时，有些话，不说，比说了好。有些事，不做，比做了好。如画，笔墨多了，整张纸都废了。如月，过于满了，又该缺了。万物永恒，皆因懂得留一点白。那一点白里，藏着云海间的千亩桃林，万亩花田；那一点白里，藏着人世间的婀娜多姿，气象万千。注：杨立英，金手指终身成员。此文发表于《知识窗》2021年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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