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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格瓦拉同志 看过《天龙八部》原著或影视剧的朋友都知道，姑苏慕容家的居所是参合庄，之所以如此命名，意在警示慕容家族世代牢记参合陂之战的耻辱，不忘兴复大燕。其实，参合陂之战在历史上确有其事，并且是导致慕容家族创建的燕国由盛转衰，乃至最后灭亡的“导火索”（注：两晋年间，慕容家族曾建立过4个以“燕”为国号的政权，即前燕、后燕、南燕和西燕）。今天，我们就来聊聊这场战役。 一 战争缘起 383年，淝水之战结束后，前秦分崩离析，先前被它征服的各国或民族都掀起复兴运动，使得黄河以北再度陷入割据混战当中。384年，曾引导前秦攻灭祖国的前燕叛变亲王慕容垂，在中山（今河北省定州市）宣布复国并称帝，史称后燕。两年后（386年），代国王子拓跋珪在盛乐（今内蒙古和林格尔县土城子乡）宣布复国并称王，旋即又改国号为魏，史称北魏。 拓跋珪复国之初，向后燕称藩纳贡 北魏建立之初实力弱小，为了求生存，拓跋珪不得已向后燕称藩纳贡，并派出堂弟拓跋觚做人质。由于北魏、后燕都是由鲜卑族创建的国家，并且拓跋部、慕容部世代通婚，加之慕容垂期望北魏能充当后燕控扼塞北诸部的附属国，为此，他起初很支持拓跋珪征服强敌独孤部和贺兰部、统一内部的事业。在此期间，后燕不仅给予北魏政治支持，并且还经常提供军事、物资援助。 然而，拓跋珪并非愿意久居人下的人物，经过近十年的辛苦征战，不仅成功地征服独孤部和贺兰部、完成内部统一大业，并且还开始对外扩张，先后击败漠北两大强势民族-柔然、高车，获得大量的土地、人口和牲畜。随着北魏实力和影响力的大增，拓跋珪谋求独立的志向愈加明显，不仅对慕容垂的态度开始变得傲慢，并且屡屡侵犯臣服于后燕的边塞诸部族。 慕容垂倍感威胁，决定消灭北魏 对于北魏的迅速崛起和拓跋珪此后一系列叛逆举动，慕容垂看在眼里、忧在心头，他深知，如果不及时采取军事行动重创乃至消灭羽翼初丰的北魏，后者一旦联合后燕的两大劲敌东晋、后秦进犯河北，慕容家恐怕会有亡国灭种的危险。因此，等到慕容垂消灭两个心腹之患-翟魏（392年）、西燕（394年）后，便将进攻矛头指向北魏，史上著名的参合陂之战由此打响。 二 恶战参合陂 东晋太元二十年（395年）五月，慕容垂在消灭西燕的次年，即决定派军讨伐北魏，但由于他此时年老体衰、患病在身，并没有亲自率军远征，而是把主帅的位子交给优柔寡断、不谙军事的太子慕容宝。当时，跟随慕容宝讨伐北魏的重要将领还有辽西王慕容农、赵王慕容麟等人，共有精兵8万余人。与此同时，慕容垂还派范阳王慕容德、陈留王慕容绍率领步、骑兵1.8万人作为后继部队。 北魏与后燕等政权对峙图 得知燕军大举进攻的消息后，拓跋珪召开紧急军事会议，经过诸将一番激烈的辩论后，最终采纳头号谋士张衮的建议，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决定实施战略转移、诱敌深入的计策，待敌军劳而无功准备撤军时再设伏痛击。为此，拓跋珪下令转移所有部落的牲畜和财产，躲避到黄河以西千里以外的地方。与此同时，拓跋珪还派遣右司马许谦出使后秦，请求皇帝姚兴给予援助。 在北魏进行战略大转移的同时，慕容宝率领的燕军一路上长驱直入，很轻易便占领五原郡（今内蒙古包头市），收降北魏没有及时转移的部落民3万多户、收割杂粮100多万斛，然后把大军开进到黄河边，准备渡河用具。然而，就在燕军进入五原没多久，拓跋珪便派人埋伏在中山通往慕容宝前线指挥部的要路上，把慕容垂派来的信使全部抓获，慕容宝因此许久都收不到其父的情况。 参合陂之战形势图（一） 同年九月，拓跋珪探知慕容宝已经对国内局势产生担忧，便亲率大军赶赴黄河岸边，并把俘虏的后燕信差带到河边，命令他隔河告诉慕容宝其父已经病死，国内人心浮动。与此同时，拓跋珪派大将拓拔虔、拓跋仪、拓跋遵率领大量骑兵分别驻扎在黄河东、北、南三面，从而对燕军形成三面夹击之势。此时，姚兴也派大将杨佛嵩率领秦军前来营救拓跋珪。 慕容垂病死的假消息传到燕军阵中后，慕容宝等人忧惧交加，士兵们也是惊骇不安。在这种情况下，燕魏两军在黄河两岸互相对阵，僵持20多天后，慕容宝因为内部互相猜疑、将士们无心恋战，只好下令焚烧战船，趁夜撤军回国。十一月初三，拓跋珪率领军队渡过结冰的黄河，然后留下军用物资，挑选了二万多骑兵的精锐部队，火速追赶燕军。 参合陂之战形势图（二） 十一月初九日傍晚，魏军追至参合陂（位于今内蒙古凉城县东边的岱海，一说位于今山西省阳高县境内）西边，然后趁夜登上蟠羊山的山头，下面正对着燕军的大营。次日上午，当燕军向东进发时，突然发现山顶上的魏军，不禁惊慌失措、阵脚大乱。拓跋珪遥见燕军队形不整，便亲自驱兵下山发动攻击，燕军不敢接战，像无头苍蝇般地逃往黄河岸边，结果人撞马踩，被踩死、淹死者数以万计。 侥幸渡过黄河的燕军，在逃亡途中又遭遇拓跋遵率领的骑兵横阻，仅做了象征性抵抗便全线崩溃，除慕容宝、慕容麟等人率领数千人逃出生天外，其他人全部束手就擒，人数多达四五万。除此之外，魏军还杀死后燕陈留王慕容绍，活捉鲁阳王慕容倭奴、桂林王慕容道成、济阴公慕容尹国等文武官员数千人，缴获的兵器、衣甲、粮草、辎重等更是不计其数。 后燕在参合陂之战中损失极其惨重 战役结束后，拓跋珪在后燕俘虏中挑选可用之才做官，并打算将其余俘虏释放回国，希望用这样的恩德来博得后燕百姓的好感。然而，中部大人王建却认为，此举无异于放虎归山，倒不如全部杀掉对北魏更加有利。拓跋珪思虑再三后，最终采纳王建的提议，下令把所俘的后燕将士全部活埋。如此一来，在参合陂之战中，因阵亡或被俘后遭坑杀的后燕士兵竟然多达近8万人。 三 后燕的灭亡 参合陂之战后，后燕精锐尽丧，由此一蹶不振。次年（386年），为了洗刷国耻，慕容垂强撑着病体御驾亲征，一路上连战连捷，击杀拓拔虔并占领平城。然而，当慕容垂率军经过参合陂时，看到阵亡的燕军将士尸骸依然堆积如山，不禁“惭愤呕血，由是发疾”（见 《资治通鉴·卷一百八》），旋即下令撤军回国。同年四月初十，羞愤交加的慕容垂在回师途中病死。 慕容宝软弱无能，给帝国带来灭顶之灾 慕容垂死后，太子慕容宝继位为帝，拓跋珪欺负他软弱昏庸、胆小如鼠，遂亲率大军进攻后燕。魏军一路势如破竹，在397年攻占中山，并迫使慕容宝仓皇逃往故都龙城（今辽宁省朝阳市）。隆安二年四月（398年）五月，慕容宝被志在篡位的舅爷兰汗所杀，但兰汗随即又为慕容宝的长子慕容盛所杀。隆安五年（401年）八月，慕容盛被大臣段玑所杀，慕容垂的幼子慕容熙被拥立为帝。 慕容熙是一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极度宠幸苻娀娥、苻训英一对“姐妹花”，却将国家大政完全抛诸脑后，加之大事营建、疲极民力，终于为自己招致灾殃。义熙三年（407年）七月，素与慕容熙不睦的汉族将领冯跋、冯素弗兄弟发动政变，杀掉慕容熙，并拥戴慕容宝的养子、高句丽人慕容云即位。慕容云登基后恢复本姓高，慕容氏的后燕至此灭亡。 慕容复剧照 说段题外话，参合陂之战不仅是后燕由盛转衰的转折点和国耻，也是后世慕容家族心中永不能忘却的痛。由慕容垂的胞弟慕容德创建的南燕，是最后一个以“燕”为国号的慕容氏政权，而它亦因参合陂之战跟北魏结下刻骨仇恨，即使南燕灭亡后，这种耻辱感依然深植于慕容氏子孙的心中。所以，在金庸先生的武侠小说《天龙八部》中，便将姑苏慕容家居住之地命名为“参合庄”，意在警示慕容氏后人不忘前耻。 参考书目 房玄龄（唐）：《晋书》，中华书局1974年版。 崔鸿（北魏）：《十六国春秋》， 商务印书馆1937年版。 司马光（北宋）：《资治通鉴》，中华书局2015年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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